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蛇》星河繁露

1、第1章 他来了

　　不吉祥的凶星横挂夜空，拖着长尾。这是凶兆，从奴隶至国王，所有人都感到害怕。祭司们围坐一团，朝祭火中投放香料和祭品，浓烟滚滚，弥漫神殿。最年长的祭司已经满头白发，皱纹爬满面部和手掌，他嚼了草药，进入恍惚状态。

　　祭司对面坐着王公大臣。托比尔金——托尔特克人的王，托兰城的主人，他年轻有为，跟父亲一样野心勃勃，想要统治大地。

　　“他来了！”老祭司猛地喊出一句。

　　“谁？”托比尔金关切地问。

　　身边大臣都无比紧张。

　　老祭司恍恍惚惚地说：“那个人……王啊！得到他，你的愿望就会实现，成为大地之主……他如果成为你的敌人，你就会失去一切……他同时带来了辉煌与毁灭……”

　　大臣们交头接耳，对祭司的预言露出担忧。

　　“回报与危险从来都结伴而行。”托比尔金坚定地说，“那个人是谁？他在哪儿？我要找到他。”

　　老祭司喃喃回话，“日出之处。”

　　王立即起身，迈向神殿边缘，透过立柱间的空隙遥望东方。

　　东边的天空没有星星，那里乌云密布，仿佛正有一场暴风雨。

　　“传令！”托比尔金下令了，“搜寻东部所有部落村庄，严查外来者。”

　　大臣们听命，立刻按王的吩咐去办。

　　.

　　大陆的东端，海水翻腾，电闪雷鸣，飓风登陆了此地。海边森林像在摇晃，树木在颤抖，它们不被风刮倒，也许就会被天下的雷电劈裂。

　　森林中有座无名小村，就算有森林保护，村里的茅屋依然像要被风刮起。村民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剧烈的风暴，母亲抱紧孩子，妻子抱紧丈夫，他们向神祈祷，希望太阳快些升起，暴风雨早些过去。

　　一夜担心没有白费，风终于停了，太阳穿透云层，把阳光洒向被大雨洗净的森林，叶片上挂着的水珠发出宝石般的光芒。村民们打开房门，看到太阳，如获新生。新的一天将会很忙碌，他们要修补昨夜破损的房屋。

　　孩子们总是无忧无虑的，他们可以不干活，到处玩耍。暴风雨后的海滩是他们的最爱，因为风雨会通过大海带来意想不到的礼物，会捡拾到美味的鱼，还有漂亮的贝壳。

　　“快看！那是什么？它在动！”有孩子发现远处的异样。

　　远处沙滩上有条毛茸茸的东西，表面的羽毛像在蠕动。

　　“好像是条长羽毛的蛇？”

　　“没错！是蛇！”

　　“过去看看！”

　　“你去！”

　　“不，你去！”

　　孩子们对没见过的东西好奇又害怕，只敢站在远处观望，不敢接近。

　　最后他们决定，回村找大人帮忙。

　　“海边有条蛇，长了一身羽毛！”

　　“真的有长羽毛的蛇！”

　　大人都忙着呢，哪有功夫搭理他们。长羽毛的蛇？小孩的话能当几分真？

　　见没人相信，孩子们大吵大闹。

　　“别闹了，一边玩去！”一位青年喝斥他们。

　　“阿卡脱尔！”孩子们围上来，抱住他，“阿卡脱尔，你是最棒的猎人。敢不敢去抓住那条蛇？”

　　“相信我们，真的有蛇啊！”

　　阿卡脱尔想了一会儿，孩子们说的话他有些信。山上和森林中有许多生物，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有时候海浪也会带来怪模怪样的鱼。他对长羽毛的蛇产生了好奇，拿上长矛，对孩子们说：“走！你们带路！”

　　孩子们高兴引领，带着猎人奔向海滩。

　　“看！就在那里！”一双双小手指给猎人看。

　　见到孩子口中的“蛇”，阿卡脱尔第一眼便有所怀疑。

　　有大人在身边，孩子们胆子大了些，有小孩捡了贝壳朝蛇扔去。

　　“呼啦”一下，惊起一片鸟群。

　　“羽毛变成鸟啦！”

　　“变成鸟飞走啦！”

