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悟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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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悟得
“你装什么装，让我未婚先孕的不是你吗？现在不过上个药而已，你又扭捏什么，算什么男人？”
“我……”润玉脸腾地直红到脖根，攥紧了她手指猛地抬头道：“怎么能叫未婚先孕，我们现在虽然尚未成婚，可舟舟在凡间生的，名正言顺，我们领证了的，合情、合理、合法。”
语罢才注意到她眼中戏谑的笑意。
锦觅转着腕子脱离润玉掌心，毫不迟疑的解开他的衣带去剥他衣衫，口中道：“哼，我们九月15日领证登记，可我八月份就怀孕了，是谁表明心迹当晚就把人家拽上床的，我说你现在装什么道德仙君！穿这么多层做什么！真当自己是颗葱了？”
润玉尴尬，锦觅一只手脱他衣服吃力，左拉右摸的更让他坐立难安，索性自己动手利落的扯开衣裳脱下袖子顺手解开已被血浸透的绷带。
锦觅一见那么深的创口当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伤口正在上一世月牙胎记的位置，她抿紧唇忍住忽来的心酸，迅速的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见润玉咬牙攥着拳极力忍痛，一如从前再痛也一声不吭，她终究软了语气道：“为何不以灵力治伤？”
“这伤非一般利刃所创，是我自己剜的，况且明日还要再取血……”
“为何？”锦觅震惊。
“说到底一切罪孽都是因我而起，该我偿还……”润玉将九百年前的旧事简略的说了，末了又安慰她似的微微一笑道：“酉归已经拿着我的亲笔信去南海借蜃凌珠了，等珠子拿回来治好了小梅他夫人的旧疾，我就不用剜心放血了。”
锦觅心下顿时百感交错，蜃凌珠这样的宝物都肯借给他，他竟与南海鲛人族有这等深交之情，莫不是因她当初骗他是鲛人之故？所以，他说那时候是因为去找她所以才没等她并非借口。
“觅儿，我这点肉身之痛比起你九百年前所承受的真的不算什么。”润玉握住锦觅有些发抖的手，不禁目中凝泪，他忍着喉间哽痛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忘川中的残魂啃噬多疼啊，这两日我每每想到是因我让你绝望至此，我就痛恨极了自己，连孩子都唤不回你的求生之志，觅儿，拖着一颗濒死之心，一定很难熬吧……”
有泪滴在她手背之上，那温热之意仿佛瞬间灼伤心房，她的心口骤然剧痛以致站立不住跌坐下去。
“觅儿？”润玉惊惶扶住她，她这样为何像九百年前犯心痛病之时的样子。
锦觅胳膊并腰肢被他大力揽得生痛，垂头靠在他肩上缓了几口气道：“初时孩子有阿妈照顾我不担心，后来，后来我已什么也顾不上了，你之后去找阿妈了吗？舟舟他为什么会去了天界？”
“我……”润玉目光躲闪，“我去找阿妈时只见到坟地，不过我请冥王为阿妈重布了轮回路，她后面几世的人生都是圆满平坦的，至于孩子如何到得天界……”那必定是水神了，他含糊道：“我……此事说来话长，我我日后再同你细说。”
“嗯。”锦觅皱眉沉思，阿妈既是转世为何会有记忆？润玉他好像真的并不知晓堂主便是阿妈，堂主似乎也不想让他知晓，她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既然如此，只要阿妈一生顺遂，那她也不要多说什么了吧。
其实最庆幸的莫过于肉肉还有重生的机会，否则即便与润玉重逢，她心下也难以安宁，那一年冥界之行所历的痛乃一生之最，真的再也无法承受一次。
还好，挚爱尚在，挚友亦在。
“羌活还好么，你就这样把我带出来，她该着急了，当年便是她陪我去冥界寻你，以致丧命于穷奇爪下。”
“我猜到了，她便是你曾想尽办法要复活的多肉仙子对吗？”润玉心下有愧，沉声道：“我心中很是感激你有这样的朋友，你放心，我给她留了信的，还留下一缕灵力护她周全，她与你情况不同，她此番凡劫关系着是否能重塑仙身，所以你千万不要和她提起前世。”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锦觅心下感激的点点头，于是起身重新绑好缠了一半的绷带。
