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煤老板穿成替身了》陈策渠

17、反派成长史05

　　看过夏溢的手机之后，陈天然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问不能直接问，看还不能直接看，陈天然想，最好找个机会把手机直接偷回来！

　　他正琢磨着这事儿的时候，剧组还在流言纷纷地：

　　摄影：“说起这个陈天然啊，他这次表现可真是惊艳了，戏真开播了怕是要抢了谭影帝的风头啊！”

　　“可不是么，他这一杀青还不知道后面老谭该怎么接呢，他们两个塑造出人物性格反差确实太大。老谭是沉稳型的，陈天然那个……”场记措了半天词：“是活泛儿、生动，你猛一看，都分不清是表演还是真人。”

　　统筹年近五十，他的看法跟两个年轻人不太一样：“我倒是看他张狂太过了，十集戏份刚刚好，多了过犹不及，要镇场，还是得指着谭老师。”

　　“诶诶，我可不是说老谭演的不好啊。”场记赶紧补充了一句：“影视双帝，谁敢说他演不好啊。”

　　摄影见风使舵打圆场：“怎么说呢，这个陈天然到底是人设上占了便宜了。谁不喜欢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年轻多短啊，还不就是那么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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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飞飞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这些话，一字一句，全给陈天然学了回来。

　　“天天啊，就可惜这回你的戏份还是有点少了。”他刚下播，一边卸妆一边对陈天然抱怨着。

　　小胖跟组的这段时间的直播一直没断，就在陈天然的套间里。陈天然鼓励着他，还帮他打着掩护。隔壁时有听见屋里唱歌声，陈天然就推说是自己在看直播。

　　几天下来，他是越听越觉得庞飞飞唱歌越觉得他有天赋，他声线百变，女音清澈，男音婉转，最难的是情感真挚，唱快歌的时候能唱到自high，唱悲歌的时候也时常泪眼婆娑，偶有一两个音不准，陈天然也听不出来。

　　“有什么可惜的。”陈天然说：“我看你才可惜呢，小胖，你该去开演唱会，以后我赞助你去开演唱会吧。”

　　庞飞飞一笑：“那可好，你当了影帝，再回头来捧我。”

　　“影帝到底什么玩意啊？”陈天然不在乎道：“是能统治整个影视帝国么？老谭不就影帝了么，现在还不是给夏溢打工？我吃饱撑的了啊当影帝？”

　　两人正说着，突然敲门声就响了。

　　“天然？天然！你又睡了么？”

　　“洛白花？他怎么又来了！”庞飞飞皱眉道，最近洛伽诚有事没事老来找陈天然。缠着陈天然说戏、聊人物，套夏溢的八卦，再开拍果然比前段时间顺利多了。

　　“他和他家经纪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的，不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庞飞飞和朱莉上次结了过节，连带着更看不惯洛伽诚了。

　　洛伽诚却一点察觉都没有，开门就对陈天然兴奋道：“道具组把关女士的作品拉来了，都是原作，那边儿正布景呢，一起去看看么？”

　　关薇的剪纸，陈天然一听就站起来了。

　　他没想到这脑残书里的设定还挺全。

　　那些剪纸，曾经是夏溢他妈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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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奶奶从前也是做官人家的小姐。”送夏溢和关薇出国的前一晚上，关薇一边整理自己的纸样子，一边又和陈天然唠叨起来了。

　　“我是从奶奶那儿学的老花样子，后来和小满他爸结婚的时候，家里没嫁妆，他爸也没新房，我就带着自己剪的百年好合与龙凤呈祥，把整个老屋子都贴满了，就搬过去了。哪知道那纸花儿啊，全村都稀罕地不行，大伙都跑来看了，还有人说说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新房呢！”

