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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喂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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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咕噜噜……”
“咕……”
白弈终于忍无可忍,问了一句:“饿了?”
“嗯……”黎晗很小声,很气弱,很可怜。大概弱小可怜又无助说的就是此刻的他吧。
白弈掏了掏袖子,顿了顿,脸黑了一瞬。他这个往前迈一步就能飞升的大能,早就不赖五谷杂粮养活了,但凡有点灵气,就能进行休息补充精力。可眼前这毛头小子,不是个人类不说,还是个魔,魔族嗜血,不忌口,越是血里呼啦的东西越觉得美味……妖族也差不多,妖魔妖魔,口味肯定也没什么不同。
白弈这么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他见过的妖啊魔啊的也挺挑剔的。白弈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想到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白弈睁开眼,向对面的小孩招了招手。黎晗和他分坐洞底两端,和他保持着尽可能大的距离,似乎有些怕他。任谁被剑抵着脖子扎一下也会后怕半天吧,白弈给黎晗这样的疏离找了个借口,也就没管他。
黎晗站起来,个头已经能抵住白弈的下颌了,可在白弈看来,就是个毛头小子。不是说魔族的孩子都早熟吗?据说三岁都比灶台高,五岁都能舞枪弄剑,十岁已经和一个正常青年一般大小了。
不知道生长发育太快容易早衰吗?
白弈的目光在黎晗身上上上下下地扫,像是要把黎晗看个透彻,好想想从哪里开始庖丁解牛一般,而实际上却在心里已经吐了一箩筐槽。
黎晗被白弈盯得毛躁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总之小心一点肯定没错。
黎晗站在白弈面前,白弈指了指地面,黎晗跪坐下来。
黎晗才坐安稳,白弈蓦地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
黎晗吓个半死,慌忙往后仰,双手撑着地面后退了两步,话都说不清了,“长,长老,你又要干什么?”
“你不是饿了吗?”白弈好像没感觉到黎晗的慌乱,没事人一般淡淡道,“给你喂食。”
“呃……”黎晗心有余悸,“我少吃几顿也饿不死的。”
“那可不行。”白弈果断否决,“过几天可有你要出力的时候,吃不饱会误了大事的。”
黎晗咽了口唾沫,确实饿极了,他之前可是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就被打下来的。
白弈在拿刀在自己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又觉得不妥,想了想,最后只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轻轻扎了一下,顿时冷汗直流。不过他是打死都不会露出他怕疼的表情的。
“我的血应该还能顶一阵,你们魔族不是挺喜欢吸食那些修仙者的……”
白弈的话就在耳边,却怎么都入不了耳了,黎晗盯着白弈无名指指腹上冒出来的那滴圆滚滚的血珠,感觉世界上的一切美好也不过如此了,如果能尝到那滴血……如果能尝到那滴血,他就是死在这里也会笑出来吧。
黎晗嘴里的津液有些止不住,咽了一口又一口的唾沫,在白弈再次抬了抬手指,那滴可爱又诱人的血珠即将维持不住形状,颤抖着要破裂滑落的时候,黎晗终于忍不住,一口含住了白弈的无名指,小心翼翼又无比珍惜地舔舐吮吸起来。
指腹突然被一股灼热的气息吞噬,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一个柔软滚烫的软体舔舐,白弈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想抽出手指然后抬手将那东西轰出去。可还是活生生忍住了。
黎晗在最初的迷恋过后,就瞬间转醒,他不得不使出全身精力保持清醒,毕竟坐在他面前的人是人间最强者,抬抬手就能要了他的命的人。
黎晗一边吮吸一边仔细观察着白弈的一举一动,发现他除了微微皱了皱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黎晗稍稍放心,刚沉溺在吮吸白弈那美味的精血中还没想入非非,口中便忽然一空,白弈把手指抽出去了。
白弈觉得手指微微发麻,隐隐肿痛,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觉得已经够了,便把手指抽了出来。
黎晗有些茫然失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但看到黎晗的无名指已经红肿,也不敢再做要求。事后想来,他冷汗森森,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肖想要求白弈再让他吸一会儿。
白弈随手在无名指指腹一抹,伤口已经愈合,恢复如初,好像从没被扎过一刀一般。
黎晗有些眼气,摸了摸自己的喉结,那里还绑在白布,这么好用的法术,白弈就不能给他也抹一下吗?
