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星河繁露

5、第5章 去托兰

　　天已经亮了，阿卡脱尔还没回来。魁扎尔科亚特尔安慰自己，就算是熟悉森林的猎人，也不会在林中走夜路，或许阿卡脱尔现在才刚从村里出发。

　　他一会儿进洞，一会儿出洞，希望能在山下看到人影，可什么都没有。森林边缘的浓烟还在往上冒，比起昨晚淡了许多。魁扎尔科亚特尔感觉那边就是村子，村子失了火吗？昨晚报信的小孩说有人要杀村民，还要见阿卡脱尔。魁扎尔科亚特尔觉得不能再坐着等了，他要有所行动。

　　山洞里放着阿卡脱尔的猎具，魁扎尔科亚特尔并不会使用武器，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总比赤手空拳强。

　　山坡下出现了人影，不过身材娇小，不是阿卡脱尔，是昨天那个孩子。

　　“怎么是你？阿卡脱尔呢？”魁扎尔科亚特尔问。

　　达脱莱睁大眼睛盯着金发的人，“你……你是海边那条蛇？”

　　“别管我是什么？我问你，阿卡脱尔呢？”魁扎尔科亚特尔十分着急。

　　“他……”达脱莱慌张道，“他和村里的人，都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了？为什么？”

　　达脱莱眼中泪水打转，小孩一直处于恐惧中，“还不是因为你！王在找你，阿卡脱尔不愿把你交出去，他犯了欺骗王的重罪，连累了整个村子！王没有蛇，要把村里的人杀掉祭神，为他的健康祈福。”

　　魁扎尔科亚特尔震惊，“荒唐！靠杀人祈福？你们的王我不认识，从没见过他，他为什么找我？”

　　“我不知道！”

　　“我不能呆在这儿了！正好要到你们村子去。走，快给我带路！”魁扎尔科亚特尔催促。

　　达脱莱把他拦住，“不行！你不能到村子去！阿卡脱尔就是让我来告诉你，他们放火是为了引你过去，那些人在村里设了埋伏等着抓你。阿卡脱尔叫你快逃，逃得远远的！”

　　“我不能逃！”魁扎尔科亚特尔拒绝道，“既然因我而起，我不能一走了之。”

　　“那你有什么打算？”达脱莱问。

　　魁扎尔科亚特尔凝望远方，下定了决心，“我要到托兰城去。”

　　“什么？”

　　“既然不能回村，我就去托兰城。他们要祭神，就该在城里，阿卡脱尔他们会被带到托兰城去。我去见一见那个王。只有这样才能把阿卡脱尔和村里人救出来。”魁扎尔科亚特尔说，“就这么定了。你叫达脱莱是吧？告诉我，托兰城怎么走？”

　　达脱莱感觉他在干一件比回村更危险的事，这条蛇……这个人疯了！

　　“我……我也不知道，从来没去过。”

　　“不知道吗？”魁扎尔科亚特尔只好另想办法，“他们肯定知道。”

　　“你说谁？”

　　“那些埋伏在村里的人。”

　　达脱莱吓得大叫，“你忘了吗，刚才还说不能回村！阿卡脱尔叫你跑远！你被抓住就全完了，阿卡脱尔白牺牲，村里的人白被你连累！”

　　“可除此之外，我已经别无他法。”魁扎尔科亚特尔固执下了山。

　　.

　　村庄中，魏马克坐于屋内，静等着他的目标。

　　“大人，已经等了很久，他可能不会出现了。”身边的武士说。

　　“猎人没有回去，村子起了火，他如果在附近，不来看看吗？”魏马克说道，“或者他已经知道有埋伏，不敢来了。”

　　“有这种可能。大人没有必要再等，大部队已经走出很远，我们会追不上的，掉队极为危险。”武士提醒。

　　回去的路上都是荒山野岭，随时有野人出没，单独行走，或几人同行，都是危险的举动。

　　没等到目标，魏马克失望，他不得不离开了。

　　“大人！”突然，外面的手下喊。

　　有情况。

　　陌生人进了村子。

　　埋伏在左右的托兰城武士已经准备就绪，可看到进村的人，全都没有行动。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金色头发，白色皮肤，眼珠是碧绿色的。

　　“有意思。”魏马克浅笑了声，不躲屋内了，主动现身相见。

　　他现了身，其他武士也不躲藏，从埋伏点出现，把魁扎尔科亚特尔包围。

　　达脱莱吓得抱紧魁扎尔科亚特尔的腰，他的身高只能抱住这个位置。

　　魁扎尔科亚特尔护住孩子，突然出现的人显然不是村民，他盯紧中间衣着最华丽的那位，说道：“我不是来投降的。”

　　“你没有资格投降。”魏马克立即对道，“你就是那条长了羽毛的蛇？”

　　“他们是这样称呼我。”魁扎尔科亚特尔说，“你们的王为了找我煞费苦心。我来了，放了村里的人。”