　　“全村儿都来您屋了啊，那您老两口没度好蜜月吧。”陈天在一边瞎搭茬。

　　关薇不理他，她又翻出来，自己年轻时候剪的，胖娃娃和一家三口。

　　她手是真巧，活灵活现的，透着喜兴。陈天然看着看着却开始心不在焉，因为夏溢那屋的门给关上了。

　　“你看小天，这是那年过年下大雪，我在屋里包饺子，小满他爸带着小满在外面捂着耳朵放炮仗。”关薇笑了。

　　陈天就看着她一边翻着老纸样子，一边开始讲那些讲过一百遍的故事，直到手里的红纸花儿突然变了色，变成了绿的和黑的。

　　“这是那个人。”关薇的眼睛突然红了。

　　“那个人”在纸花儿里没有脸，他穿的一本正经，抬手抽关薇嘴巴，还将少年的夏满一脚踹到了门外。

　　丈夫死后，关薇是为了养活夏满，才改嫁给夏溢他爸的，后来才有了夏溢。

　　“那个人”陈天也见过，夏溢他亲爸，当时他想要替孤儿寡母收钱。

　　五十万，那是陈天拿命从黑矿老板手里抢回来的夏满应得的赔偿金。

　　“那是你帮我把他打出去了，小天，你打得好！”关薇重重地说。

　　“都过去了，阿姨，您以后别剪他了。”陈天说。

　　夏溢是后来改过来的名字，他本来不姓夏的，改过来是为了纪念他哥。

　　陈天当时没反对，后来想起来，就觉得后悔。满就好了，为什么要溢呢，他怕夏溢觉得自己在家多余。

　　关薇从五十岁开始用整开的纸作业，后期的纸花儿大的，一张就能铺满一地。她剪纸从来都不用笔画，所有的样子都在她自己的心里。由任一点开始，关薇都能一边流着泪，一边剪出自己一生的故事。她剪过他爱的人，也剪过她恨的人。

　　她只是从来没有剪过夏溢。

　　“溢啊，小溢。”陈天突然心里一空，把纸样子放下，起身上楼去找夏溢。

　　夏溢的门被反锁了，怎么敲都敲不开，他只能站在门外扒门缝：“那什么，你就要出国了，是不该再起个英文名儿啊？汤姆森？杰克逊？菲利普斯？你觉得哪个好啊？”

　　他嘴上逗着夏溢玩：“要不就你那个小名儿啊，‘宝贝儿’用英文该怎么说啊？”

　　夏溢没理他。

　　陈天蹲下，他从钱包里掏出张黑卡来，趴地上开始往门缝里面塞。这是他给夏溢准备的出国礼物，没想到还得这么往出送，他塞啊塞啊，塞到一半卡住了，过不去，也出不来，夏溢还是不开门。

　　陈天蹲在夏溢门口，觉得自己肯定是所有霸道总裁小说里面，送黑卡送的最他妈窝囊的一个。

　　他其实一直挺担心的，想想原书的剧情，他觉得夏溢最后变得那么极端，还是因为小时候受过太多穷了。

　　陈天于是身体力行地让夏溢十几年都泡在钱堆儿里长大，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又想了想，决定给自个儿的专用翻译打个电话：“喂，‘宝贝’的英文！啥玩意？北鼻？达令？亨尼？还有没有再好听点的了？”

　　小翻译紧张地不行，自个儿老板十来年没传过绯闻，他无比谨慎地提出自己的专业意见：“陈总，具体用哪个还用取决于你们现在关系的进展程度。”

　　“英国人花花肠子就是多。”陈天说：“按最铁那种来呢？”

　　“my love…？”

　　陈天学了一遍，夏溢突然应声将门开了，好悬没把陈天给晃地上：“哎，你别把那卡给磨了啊！”

　　陈天弯下腰，他把地上那张卡捡起来，塞进夏溢手里：“拿着玩去吧，别给老子省钱！”陈天说：“我跟你说啊，我每个月都查，哪个月刷少了就飞过去削你！”

　　卡递到小王八蛋面前，被他给挡开了。就在陈天抓着他的手腕，想往他手里塞的时候，夏溢突然一下将反扣住了陈天的手。

　　陈天记得，自己的脑子，在夏溢拉他手的那一个瞬间，刷地一声就他妈全空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花花的慢动作，什么他妈的剧情和人设，什么穿书不能改变主线的世界观，被他一股脑地全忘了。

　　夏溢冲了过来，揽着肩膀，突然把自己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陈天那年三十了，身怀亿万家产，已做好了一辈子光棍到老的准备。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却在夏溢把自己抱住的那一个瞬间，他突然慌地心里咚咚乱跳了起来。

　　走廊里那么黑，只有夏溢房间里的光打出来，把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影子拉的老长，投在二层楼曲曲折折的台阶上。时间就像突然停止了一样地长。

　　从东八区到西五区有多远距离，他们那天就抱了有多长时间。

　　他都不知道夏溢有那么大力气，只觉得夏溢那天大概快把自己给勒死，胳膊上搂出来的红印儿好几天都没下去。

　　一直到陈天发现自己肩膀上突然湿了那么大一片，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些全是夏溢的眼泪。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又为什么在还能面对面的时候一言不发，非要把心里的不舍全部藏在心里。

　　有些笨拙地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抚在了他的腰间。

　　“算了，明天我送你们过去吧。”陈天轻轻把他推开，有意地回避着他的目光：“送你们过去，然后我再回来。”

　　那天晚上，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关薇之前的剪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