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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价借住费 ...

  •   这一夜,定北王府灯火通明,沈信御用的大夫黄淮是从被窝里硬被宋辽拽出来的。
      南苑,简束言和宋辽都守在客房门前,宋珈瑶一脸苍白,“我明明每日都有派人去问候,郡主高高在上,她不说自己生病,也不召我见面,我总不能僭越打扰吧!”
      “你现在还说这种话!”客房内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宋辽也急的不行,略有些急躁地训斥妹妹。
      简束言深深一叹,“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天星郡主身份尊贵不比旁人,不管她是如何来的,一旦她在北疆出了事,牵扯之众不敢想象,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王爷,朝中虎视眈眈的势力必将借此发难。”
      宋珈瑶的脸色已经由苍白变得难看了,她心中确实是有意故意晾着元绾,但是谁又能想到居然会变成现在的情形!如今,宋珈瑶只求着她平安无事,赶紧走人的好。
      客房内,元绾昏沉睡着,已经对唤声没了反应。原本丰柔的脸蛋已经有点瘦瘦尖尖,从来到定北王府,每日送来的多是大块羊肉牛肉,元绾几乎没有能入口的,怎么端进来又怎么端出去。
      黄淮细细地把了一回脉,心中暗自揣度了几分,这才起身跟沈信回报,“郡主的体质颇有些奇怪,似有体寒之相,却又不似天生所带,许是从小用极金贵的食物药材养着尚不明显,可之前连日奔波风寒入体,加上久病未医,这才一起发了出来。”
      沈信从进这屋子之后再没离开过,“那现在要如何?”
      黄淮捏着胡子,“我先开几帖药,当务之急把烧退了,让人醒过来。至于其他的,究竟是不是先天之症我还要考量考量,总之慢慢调理着,能调理好几分尚不好说。我先去熬药。”
      “有劳。”
      宋珈瑶守在门口,自然也是听到了元绾身体状况,她心中更觉委屈,果然是池鱼之殃,先天之症跟她有什么关系!

      “珈瑶。”
      房间内传出沈信的声音,宋珈瑶也顾不得心中的万千思绪,赶紧进了屋。
      黄淮的药已经送了进来,定北王府女眷极少,大多还是粗使婆子,眼前要照顾元绾,宋珈瑶竟是最好的人选了。
      宋珈瑶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再说元绾的脸色实在也吓了她一跳。她拿过药就要喂给元绾,可是躺着的元绾不知梦到了什么,一直在喏喏喃喃,头也晃来晃去,一口药顺着嘴角流下,半滴也没有喝下去。
      宋珈瑶心一横,一只手要去捏元绾的下巴打算灌药,床上的元绾挣扎的更厉害,宋珈瑶手里的药差点连碗泼了出去。
      宋珈瑶为难的看了沈信一眼,沈信忽然上前一步,扶起元绾的肩膀让她半坐起来。
      “这样不行,她会乱动的——”宋珈瑶话还没说完,却再也说不下去。当着她的面,沈信径自坐到床沿元绾的身后,用自己的怀抱稳稳箍住了元绾的身子,让她想动也动不了。
      沈信一只手捏住了元绾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口,“喂吧。”
      这一碗药元绾终究喝了下去,可是宋珈瑶心里,却比喝了十碗药还要苦。

      黄淮的医术还算得上妙手回春,至少第二日,元绾已经可以靠着枕头,任由宋珈瑶一勺一勺的喂药摆布了。
      “咳咳。”元绾一口药呛到了嗓子,站在窗前的人果然回了头,元绾顿时连咳都不敢大声了。
      “有没有糖点?”元绾忍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昨天昏睡中没有知觉,今天醒来喝药时才发现,也不知道那黄淮开的什么药方,苦的人神共愤,她的舌头都要没知觉了。
      “拿些甘草梅子来。”沈信开口,宋珈瑶咬咬牙,也只得起身照办了。
      沈信不喜甜食,府里也极少准备,这酸酸甜甜的甘草梅子是黄淮日常用来配药的,沈信以前去药房见过一次,眼下倒是第一次成了别人的零嘴儿。
      房间里终于只剩了元绾和沈信两个人,元绾捧着小碟梅子,不用想也知道,沈信只怕是要跟她摊牌了。元绾之前咬牙硬挺着不说生病,就是怕沈信得知后觉得她麻烦,以为忍忍就好,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何止麻烦,简直是累赘了,不被赶走才怪。
      沈信走到床边,眼前的女子即使病容明显,却依旧遮不住底子的明艳,任谁看了都是我见犹怜。天星郡主的美貌名不虚传,要对她说出狠话,对说狠话的人来说怕是更狠,而沈信从来就不是个怕狠的人。
      “为何要来,孤又不会娶你。”
      沈信这摊牌当真振聋发聩,元绾只觉得头比发烧时还晕呢。
      嫁给他吗?元绾甚至都没敢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觉得眼前就是世间最好的男人,能和他说几句话,能让他眼中有她,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所以得知他要返回北疆,元绾来不及多想,直接就跟了过来。
      “我…不能跟着你吗?”元绾喃喃道,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你自己认为呢,天星郡主?”
      连封号都喊了出来,这已经是在提醒元绾自重身份了,就一刻也不想多看她么!
      元绾心中又恼又气,一把推开沈信。她穿着里衣,勉强撑着下床就要往外走,步履跌撞,全是靠一口心气撑着。元绾没走几步,终于两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揽住。
      元绾落进沈信怀里,整个人被他环着转了大半圈,刚好和门口走进来的简束言的视线隔绝开。这隔着薄薄衣料的姿势太过亲近,元绾才发现,这是她离开王城以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暖的温度。
      简束言显然也没想到屋内是这么个状况,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事?”
      “王爷,梁京来人了!”