　　“村里的人已经不在这儿了，我送他们去了托兰，现在已在路上。他们欺骗了王，只有王可以处置他们，我没有权力。”

　　“我会跟你们走。见到了王，我亲自对他说。在这之前，被你抓住的村民，你得保证一个都不许伤害。”

　　“你是在要求我吗？这种时候，你应该用恳求的语气。”

　　“你没有资格接受我的恳求。你说，阿卡脱尔不回村，就杀光村里人；可是阿卡脱尔回村了，你还是要村里的人都死。可见你是个没有信誉的人，跟你说话都是白说。”

　　武士们立刻摆出攻击姿势，他的话冒犯了他们的大人。

　　“不可伤害他。”魏马克叮嘱手下，“他是属于王的。”

　　他对金发的人笑道：“想见王吗？既然你如此渴望，那就凭双脚走到托兰城去吧！我和王在托兰城等你。你动作要快些，十天后，在王的祈福祭典上，所有男性村民，连同阿卡脱尔，都将放上祭坛。但愿你能即时赶到。”

　　魏马克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撤走了所有武士，匆匆离开。

　　“大人，就这么走了？他是王要的人，不带他回去，王要是知道了……”手下边赶路边问。

　　“我还不能确定他是预言中的人。”魏马克回答。

　　“可是大人，让他一个人去托兰，他会死在半路上的。到时大人怎么向王交待？”

　　“他如果死在半路，就不是预言中的人，我还需要向王交待吗？”魏马克冷冰冰地说。

　　.

　　魁扎尔科亚特尔立刻跟在他们身后，只有紧跟他们，才知道去托兰城的路。但追出一段路程，便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最终魏马克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只剩魁扎尔科亚特尔和达脱莱朝着大致方向继续前进。

　　夜幕降临后的森林很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魁扎尔科亚特尔点燃篝火，既能照明，也能御寒驱兽。食物只有离开村子时，达脱莱匆忙抓走的一袋干粮，一大一小两个人分着吃了。

　　“明天天亮，达脱莱就会回村吧！”魁扎尔科亚特尔对孩子说，“不用跟着我了，小孩在森林里太危险。”

　　“你不一样吗？”达脱莱不愿意，“别看我年纪小，丛林我比你熟。”

　　“祭典十天后举行，也就是说，村子距离托兰城没有十天路程，只要不迷路，赶得到。听话，达脱莱，你只是个孩子。”魁扎尔科亚特尔劝道。

　　达脱莱扯着嗓门倔强，“回去有什么用？大家都被抓走了，房子也被烧了，只有小孩和走不动的人没被带走，留在村子迟早是死。不如去托兰城救回大家。我达脱莱，现在是村里仅剩的勇士！”

　　“要是我说服不了王，你会跟我一起死的。勇士不该陪葬。”

　　“不！我就要去！而且你一个人走不到托兰，多一个人多份胆量！阿卡脱尔让我给你报信，是信任我，把你交给我了。”达脱莱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我相信你会救出大家，你是长羽毛的蛇，不是普通人。”

　　劫难使人成长，村里那么多小孩，只有这个孩子表现出了勇气，将来他会成长为勇敢的人。魁扎尔科亚特尔抚摸他的脑袋，关爱地微笑，“达脱莱，为什么你认为我到不了托兰？我跟着阿卡脱尔住在森林里很长时间，会避开猛兽毒蛇，会捕捉小动物，捱过几天没问题。”

　　“你认为森林里最可怕的是野兽？”达脱莱叫道，“不！最可怕的是奇奇梅克人！你还没见过，等见到了，你就死了。”

　　“奇奇梅克人？”

　　“对！他们是野人！在森林里狩猎为生，什么都捕杀，包括人！”

　　“什么意思？”魁扎尔科亚特尔嗅到了危险气息。

　　“他们吃人！专门袭击经过森林的单个旅行者！”

　　“又是人祭，又是吃人，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凶残。”魁扎尔科亚特尔感慨。自己与阿卡脱尔相处的这段日子，只是看星星，看大海，根本没看到它的本来面目。

　　忽然“嗖”的声，冷箭射来，射中他与达脱莱靠着的大树。

　　达脱莱吓得从地上跳起，“完了！奇奇梅克人！”

　　魁扎尔科亚特尔本能望向箭射来的方向，灌木丛摇晃，走出几个看似猎手的人。他们脸上和身上刺满花纹，挂着兽牙项链，兽皮披身，顶着人类头盖骨做的头饰。

　　“有人生火，我就说这里有猎物。”

　　“小孩？我喜欢，好久没吃小孩了，肉嫩。”有人舔了舔嘴唇。

　　达脱莱浑身发抖，紧抱魁扎尔科亚特尔。

　　但这些野人很快对鲜嫩的孩子失去了兴趣，因为他们看到了金发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

　　“人？”

　　“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