“我够不着了，你转过去一些，”锦觅推着润玉的肩要他转身，“舟舟衣袋里的那片龙鳞是你的逆鳞吗？前世胸口的胎记，是逆鳞之痕吧？都说龙之逆鳞不可触，触之则怒，拔之将死！你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润玉按照指示侧过身去，被她一句话问的脊背绷直，放在膝上的双拳紧握，楼下密室之中陈列了满屋亲族的灵位，无论是为了过去至亲之仇还是未来至爱的安妥日子，眼下注定要走一段不平静的路。
可叹前世今生何其相似，只是，前世之败此生绝不可再重演一次。
“觅儿，等你这场凡劫结束，我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将来做什么都不会再瞒着你，可你也要答应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再伤自己了，就算我出什么事，你也不能自毁自伤，好吗？”
润玉揪着一颗心侧头等了半晌也不见锦觅出声回应，不由焦灼不已，正要转身去看她，被她按住肩膀。
“别动。”
润玉一窒，他听出了，她在哭？
锦觅的手轻触上润玉的背，那里有一道尖锐的疤。
润玉背上被那微凉的指尖灼的发烫似的难受，他犹疑转身，撞上一张带着笑却泪盈于睫的脸。
“你背上这伤，是怎么回事？”锦觅轻柔的问。
润玉面露迷茫，不太记得了，背上有伤痕吗？身上的痕迹，他从来都不刻意去看，更不刻意去记，摸了摸，没摸着。
锦觅拉着他的手往上，肩胛之下，约莫在后心之处，那道早已愈合的疤痕却露着受伤后并未及时处理的狰狞。
“噢，什么时候留下的我也不知道了，”他半开着玩笑轻声淡语，“可能从前干得坏事太多，身上不是这处伤就是那处伤的，到处都疼，便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治伤时有所遗漏……”
锦觅只觉心口撕扯的厉害，方才擦掉的泪水夺眶而出，头抵在他后背上流泪，呜咽声压在嗓子眼里哭的发颤。
润玉感觉背上热意，蓦地一抖，嘴里没说完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一哭他脑子就全乱了。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呀，觅儿莫哭。”他转身抱着她柔声拍哄，锦觅在他怀里哭的更难过。
“我现在想起来觉得心疼，我那时候去找你，用的便是为你送灵芝治伤的借口，可是我……我给旭凤种了灵芝，还文火细炖煎了药，去璇玑宫却连句关心你伤势的话都没留下。”
“什……什么？”润玉瞳孔一缩，一时间怔愣当地，耳旁风声轰鸣，乍至的欢喜让他心绪大起大落，一时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话，一时又脑子乱转无法思考锦觅所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道疤，就是在南天门，穷奇作乱那次留下的，穷奇那一击，你为护住我撞碎灯幢，其实受的内伤也很严重吧？因为内伤严重，所以都忽略了后背的伤？从前我一直都在寻你庇护，赖你帮助，可却从未真正上心待你。”
“觅儿！”润玉叹息一声，眼泪止不住滑出眼眶，眉眼嘴角染上心圆意满的笑，他将锦觅揽在心口抱得更紧了，忐忑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欢悦：“所以你想起我来了，对吗？”
锦觅抽着鼻子从他怀里挣开，“你这伤口是想要再重新包扎吗？还是想像背上一样留下狰狞的疤痕？”
润玉双手抚上锦觅的脸，擦掉她满面泪痕，她不知道啊，即便没这新伤他心口也是狰狞的，他笑着摇头道：“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一点撞伤而已，非刀非剑的，若我见得着，早抚平了。”
“对啊，看不见，你总是一个人，受伤也一个人，谁都不说，能忍住便丝毫不会表现出来，岐黄仙官在栖梧宫诊治，都没人记得叫他去璇玑宫看看。”锦觅说着，方意识到润玉在天界的处境，那他九百年前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去找她的？
润玉柔声道：“觅儿，那次真的不是很严重，我自己处理的了。”
锦觅忍着心底的酸楚嗔怪道：“做凡人时候也是，多严重的伤都自己治，那时候，你身上就有很多疤痕，我想治好，你总不让我治，现在，我的功夫却治不好你背上这道久留的疤了。”
