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撸猫》久欢

1、01

　　王城下了好大的雪，鹅毛般的雪被风卷着悠悠扬扬落在地上，又一阵风吹来，将积在地面上的雪沙卷了起来。议政大殿的争吵声与这些雪沙一道浇在了慕枳的身上，薄袄单裘，她冻得毫无血色，却又努力站直了身子。

　　她等着大殿的争吵结束。

　　殿门被猛力打开，雪与风倒灌进了点着暖香烧着火盆的大殿，暴怒声却逆冲了出来，“孽子！你眼里有没有父君，有没有王兄！”中气十足的骂声撕开了殿外的风啸声，议政殿外是令人窒息的肃穆声。

　　慕枳低着头，思量着，眼前却出现了一双麒麟皂靴，不待她抬头，似笑非笑的讥讽声就在头顶滚雷般炸开：“怎么，还不进去谢恩？”那声音纳足了怒气，分明在说，胆敢谢恩，弄死你。

　　慕枳深吸了口气，冷气灌进脾肺之中，让她打了个寒噤，她抬眼，看见了那双蓄满风霜的眼睛，眉头紧锁着，连抿直的唇线中都透着几分忍耐，仿佛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她一顿，往岑婴身后看去，檐阔宇深，成王坐在王位上，看不清神色。王座之下，站着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者绶带冠衣，从容吩咐小太监：“今日之事往后再议，且送王上回寝殿休息。”少的那位月白长袍，微微侧头，露出无可挑剔的侧脸来。

　　慕枳知今日谈崩了，她顿了顿，道：“回去吧。”

　　马车缓慢地前行，雪天路滑，本就走得小心，偏今日雪大，好些街来不及将雪铲开便又絮絮地落了一地，偏生岑婴不省事，不取近道归府，要马车绕过两条街去红袖阁吃酒。

　　他当然不会询问慕枳的意见，慕枳挨着厢壁坐着，岑婴不惯使暖炉，但好歹有毡帘遮蔽风雪，更暖和些，于是她能感受到雪在身上慢慢化开，成了尖细的流箭，往身骨里钻去。

　　她不大舒服，于是拿话错开自己的注意，便问岑婴：“大公子的提议，丞相不同意？”

　　她在殿外站着，除了那几句对骂，总听着朦朦胧胧的，但对骂的是成王与岑婴，又没有多少的价值，因此殿内的情形她不甚了解，问岑婴倒是更快些。

　　岑婴正双手枕头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闻言右眼眼皮微抬，掀出条缝隙来看她，连讽带刺道：“你外祖父情愿你抱着个牌位过下半生？”

　　慕枳纠正：“那只是个过场，斯人已逝，牌位不过是个供奉。”

　　“供奉？”岑婴霍然睁眼，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慕枳，“王兄提议的可是下聘文定，亲迎祭拜，一样都不能少，是要生前上族谱，死后入王陵！”

　　“那又如何？家妹本与大公子得王上赐婚，倘若她未死，去岁便该与大公子完婚了。”慕枳说得冷静，“更何况上族谱，入王陵，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本就没什么损失。”

　　她那副死气沉沉，毫不在意的模样终于激怒了岑婴，他打量着苍白脸色的慕枳，字字见血：“怎么，害怕在上都没有依靠，便迫不及待想找个靠山，即使为此要出卖亲生妹妹，也无所谓，对吗？”他的声音猛然一抬，仿佛离弦之箭，力图往慕枳的心头扎去，“对吗？”

　　“我不明白，”慕枳仍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视他的怒气为无物，“你为何生气？”

　　“慕榛身葬火海，尸骨无存，你拿牌位供奉，供奉什么？慕将军夫妇悬梁殉城，二万岑成将士白骨葬江山，忠心烈烈，铁骨铮铮，你呢？反手开城献降，用白骨换苟活，这个交易，你做得是否问心有愧？”岑婴道，“你必然无愧，因你还要再将慕榛卖一次，卖给王兄，换你下半生官运亨通。你与慕榛虽为龙凤胎，慕榛是凤，但你妄为龙！”

　　他话音落地，却像是滴水进海，被慕枳无声无息地吸收了，连点波澜都没有起，岑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平静倒近乎不人不鬼的神色，心里起了悲怆。

　　倘若慕荆在天之灵，知道亲生的儿子是个这样的德行，大概即刻就要从坟里爬出来，将他抽筋剥皮，以血祭奠祖宗牌位。

　　“我知道你气我，成国很多百姓都气我。”他竟然还有脸这样说，神色恹恹，窝在角落中，连声带人都是晦气，“但这和婚事没有关系。”他是天下最聪明最懂利弊的人，就像他算清了忠臣之名比不过一条性命，于是果断开城献降般，现在也要来跟岑婴算清利害。

　　“你恨的是我，和大公子毫无干系，思考这桩亲事时，更应当将我撇出去。”
　　到底是龙凤胎，脸和声音都像极了慕榛，偏偏说出的话那般可恶。

　　“亲事是大公子提的，与丞相无关，自然更与我无关。他与家妹本就被赐了婚，要结冥婚，不过顺水推舟。家妹身葬火海，死得铁骨铮铮，大公子娶她，自然能得他要得名声，我们暂且不论，但丞相一应拒绝，此事想来会损害丞相的益处。”慕枳慢慢地说道，“或许，我们该想想，丞相不愿大公子结这门婚事的原因是什么。”

　　他终于说完，车轱辘压过厚积的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车子终于被雪封住了去路，车夫小心翼翼地隔着毡帘询问，岑婴只觉今日各个都在为难他，连他要吃口酒都困难重重，他不耐烦地掏出块银锭扔给车夫。

