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归》也能

47、第四十七章

　　李峙条件反射般地就要跟上去。
　　张司岳望着那斗大的几个字，顿时觉得自己的头也有那么大。
　　且不说钟小将军白日里没事往那销金窟、温柔乡里跑什么，单看李峙这意思，怕是要一探究竟了。
　　其实陪他去看看也没什么，千金难买美人一笑嘛。
　　可是张司岳却是这云霄阁的常客，这么贸贸然地进去，非得被平日里那熟面孔围住不可。
　　到时候身边这个醋坛子不知该如何收拾自己呢。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李峙已经拉着他迈开步子往云霄阁去了。
　　“哎哎哎，我说你没事跟踪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张司岳见拗不过他，故意酸溜溜地说道。
　　李峙听见他阴阳怪气的，无奈道：“才从花将军那里出来的，你都忘了不成？钟小将军与长公主说不定有什么关系，咱们现在一筹莫展，如今现成的机会送上门来，你去不去？”
　　这话点醒了张司岳，他到底是没再反驳，只一面跟着李峙往云霄阁挪，一面盘算着如何逃过楼里那几只老狐狸的眼睛。
　　思及此处，张司岳急中生智，扯住李峙道：“哎见危，不急不急。钟将军认得咱们的脸，如今敌我未分，要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惊动了她就不好了。”
　　李峙听他这么说，觉得颇有道理，但又问道：“可咱们赤手空拳的，怎么掩人耳目呢？”
　　张司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马领着人向云霄阁旁边一座不起眼的低矮平房走去。也不敲门，径自推门进去，穿过堂屋，又转了几个弯，进到一处房间里。
　　李峙由着他带自己走，等到站定，方细细打量起这屋子来。
　　四面墙与屋顶都是最最普通的材料，说是个屋子，不如说是个仓库更合适。因为这里头除了大大小小堆在一处的木制箱子，并几张矮凳，再无其他物件。
　　哦对了，犄角旮旯里还有一面梳妆镜。只不过不知是哪里淘来的老物件，除却镜面上尚还算干净，其余地方皆不堪入目。
　　好在四周还没出现蜘蛛网一类的东西，看起来隔段时间就会有人来的样子。
　　不过很难想象，这么一间简陋的房间竟然会存在于金碧辉煌的云霄阁旁。
　　而熟门熟路的张司岳，看起来显然已经来过很多次，李峙没说话，心里默默想着事情。
　　张司岳此刻只顾着赶紧换个装扮，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他快步走到一只最大的箱子前面，手中不知拿了什么，随便扭几下，箱子便打开来。
　　李峙就这么静静地看他忙活，现在不是追问的好时机，正如同平常的夫妻，正事上从不无理取闹。
　　虽然这道理套在他们两人身上仿佛有些奇怪。
　　张司岳翻翻找找，从箱子里头提出两身行头来，皆是金银丝线绣成的锦衣华服。他左右看看，那可怜的几张矮凳实在是托不住如此贵重的衣裳，李峙心领神会，主动接了过来。
　　张司岳便又俯下身在箱子里捣鼓，李峙捧着衣衫细看。若只是追求贵重，他俩身上的衣裳料子并不差，实在不必换衣服，不过手上这两套显然不是贵重能形容的。
　　比如上头那件，银线绣的纹路纷繁复杂却不浮在表面，走线齐整没有丝毫偏差，做工没得说。只是这审美嘛，实在不太能入眼。
　　大红大绿的配色倒也罢了，衣衫袖口等处的纽子全是大颗宝石珍珠嵌的，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看起来，张司岳是想装扮成纨绔子弟，不过李峙不是太相信中京城里的纨绔如此肤浅。
　　他捧着这两套一言难尽的衣裳，抬头对撅着腚的张司岳催促道：“你快些吧，等你找完了，人家事情也都谈完走了。”
　　张司岳急急忙忙起身，捧出一堆金玉腰带并一些艳俗无比的香囊荷包。待放下来，又去角落里那张镜子旁掏出些瓶瓶罐罐。
　　二人先迅速换好衣裳，将那些叮叮当当的累赘配饰戴好。张司岳熟练地打开那些瓶罐，抠出东西来就往李峙脸上抹。
　　李峙躲闪不及，被粉膏状的东西糊了一脸。
　　“这什么，你轻点。”李峙口齿不清道。
　　张司岳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动作不停：“寻常脂膏而已，我的手艺你就放心吧，保管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李峙也没有纠正他自己没有娘的事实，反正他也没有娘，扯平了。
　　两人鸡飞狗跳地变完装，又紧赶慢赶地进了云霄阁。
　　方才在外面耽误了些时间，进来之后，钟克蛮他们果然早已不见踪影。
　　不得不说，张司岳的手艺的确不错，二人现在活脱脱的纨绔形象，还是审美极差的纨绔。
　　不过姑娘们眼力见不差，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全都上赶着贴过来，倒也没有人认出张司岳。
　　张司岳领着李峙躲开几个姑娘的纠缠，开始逐一查找钟克蛮的下落，还小声碎碎念道：“唉，你说那小姑娘怎么就和元征扯一块儿去了呢？比花大傻子还难办。”
　　李峙跟在他身后小声提醒：“人家未必就与长公主有瓜葛，目前看来，只是长公主知道的事情多一些而已。说不定只是想拉拢她，成不成还未可知。”