润玉目中漾着星光，毫不在意的笑着：“那便不治了，没什么所谓，你看，无论哪一世我都逃脱不了有一身丑陋的伤疤，但觅儿从来都不嫌弃我丑，治不治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这九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再见面不认得我了？”
润玉的笑在脸上僵住，在她面前能说岳父的坏话吗？
“不管怎样，天道至公，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是吗？”他弯唇温柔道：“你看，无论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被你吸引，无可救药的爱上你，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失忆也不行。”
锦觅望着他，那张脸上的笑意仿佛溶溶月色流淌，她终于觉得心安。
两人吃了饭，真的牵手躺回床上去了，一左一右的睡在孩子两边。
锦觅侧身躺着，端详着这一大一小轮廓几近复刻的两张脸，此时心情竟与半年前如此不同，她忽而笑了：“舟宝隔三差五便念叨的愿望终于达成，可惜他沉在梦中不知道。”
“嗯？什么愿望？”润玉转过头来。
“他羡慕同学大都每日与父母在一起，被爹妈一起哄睡。”
润玉也笑了：“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的是。”他蓦地又想起件事来，道：“你小时候真的是又萌又机灵又可爱，小脸肉乎乎的，呶，有个阶段就跟这张小胖脸有个八成像，可你下凡尘前明明告诉我这小子是一截莲藕化形的，我当时真的深刻怀疑，但是我的心酸不允许我怀疑，不过凡间时间也快，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清楚，凡间的你就长大长开了……”
“你怀疑的没错啊，”锦觅支起脑袋一副认真的表情，“舟舟的确是我生的。”
润玉一口气卡住喉咙，张口结舌半晌，怨念道：“所以，我该是吃周小山的醋，还是该吃旭凤的醋，你关心他们都比关心我多，你最初便亲切的称呼旭凤为‘凤凰’，却对我一口一个‘殿下’叫的极其生疏，还言说怕我，说我比旭凤难相处，便连历劫他也能毫无顾忌的随你跳下天机轮盘，得以与你朝夕相处！”
“噢，对了，”锦觅才想起来似的打断他这怨念：“你到底怎么把我带离北苑山庄的啊，我身负重责，随随便便离开，回去不得被下狱治罪啊！”
“你还说！这大过年的，怎么还不允许你放个假过个节了？我本来替你写了告假信的，”润玉越想气越上头，“不想我带你出来时旭凤来阻拦，我便实话实说接你回家一家团聚过节去，这历劫如何于他修行又无损，我便是当时杀了他令他归位又能怎样，若非碍于国君一死天下即会大乱，受苦的是你所救治的普通百姓，我真想当场踢死他，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锦觅脸上的假笑终于挂不住了，这么不经逗的吗？这简直怨气冲天啊！
“你别动怒，身上还有伤呢。”她伸出胳膊轻抚他胸口，“消气，消气。”
润玉哼了一声道：“不过还是闪电懂事一些，冲上去咬的他不敢近身。”
“嗯嗯，”锦觅赶忙表示认同，“可是你说我现在记忆恢复，历这劫还有用吗？历劫如何于旭凤来说无关紧要，可对我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每踏一寸土，每行一桩事，每动的一次恻隐之心，没有一件是白做的，所谓历劫，人间的劫苦莫过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七苦，你实则已历大半，即便如今恢复仙家记忆，可却无丝毫法力之便，何尝不是另一番劫苦呢，人生一世，每一步都是作数的，只要心诚，一呼一吸、一饮一啄皆是悟道。”
润玉想，况且锦觅此生的命数如何原本就是被安排过的，如今反倒是跳出被操控的既定之命了，未来如何全然不知，只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这才是有益修行的历劫。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53章。悟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