　　“提两坛醉仙酿再回来。”

　　慕枳的声音却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公子又是为何一心要拒绝了这门亲事，甚至为此与王上争吵？”岑婴的气堵到了咽喉，“明明与公子的干系不大，如此大的火气，公子可是知道了些内情？”

　　那口气便蹿到了头顶，他才想回个明知故问，可当看着那双与慕榛极为相似的眼睛，他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抱着手臂，道：“那你呢？当真觉得这亲事好？”

　　这亲事当然好，慕枳却不能立刻回答，她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巧妙地掩盖真实缘由，于是她顿了一下，方才道：“家妹是真心爱慕大公子，我为兄长，自然要拼死实现她的夙愿。”

　　车厢里悄无声息，岑婴的怒气崩溃得彻底，那股顶着他的精气神溃散殆尽，他怔怔地看着慕枳，话里有犹豫，也有疑问，他说：“你再说一次？”

　　“王上赐婚时，家妹很开心。”

　　岑婴阖了双眸，眉宇间绕着股郁气，疲惫不堪，又添几分可笑的不甘，他一字一顿道：“你在为自己的无耻找理由。”

　　慕枳沉默了一下，她没有再辩驳什么。

　　她很累，良心日日挣扎，可当事情如原著推进之时，她又咬牙顺水推舟，破城，献降，她每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只为了将那军功交到岑婴手中，得了军功，她便可以做那管仲范蠡，安心辅佐岑婴助他登基。可万万没料到，往日里好言好语的岑婴却骤然翻了脸，三次见面，两次半是不欢而散，他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一般，总以那最阴毒的想法去揣摩她的心思。

　　譬如眼下这桩亲事，他理智全出走，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要借“亡故”的慕榛去攀附大公子岑妄，根本不去思考论起情分来，十个岑妄都比不过他。但慕枳又不好与他谈论往事，因为打起感情牌来总会让岑婴作呕，更以为她是三心二意的墙头草，两个都不肯落。

　　这叫她有些烦闷，不知道兄长慕枳原来和岑婴的关系这般糟糕，以至于一贯理智的岑婴，竟然没有看出锦关失城背后的猫腻，只顾着将过错尽数推到她的头上。

　　可偏偏她又不能撂挑子不干，岑婴是作者定的男主，她倒霉穿书，想要回到现实的世界去，首要便是将断更的小说补上结局，她已经谋划这些年，不能功亏一篑。所以说她自暴自弃也罢，她只是在岑婴的冷言冷语中丧失了解释的动力，只要岑婴能顺着她想要的路走下去便好。

　　因此，她没有再辩驳什么，可她的沉默却让岑婴糟糕的情绪有了发泄之处，他讥讽地笑：“果然，人死了，歹的好的，都任着不怀好意的人说去了。”

　　慕枳抬眼看他，来不及讲话，便见岑婴粗暴地掀起毡帘：“滚下去。”

　　慕枳看着他，欲言又止，有那么一刻，她是想把岑婴按进雪地里，让冷风冷雪冻醒他昏涨的脑袋，可这也只能是想想，倘果真如此，她的结局便是被车轱辘碾身，于是只得忍气吞声，往车外去。

　　她落地，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进来，提着酒坛子归来的车夫惊讶地看她下了车，却在想到主人脾气后一声不吭，上马，两坛子酒递进车厢内，然后驱车掉头，马车缓缓跑远，车辙印压得很长，但没一会儿又被落下的雪覆盖了痕迹。

　　她被丢在了这茫茫的白雪里，慕枳拢进那并不起任何挡风作用的单裘，深深浅浅地走在雪地里，有辆车从她身侧滚过，慕枳打了个喷嚏，那辆车停了下来。

　　车帘撩开，露出一张冠玉般的脸来：“慕公子？”

　　倒是巧，竟然叫她遇上了大公子岑妄。慕枳抬眼，本想开口说话，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好不狼狈，岑妄道：“他怎将你丢下了？风雪大，慕公子若不介意，让我搭你一程吧。”

　　当然不介意，甚至求之不得，慕枳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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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25章重写，有存稿，无法日更会提前请假。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戳专栏收藏古言《养你啊》，文案如下：
骠骑将军顾弗离身上有三个传奇。
第一个传奇，顾弗离生得十分漂亮，桃花眼下点泪痣，薄粉樱唇勾梨涡，走在街头掷瓜盈车，初入军营看呆壮汉，女人爱他郎艳独绝，男人见他自愧不如。
第二个传奇，顾弗离虽出身低贱，却是一骑悍将，手有寸铁能以一挡十，手握兵权能以百退千，率军百战，从无败绩，铁蹄到处，必收复河山。
第三个传奇，笑面将军顾弗离是长公主府上一个面首，亦是其身侧一条恶犬，凡有公主所厌恶者，皆为其敌，凡是公主要杀者，皆是其刀下魂。
世人皆嘲其胸无大志，甘愿以面首屈之，为荆钗卖命，唯有顾弗离记得，那年寒冬，长公主指尖从他的唇上擦过，轻声道：“你跟我，我养你，好不好？”
长公主从吃人不吐骨头的红袖阁将他赎身，为他洗去脸上胭脂，脱去身上绸衣，教他识字，放他去校场，还给他取了个新名字，从此之后，他从泥沼中爬出，成为长公主的“顾弗离”。
莫说美人万金，即使断骨成灰，他也记得，一日入公主府，便永是公主的顾弗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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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GB向！（重复三次）不喜误入
2，男主全程忠犬属性，女主有白月光，所以有点虐男主
3，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