《沙雕煤老板穿成替身了》陈策渠

22、老村故事02

　　去矿厂的路上，洛伽诚高兴地不得了：“天然！我其实是在白飞翔前一个到的，他说他想选草帽儿，我一看，那边儿还剩两水袋，我就拿了水袋，让他去选草帽儿，这样正好能跟你一组！”

　　他帅气的脸上在阳光下闪着兴奋的光。

　　盛情难却，陈天然只能点头拍了拍洛伽诚，一旁的庞飞飞却突然紧张起来了。

　　洛白花儿这是安什么心呢？这是鸿门宴还是请君入瓮啊，他这虚伪的假面具会在这次综艺真人秀被彻底撕下么？

　　小胖脑子里噼里啪啦地，自从朱莉和陈天然吵架之后，她就彻底躲了再也没出现在片场。庞飞飞便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顺利成章地转移到了洛伽诚的身上。

　　“这里空气真好，田园牧歌，亲近自然！”洛伽诚现在看起来实在是过分兴奋：“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To the place I belong——”说着说着他还唱上了。

　　阳光照耀的小路下，洛伽诚大踏步走在前方，陈天然手插兜跟在一边儿。几台摄影机迅速跑动了一下抢位，镜头一下都被洛伽诚吸引走了。

　　庞飞飞看得直皱眉，隔着人群和陈天然挤眉弄眼着——表现、表现！表现啊天天！

　　陈天然好像是故意的，他将头偏在一边儿，目光正游离在周遭的环境中，老村竟还是那个老村，是他上本书离开前留下的样子，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几乎没什么变化。

　　“天然啊，要不要一起唱啊？”等洛伽诚一会儿表演够了，他才后头问陈天然道。

　　“不懂洋文。”他婉拒洛伽诚道。

　　“那……”洛伽诚显然没想到陈天然这么答复，愣了会儿才说：“咱们换首、换首，那个——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一起唱吧天然，我们好久没合体了，你还记得么！”唱累了洛伽诚拿起水袋儿喝了一大口水，他特意挑了一首好唱的给陈天然递梗。

　　“你自个儿唱吧啊。”陈天然敷衍着。

　　洛伽诚只得又轻声哼道：“什么时候能摘掉脸上的假面具，真正勇敢地向前走去——”

　　陈天然：！

　　庞飞飞：！！！

　　两人都愣了。

　　这不是庞飞飞的歌么！他在直播间里的原创歌曲啊！陈天然和庞飞飞对看一眼，一起傻眼了。

　　“快点啊，天然，前面就到了！”洛伽诚一回头，阳光打在他脸上，他露出了纯真无比的笑容：“我新学的网-红歌，好听么！”他开心地说。

　　***

　　进厂了，满天一矿。

　　陈天二十多年前起家的地方。

　　“你们好啊，欢迎欢迎！”刚到工厂门口，就从背后传来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踏实又稳健，人还没走近，声音就让陈天然心头一震。

　　他猛地回头，走来的是个声如洪钟的中年人，戴着安全头盔，面色是属于常年劳动工作者的黑黄。

　　“我是你们这次的师父，今天我来指导你们第一次矿下作业……”那人话未说完，陈天然已经主动朝他走了过去，拍着肩膀，紧紧握住了伸出来的手。

　　掌间是熟悉的温度和老茧，两人之间突然有种奇怪的默契感。

　　“章队您亲自怎么来了？”陈天然问他。

　　“诶，你是怎么知道我姓章的啊？”

　　陈天然卡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他胸口的工号名牌：章北方。

　　老章是老矿上最早的工人，夏满和陈天十几岁下井的时候，都是跟在老章屁股后面颠颠儿地叫着队长。

　　老章再回眼看着陈天然，年轻人的脸上闪烁着的光彩也让他有些恍惚：“你、你倒是有些像一个人。”他对陈天然说。

　　洛伽诚：“是吧，都说天然像陈总呢，却都也具体说不出哪儿像，就精气神儿像，《奋斗年代》里他演的就是陈总！”

　　老章迟疑着点点头：“咱们今天啊，要去采煤面，打眼儿、放炮、下料、掘进，井下一千米，体验八小时。”他说的时候眼神还定在陈天然的身上:“有信心么？”

　　“一、一千米？”洛迦诚在一旁脸上有点变色。

　　陈天然只是略一皱眉:“2号井都掘进到一千米了？”

　　“现在不叫2号井了。”老章说：“1号井去年关了，原来的2号井改名叫希望井，这个矿区都重新过规划了，现在讲的是可持续发展，要给子孙后代留着，用夏总的话说，咱不能老在一个池塘里可劲儿钓鱼了。”

　　“不能竭泽而渔！”洛迦诚说。

　　“怎么连老2号井你也知道？”老章问的是陈天然。

　　“我…我提前查资料了啊，演戏嘛。”陈天然悻悻地说：“我努力着呢。”