　　孩子们惊奇地叫。

　　阿卡脱尔对他们说道：“那些本来就是鸟，它们群聚在那里。”

　　孩子们反而不信他的话，他们坚信鸟是蛇的羽毛变成的。没了羽毛的蛇是什么样子？小孩睁大眼睛仔细瞧——那是根木桩，上边绑着个人。

　　“蛇变成人了！蛇变成人了！”

　　小孩吓得全往后退，缩到阿卡脱尔背后。

　　阿卡脱尔护住孩子们说：“那本来就是个人，之前鸟落在他身上而已。你们不要怕。达脱莱，你不是总自夸勇士吗？证明你的时候到了。拿出勇气，去看看。”他鼓励其中最胆大的一个孩子，这么做能让所有孩子消除恐惧。

　　“我是勇士？”那孩子自问，“对，我是勇士！”小伙伴都看着他呢！男孩吸了吸气，仿佛真吸到了勇气，“阿卡脱尔，你的矛借我。”

　　名叫达脱莱的男孩举着长矛小心迈步，靠近趴在沙滩上的人。他走近了，吓得叫了声，手中的矛急忙刺下，刺在那人腰部，流出了血。男孩更吓得大叫，丢了长矛就往回跑。

　　“阿卡脱尔，那是个妖怪！他长得好奇怪！”

　　猎人已经看到了，“孩子们，都回家去！这里交给我。”

　　“阿卡脱尔，你一定要杀死妖怪！你要活着回来！”孩子们以求助的眼神望着猎人。

　　“放心吧！处理奇怪生物我最有经验，我可是村里最好的猎手。”阿卡脱尔打发孩子们回家。

　　孩子们都走远后，阿卡脱尔向海滩上的人的走去。那个孩子口中的怪人只是外貌有些奇怪而已，他的皮肤是白色的，不像这里的人都是棕色皮肤；他的头发金闪闪，比沙地里的沙金还闪亮。

　　“你从哪里来？是海中的精灵吗？”阿卡脱尔蹲下仔细观察。突然，他发现神秘男子胸口起伏，还有呼吸。“你还活着？”

　　阿卡脱尔赶紧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把他平放在沙滩上。确认了这个人真的活着，立即为他止血，再将他抱起来，匆匆赶往森林。

　　山上有处阿卡脱尔打猎时发现的洞穴，阿卡脱尔进山狩猎通常好几天，都会住在这里。他将金发男子放了洞内，点燃篝火，洞中有他存放的草药，在这里进一步包扎了伤口，然后离开了洞穴。
　　过了一阵，阿卡脱尔拿着蜂蜜返回，兑了泉水，给金发男子灌下。被水呛到了，金发男子猛烈咳嗽，睁开双眼。

　　那是双碧绿色的眼睛，阿卡脱尔未曾见过这种颜色的眸子，一时惊呆。

　　睁眼看见陌生人，自己又身处陌生环境，金发男子立刻表现出惊慌。他想逃，但身体虚弱，别说站立，连坐起来都困难。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阿卡脱尔连忙摊开双手，显示自己没有武器、没有敌意，“我叫阿卡脱尔。你叫什么名字？”

　　金发男子警惕地盯住他，不说话，只是不住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阿卡脱尔看不明白，“没有名字？或者不会说话？再或者……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碧绿的眼中尽是迷茫。

　　“我。”阿卡脱尔指着自己，“阿卡脱尔。”

　　“你。”他又指了金发男子，“你……魁扎尔科亚特尔。”

　　“魁扎尔科亚特尔，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意思是长羽毛的蛇。你不会有意见吧？”阿卡脱尔笑着问。

　　对这个名字，阿卡脱尔自己都觉得好笑。孩子们说他是长羽毛的蛇，阿卡脱尔从未信过，取名字时却又觉得没有比这个更适合形容他了。

　　碧绿的眼中充满迷惑，这个金发碧眼白皮肤，不知来自何处的异乡客能有什么意见？他根本听不懂眼前的棕色男人在说什么。不过对方的手势他看懂了。“阿卡脱尔”是对方的名字，那么“魁扎尔科亚特尔”呢？是自己的名字吗？自己叫这个名字？

　　他捂住头，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