白弈不知黎晗的嫉妒不忿,兀自说道:“吸了我的血,就算我养的了,以后别叫长老,叫师尊吧。”
黎晗愣了一下,不知白弈怎么突然这么好心,生怕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不由回味了一下那精血,难不成有毒?还是有什么禁术?
“嗯?”白弈奇怪,怎么?我堂堂人间最强收你为徒,还不愿意?
黎晗豁出去了,反正这洞底就他们俩,白弈想让他生就生,想让他死就死,他怕啥?但真要说出口,还是怯懦懦地,“师,师尊?”
“嗯。”白弈满意地笑了笑,“以后饿了就说,咱们出发前,你得好好修养,得有力气才行。”
白弈至今也没说要怎么离开,黎晗也不好细问,摸了摸嘴角,揉了揉肚子,他还是饿的,只是身体已经不那么疲惫了,有精力是一回事儿,空腹感又是另一回事儿。黎晗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咽下心中的渴望,爬回原处,继续修习入门心法。
白弈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低头看向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轻轻摩挲着,嘴角微微勾了勾。
接下来的每一天,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是隔了多久,黎晗饿得狠了就过来束手束脚地欲言又止,两眼渴求地看着白弈却又透着胆怯,踌躇半晌,支吾两声。白弈就了然于胸,招招手,黎晗立刻像得了首肯可以吃食的狗子一样,满脸欣喜地跪在白弈面前开吸。
黎晗吸得欢,他自己控制不住时间,也故意不去想时间这个概念,一开始稍稍有缓解空腹感的时候还能控制自己主动撤开,后来就越发欲求不满,每每吸了个包才恋恋不舍地把白弈的无名指松开,末了还不忘舔一下。
白弈每次都被这一下弄得浑身一抖,只不过太过克制,以至于黎晗没能看出来。白弈暗自掐算着黎晗吸血的时间,计算着血量。他的血对魔族到底有多大功用他也不清楚,但一定是很有用,否则黎晗不会如此贪恋。
算算黎晗已经吸了不少血,白弈的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尽管还是不到两成,但跑路应该是没有问题。更何况上面的情势应该还是挺危急的,他越早上去越好。
打定主意,一天休息过后,也就是黎晗吸血过后,白弈缓缓开口道:“你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啊?”黎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这样的日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黎晗忽然有点怅惘,有些失落和留恋。
但既然白弈开口了,也就容不得黎晗说不。
黎晗回身,看了看他一直待的一角,除了平平的一块石头,一地碎石,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准备什么?
黎晗转身正要说“没什么好准备的,我随时可以走”就看见白弈一手托着一身出云山的衣服递了过来。
锦服光洁如新,下摆的墨色青山出云图直漫上腰间,一条用银丝绣着出云十二景的腰封闪着淡淡的清冷光泽。这是内门弟子的标配,而且是亲传弟子才有的待遇。
“这……”黎晗伸了伸手,觉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穿上吧,你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行动不便。”白弈说。
“哦。”原来只是为了行动方便。
黎晗解开了衣带,脱光了去拿白弈手里的新衣时,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么一个谪仙面前,顿时羞愤难当,脖子以上几乎全熟,还大有向全身蔓延的态势。
白弈看不见,自然不明所以,没听见黎晗窸窸窣窣的动静,举了举衣服问道:“怎么了?觉得不合适?”