　　老章引着一队人进厂区，换好工作服，带了头盔，准备下矿。

　　满天一矿是满天集团的示范厂，九十年代就建成了工业广场，全套的现代化设施，来往工人都用摆渡车代步。

　　陈天然和洛伽诚一行闯进来，两人带了五个摄影，还各跟两个追随导演，再加上造型和助理，加一块十几号人，走在厂子里，与周围环境极不和谐。

　　陈天还在的时候，他就最不喜欢整这些有的没的，打扰工人正常工作。现在倒好，不光夏溢小王八蛋给搅了个稀乱，还胆敢把老子的矿给关了！陈天然心里忿忿地。

　　“这样，我们先穿防静电内衣，再穿保暖内衣，然后是防尘外罩、胶鞋、头盔和手套，”进了换衣区，老章开始指导着笨手笨脚的洛伽诚换工作服。

　　陈天然却是门清儿，那边话还没说完呢，他已经麻溜儿地自行整装完毕，一套动作下来半分钟不到，完事儿还自个儿颇有经验地试了一下头灯开关，晃得洛伽诚一挡眼睛。

　　一套利索劲儿让追随导演都看着就是一愣。

　　“这就下矿的工作服，我...我打网上见过！”陈天然已颇有些应答经验了，他回头对庞飞飞说：“你就别下去了，底下人太碍事，去村里玩会儿吧，完事儿我叫你！”

　　“天天…！”庞飞飞满脸担心。

　　洛伽诚走过拍了拍庞飞飞的肩膀：“放心吧！”

　　小胖打了个哆嗦，他在洛伽诚身后狂扫了两下自个儿的肩膀。

　　这个洛白花竟然是我的粉丝！这让庞飞飞一想到就觉得不寒而栗！

　　老章对陈天然和洛伽诚说：“你们之前拿到的水袋，是井下的生活用水，一人一天一袋，都装在兜里保管好。”

　　洛伽诚颠了颠被自个儿造了一路，现在只剩下小半袋的水抬头傻了：“就一袋？！”

　　他们下井了。

　　井下暗无天日，升降电梯摇摇晃晃地，几个摄像都站不太稳了。陈天然把扶手让出来，自己走到在电梯中间，和老章抱着肩唠嗑：“您在这儿干了有多少年了？”

　　“要打头里算啊，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还是小黑煤窑的时候，就在这儿干上了。中间走了十年，前年刚回来的。”

　　“怎么回来了？”陈天然问他。

　　“嗨，年轻的时候，跟着我们陈总不是趁过两个钱么。”老章笑笑，他对陈天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说起自己的旧事来很自然，一点不觉得尴尬。

　　“说来这都是命，我98年股市里挣下的钱，陈总让我拿去买房，西三环一百多平啊，北京限购前入的，三套！到了08年房价翻了一倍，我麻溜地就给出手了。”

　　“好家伙，这可亏大发了。”一个摄影唏嘘了一下，被骤然颠簸的电梯闪了个踉跄。

　　“谁说不是呢，要放到现在，少说几千万了吧。”老章说自个儿的事儿，像说笑话一样：“房子卖了没半年，房价就涨上来了，我那叫一个不甘心呢，老婆打儿子骂的，一气之下就矿上的工作也辞了，下海做生意，非想着一把再赚回来不可！”

　　“结果赔了个精光蛋啊，哈哈！”老章说着，电梯哐啷一声，众人都被晃得歪歪扭扭地，只有陈天然和老章两个站在中间却如履平地，稳得一匹。

　　“你是副厂长任上辞的职，再回来，是夏溢让你当的队长？”又抓着小王八蛋的短处了，陈天然脸色变得极其不善。

　　“没有没有，是我要求、是我自个儿请求的！”老章说：“这人啊，活到五十多了，这才算是活明白了。还是队长好啊，每天按进度赶工，按规章带年轻人，我乐意干这事儿，而且这事儿也数我干得最好。”

　　说完他笑了：“我也想开了，这辈子就是个当队长的料。折腾了那么一圈，回到头来，就这生产小队长我当得最舒服！”老章说：“都是命啊，没办法的事儿。”

　　电梯停到了，前面还有两公里三十度斜坡的猴车要坐。

　　“大家都注意脚下。”老章笑呵呵地在头里带着路，陈天然想着老章刚才的话，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伽诚你没事儿吧？”追随导演突然在后面问。

　　“怎么了？你晕电梯？”老章再回头看洛伽诚，头盔下，他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正顺着下颌往下淌汗。

　　洛伽诚：“没有，我没事，我那个……前面的路都这样么？”他说话的声都在抖了。

　　陈天然听出来了：“诶，小洛你不会是那个，怕黑屋子病吧？”

　　追随导演也听明白了：“幽闭空间恐惧症？你怎么不早说！”

　　洛伽诚：“没事没事儿，我之前做过治疗，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就是没想到，这、这矿里……可真是太黑太严实了！”他说着打了个哆嗦。

　　老章转过头来：“你这个毛病啊，没大事，我们陈总当年也得过。”他说着突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陈天然：“陈总有一段儿，也是怕黑怕得不行，下井是要拉着我的手，才敢往前走啊。”

　　陈天然挠了挠头，那是他塌方被救出来之后留下的毛病，有段时间一下井腿肚子就转筋，后来当了矿长，必须得下矿检查工作，他咬着牙扛了几次，还真就就挺过来了。

　　陈天然最知道这里面的难处，幽闭恐惧症最严重的时候，他坐的椅子要是带转圈扶手的，都能把他惊出汗来。

　　老以为四周的空间是倾倒的，压迫的，转瞬之间就能把人轰隆一声埋在里面。

　　说到底都是心病。

　　陈天然问洛伽诚：“怎么样啊，还能坚持一下么？”

　　“当然了！要不怎么选跟你一组呢。”洛伽诚抬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