      沈信来到正厅才发现,简束言的描述过于简单。王城何止是来人,穆亲王的常随庆喜亲自护送来二十几箱的金银细软,薄纱美饰,香料玩物,燕窝鱼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定北王娶了王妃带来的陪嫁呢。
      沈信脸色微沉,穆亲王如此强买强卖着实欺人太甚。常年带兵的人,抬手片语间便有斩杀万人的气魄,区区一个庆喜还真是扛不过。不过庆喜深得穆亲王信任,那也是有着寻常人难以比拟的机灵劲,比如此刻,眼看定北王雷霆之怒,他硬是在定北王来势汹汹之前插上了话,“王爷好,穆亲王有信函,请您务必亲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穆亲王的面子总还值个几分,至少能让定北王看完信件再罚人。
      “小女顽劣,贪恋北疆风光,有劳定北王费心。每叨扰一日,瑞当奉上纹银五千两作食宿用,十日一结,务望定北王笑纳。”
      庆喜眼睁睁地看着定北王眉头一跳,脸上神色似有松动,他立刻心领会神,弓着腰主动打开最前排的一个箱子,霎时间,亮晃晃的银锭让人简直要睁不开眼。
      “王爷,郡主出京已有二十日,这是白银十万两,请您派人验收。”
      简束言不等沈信开口,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他拿起一枚银锭细细看来,只见这银锭上光洁明滑,没有丝毫国库官印痕迹,想来都是穆亲王自己的割肉私出了。
      庆喜还是如实传达着穆亲王的意思,“我家王爷说了,郡主自小娇养,王爷不喜也是应当。若实在强人所难,命小人直接将郡主带回,这二十日的借住银依旧作数。”
      “王爷,郡主说已经大安,刚刚——” 宋珈瑶此时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的话还没说完,沈信已经开了口——
      “郡主甚好,孤留下了。”
      庆喜喜笑颜开,这一路总算不辱使命,不过他更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宋辽亲自引着庆喜去暂作休息,外人都走光了,宋珈瑶这才收拾起惊愕的心情,虽然想不通王爷为何突然变了心意,可她的话还是得说完的,“可是王爷,郡主刚才已从西门离去了。”

      定北王府特意准备的马车自然要比来时阔敞舒坦得多,宋珈瑶还极贴心的嘱咐人多铺了几层毛皮软毯,生怕元绾走得不舒心。
      元绾身体虽有起色,整个人依旧倦怠的不行,也许是心里的倦怠更甚。少女情窦初开,又是生来没有受过一点违背的天之骄女,头一遭真真切切的迷恋上一个人,结果换来劈头盖脸的回绝,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当真伤人。
      闭目修养,再不愿去想那个人,却又隐隐希望,梦中还能有他。
      一帘之外,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声清晰,似是有人疾驰而过,只是那马蹄声最近之时,马儿忽然被人勒住了,只发出阵阵嘶鸣。
      马夫及时停住了马车,元绾皱着眉头睁开眼,她这一行并没有带什么人,连车夫都是跟定北王府借的,万一遇见什么事,只怕真的招架不了。元绾此时才承认,她自作主张的北疆之行,果然极欠考虑,也难怪定北王看轻了她。
      马车外异常安静,连车夫都一言不发,元绾心里渐渐收紧,一把随身的小匕首已经牢牢攥进了手里。
      车外有人走近,那步伐越稳健,元绾心里越发慌。车帘掀开那一瞬,元绾想也不想,匕首挥手刺出,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腕,再也挣不开了。
      刚刚梦里没有出现的人,现在就站在眼前,不仅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还紧紧拉着她的手。
      沈信眼中的寒冰不过柔滑了那么一丢丢,元绾就忽然觉得,不久前赌气甩袖走人的刚强骨气,立刻就香消玉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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