“没,没有。”黎晗一把夺过新衣,三步并做两步地躲到角落去换衣服了。
衣服并非全新,黎晗摸着柔软的衣料,往事跃上心头,嘴角才勾起个笑,就摸到衣襟内侧有一点凹凸不平的手感。
黎晗翻开一看,左衽里侧,笔法飘逸地用白线绣着两个字——莫望。因为衣服布料本来就是白色,又用白线,黎晗就着一点微光,摸了半天才认出来那两个字。这是白弈最喜爱的那个徒弟——莫望的衣服!他居然一直带在身上吗?
黎晗转头看了白弈一眼,目光幽邃,似是压抑着什么。
白弈似有所感,扭了扭头,问道:“怎么这么慢?”
黎晗于是不敢耽搁,三下五除二地换上衣服,走到白弈面前。
“应该还合身吧?”白弈问。
黎晗点了点头,想起来白弈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白弈为黎晗疗伤的时候应该就清楚了黎晗的身形,他的身形的确与白弈那死了的弟子莫望十分相似,这才拿了弟子服来给黎晗穿。毕竟那是爱徒,身上备一套衣服也合情合理,何况这无底洞底什么都没有,而他原本那身魔族服装确实太糟糕了,白弈能拿出这样一套像样的衣服已经很难得了。黎晗脑海中想了一圈,给自己定了定心神。
白弈终于在黎晗的记忆中第二次起身,他的衣服比较简练,一直以来也没有弄破,但也说不上完好无损,白弈想了想,不打算换了,他的备用衣服只剩一套了,还是救急用吧。
白弈伸手出来,掌心静静躺着两个银环,“把头发束起来,免得拖沓。”
白弈原本是散着头发的,黎晗来了以后,也只不过是用发带把发尾束了起来,眼看要去闯滚地龙的洞穴了,很有可能九死一生,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有所牵绊。
黎晗拿起那两个银环,款式雕刻一模一样,是镜尘山的湖心晚照。
白弈挑了个大石头坐下,黎晗站在他身后,用白弈接着递给他的玉梳来给白弈梳头。
给白弈束好发,又把自己的头发也束起来,黎晗把玉梳还给了白弈。看着那雪白冰凉的梳子,黎晗抿了抿嘴,好像白弈随手一拿就能触碰到他心底最温暖的隐秘。
黎晗抬头,正好迎上白弈的“目光”,束了发的白弈更显干练,虽不像武神那般英姿勃发,但也颇有几分文将的锦绣气度。
白弈召出了自己的佩剑——镜尘。这是把短剑,剑身有微微的弧度,有点像银铃的铃舌。别看这剑小巧,纵使是魔君,也绝从它剑下讨不到好。
黎晗一看到这把剑就牙酸手抖,身体仿佛还记得那拼剑时的重压。他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这把剑给你。”白弈语气平静,好像交给黎晗的不过是串糖葫芦。
黎晗满脸狐疑,这又是在作什么妖?自从他醒过来,白弈一直不断地给他这给他那,还都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这实在是太可疑了,即使是莫望重生,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白弈又往前递了递,这才解释说:“这把剑你拿着防身,你灵力不济,魔功恐怕也没来得及修习,多个武器防身总归是好的。”
黎晗心中犹疑不定,试探着伸出手,那剑仿佛认主一般,感觉到有生人想拿它,便迸发出一股警告意味的劲道灵力。
“师尊,它好像认主……”黎晗眼疾手快地收回手,心有余悸,幸好没有一把握上去,否则非被震飞出去不可,而且很有可能还要再吐几口血。
白弈摇了摇头道:“是你没有坚定拿起它的信心。”
说着,白弈抓过黎晗的手,把镜尘剑塞进了黎晗的手里。
黎晗闭只眼准备迎接镜尘剑抗拒他所要发出的攻击,须臾后却什么都没发生,镜尘剑安安稳稳地被他握着,剑身上发出一种淡淡的白光,明净柔和。
“好了,我们出发吧。”说罢,白弈转身,一马当先地迈进了滚地龙的洞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