　　话音刚落，张司岳在一处厢房前脚步顿了顿，李峙会意，指着旁边一间房同旁边人吩咐道：“给爷开这间，酒菜上齐了。”
　　那人应了，开门往里让，张司岳挥挥手将人赶出去，关上房门就开始找位置。他左右转了转，移开一处盆景，便席地而坐。
　　云霄阁的酒菜上得很快，等选好偷听的位置，桌上的东西也就齐了。李峙不放心，还是从里面将门锁上，然后与张司岳一同坐下来屏气凝神。
　　其实按理说云霄阁造价极高，又是达官贵人游乐之所，厢房之间不应该会有漏音的地方。但此刻正事要紧，李峙来不及多想，只当是这一处的几间屋子年久失修。
　　隔壁隐隐传来丝竹之声，也夹杂着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可细细听来，也不过是歌女与男人的调笑声，并几句污言秽语。
　　虽然人声很杂，但钟克蛮的声音其实很好辨认。歌女嗓音温柔婉转，同行男子声音粗犷，那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就该是钟克蛮了。
　　而此刻的钟克蛮并不知道隔壁有人在骂她不男不女，她只觉得头痛。
　　本来今日要去胡韶街看叶大哥的，未料途中遇上刘大人搭话。刘大人是顾太师的得意门生，纵然钟克蛮心中厌恶，也不能当场得罪。
　　未曾想，这脑满肠肥的刘大人今日如同着了魔，拐着弯儿地软磨硬泡、旁敲侧击，硬是拉着人来云霄阁喝酒。
　　天地良心，钟克蛮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再如何混迹于疆场，也没见过这阵仗。然而她一时也摸不透刘大人想做什么，看起来不像是要害她的样子，左不过多听了几首曲子罢了。
　　钟克蛮在军中摸爬滚打的时间也不短了，酒量了得，因此于酒水上并没被占到便宜。
　　刘大人也不似要灌她酒，只与歌女调笑，还总是拉着她一起说，弄得钟克蛮尴尬无比。
　　隔壁张司岳和李峙也在纳闷，听了半天了，只听到男人时不时的一句荤话，还有钟克蛮无比尴尬的应答，其他不寻常的东西是一概没有。
　　“难不成来晚了，人家已经谈完了？”张司岳自言自语道。
　　“应该不会，事情谈完了就该散了，不会平白留在这里招人口舌。”李峙轻声否定他这个想法。
　　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真的只是同僚之间的应酬呢？咱们也没看清与她一起的是谁，未必是长公主的人。”
　　张司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是他不当回事，实在是隔壁的动静太诡异了。他听见男子的声音，竟是在叫钟克蛮带个歌女回家。
　　这可有趣了，人家表面是少年将军，内里可是个闺女！不知那男人抽的哪门子疯，自己好色也就算了，怎么还硬拉着人家声色犬马呢。
　　那边钟克蛮也是涨红了脸，连忙将刘大人硬拉过来搭自己手上的那双玉腕丢开，尽力保持微笑道：“刘大人，实在是不必了，我不太...呃...不太善于此道。”
　　也许是拒绝的话说得太过委婉，也许是这位刘大人天赋异禀，脸皮季极厚，总之那双歌女的玉腕仍旧牢牢塞在钟克蛮手里。
　　钟克蛮都快疯了。
　　那边张司岳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他想了想，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串十分古怪的声音，仿佛是模仿某种动物。
　　李峙转头看着他，眸光一动，颜色深沉，辨不出喜怒。
　　而此刻被强行“勾引”钟克蛮的歌女，本来正陪着客人玩拉拉扯扯的游戏，忽然定住了，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登时挣脱开刘大人的桎梏。
　　钟克蛮正焦头烂额，忽地解放了双手，愣了一下。而那抽出手来的歌女又立刻捧住心口，做出一副要气绝的样子：“大人，奴家身子自幼有些毛病，想来是顽疾发作...”
　　钟克蛮大喜过望，没等她说完就劝道：“无妨无妨，身子不适便休息去吧，正好我与这位大人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说完不待刘大人反驳，就催促着一旁侍奉的丫鬟扶着人出去了。
　　吵闹声骤歇，张司岳松了一口气。
　　但没等他出完这口气，旁边李峙的目光有如刀剑一般射过来。
　　“今日问题有些多，回家再慢慢交代。”李峙话音淡淡，但张司岳明显感觉到一丝寒意。
　　果然今日漏的马脚太多，回去得好好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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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我还没有放弃，也谢谢你们没放弃我（づ￣3￣）づ╭?～。前段时间考完了几个很重要的考试，今天刚知道有一项考试结果并不如意，打击挺大的。哭完还是打开电脑码了一章，总不能啥事儿都做不好吧（虽然写文这事儿我其实做得也不咋地嘿嘿）。过几天又要出另一项考试的结果，希望会好。对了，之前开了个微博，叫“本座也能”，虽然基本在长草，但还是欢迎大家去唠唠嗑，当个树洞也行。（今天碎碎念好长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