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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真相半明衷肠诉(一) ...

  •   殒魔谷上的一场打斗,魔尊沈谏大获全胜,这件事在修真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不仅仅是修真界,就连平民百姓也在街头巷尾议论,将打斗的场面描述的那叫一个精彩绝伦,毕竟邪恶的一方竟然打败了正道人士。这还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有些人事不关己,只将这事当乐子,有些人忧心沈谏会不会借此机会乱杀无辜,有些人依旧义愤填膺,骂沈谏不是东西。

      而有些人却十分离谱,他们竟然弃正道,走邪道,想要追随沈谏修炼绝世神功。

      这呼声越来越响,这股势力也逐渐越来越大,他们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帮会,奉沈谏为无上邪尊。

      沈谏在听到无上邪尊这个名号的时候,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冷笑了笑。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有那么一种人就是这样,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万骨崖的大殿内又来了几个前来投奔无上邪尊的修士。

      沈谏懒洋洋的在石榻上斜躺着,看都没看他们,对一旁站着的侍从道:“交给巫阳,让她处理,先当仆人吧。”

      那几名修士一听便不乐意了:“我们来追随你,你竟让我们当仆人?”

      沈谏不多废话,沉声道:“不当就滚。”

      那几个人被他语气中的威严唬住了,噤了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侍从带着那几名修士走了,大殿内又只剩下沈谏一个人,空荡安静。

      沈谏看了一眼门外,此时空中飘落小雪,天色灰蒙蒙,夜幕快降临了。

      他脸色又沉了几分,手指略烦躁的敲打着榻沿。

      今天沈寒酥回来的比往常要晚。

      沈谏坐不住了,翻身下地,向门口走去,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找他。

      抬脚刚要踏出门,就看见了风雪中走来的沈寒酥。

      沈寒酥手中提着几个罐子,头发被风吹的微微扬起。

      他刚一踏上台阶,沈谏就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头发上、睫毛上落的雪花,不悦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寒酥举起手中的罐子,到:“向我娘讨了些酒。”

      沈谏这才看向他手中那几个瓦罐,问道:“什么酒?”

      “桃花酿。”沈寒酥将酒放在地上,忘着屋檐外越下越大的雪,道:“正好今日下雪了,喝吗?”

      天完全黑了,沈谏和沈寒酥一同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望着眼前飘飞的皓白雪花。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素尘在夜色中更加明显,斜斜下落到地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白纱。

      沈寒酥之名便是雪的意思,沈谏一直觉得,他这个人也很像雪。

      有的时候冻成坚冰,又硬又冷,有的时候化成清水,又软又温。

      沈谏拿起酒罐往嘴里倒了一口,身体从肠胃处暖了起来,酒和雪夜相配,相得益彰,酒没那么烈了,雪也不那么冷了。

      “你还记不记得,”沈寒酥也喝了一大口,转头看着沈谏,道,“那年春节,我们在树下小酌。”

      “记得,”沈谏难得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从那以后,每年春节我都一个人过。”

      “我也是一个人过。”沈寒酥握住沈谏放在阶沿的手,道,“今年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

      沈谏对上沈寒酥的眼睛,看见了他眸底的温柔与诚挚,心颤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现在对沈寒酥越来越恨不起来了。

      自从那日在殒魔谷,他选择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一刻,就有些恨不起来了。

      沈谏不是傻子,不是感受不到沈寒酥的爱意,心中难免动容。

      沈谏看着沈寒酥,想透过他的眼睛望进心里,问道:“你是真的想陪着我吗?”

      他固执地、急切的想知道真正的答案:“我可以相信你吗?”

      一口口酒下肚,沈寒酥已经有些醉了,脸颊酡/红,他没有回答沈谏的话,而是向沈谏身旁挪过去,身子一倒,趴在沈谏腿上,喃喃道:“别恨我。”

      “你说什么?”沈谏上半身低下去,偏头去听沈寒酥的话。

      “别恨我。”沈寒酥的声音中透着委屈的意味,他攥着沈谏的衣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悲伤的事情,眸中似有泪光:“我也不想这样的。”

      沈谏感到心疼,抱紧了他的身子。

      沈寒酥在他怀里缩了缩,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信我。”

      若是在早些时间听见这些话,沈谏肯定会嗤之以鼻,肯定会认为沈寒酥又在装,在说谎。

      可是现在,沈谏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蝎子蛰了一下,由浅入深的疼。

      如果爱恨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既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

      沈寒酥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轻声道:“冷。”

      沈谏抱着他,站起来,道:“我们回屋。”

      第二天,杂乱无章的床/上,沈谏在被子中翻了个身,将躺在旁边的沈寒酥,抱在怀里,在他肩窝蹭了蹭。

      “你怎么这么热啊。”沈谏迷迷糊糊道,手又在他身上摸了摸,心中猛然感觉不对劲。

      沈寒酥的体温高的不正常,沈谏拧眉,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滚烫。

      沈谏的心里立刻揪了起来,他快速穿好衣服,将沈寒酥身上的被子盖好,走到门外,让人把巫阳叫过来。

      没一会儿巫阳便来了,他看见沈谏守在床边,紧紧握着沈寒酥的手,而沈寒酥则双眼紧闭,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发红,便知道出事了,走上前,道:“我给他把脉。”

      沈谏连忙让开,看着巫阳将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想起昨天自己与他在雪夜中待了许久,皱眉道:“他怎么会突然发烧了?是因为着凉了吗?”

      巫阳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全是,他体内有余毒未清,而且还不少。”

      “毒?”沈谏听她此言,登时便急了,高声道,“他体内怎么会有毒?”

      “你别紧张,我说的毒不是旁人下的毒,而是体内自然产生的寒毒和热毒,”巫阳蹙眉,十分疑惑不解,“可是这毒是可以自行消散的,为什么他体内会积了这么多呢?”

      沈谏听明白了,心知此事非同小可,焦急道:“你快查查他身体其他地方,兴许会找到原因。”

      巫阳放开沈寒酥的手腕,将手放在他额头上,闭上眼,轻念口诀,静静感知。

      片刻后,巫阳睁开眼,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沈谏担心极了,问道:“查出什么来了?”

      “他体内少了一魄,此魄名曰非毒,专清体内的寒毒与热毒,怪不得他体内会有这么多余毒。”巫阳严肃道。

      “什、什么?”沈谏震惊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沈寒酥安静的脸庞,不敢相信道:“他的魄怎么会没了?”

      巫阳叹了口气,怜悯道:“失了非毒这一魄后,随着体内的毒越积越多,身体会变得既畏热又畏冷。”

      听了她这句话,沈谏想起许多一直以来都不曾在意的小细,沈寒酥经常会冷到浑身发抖,明明自己觉得根本不冷的天气,他却被风一吹就打寒战。

      忽然,沈谏注意到了另一个被忽视的问题,自己和沈寒酥竟然正好相反,自成魔之后,自己就变得冷热不惧了。

      这说明了什么?

      沈谏又想到自己在殒魔谷中使用清浊剑时,剑身爆发出来的白光,现在细细想来,那白光和沈寒酥施法时的灵力极为相像。

      这又说明了什么?

      沈谏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个猜测让他浑身颤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沈谏猛然扑到巫阳身上,疯了一般的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脑门上按,道:“你查查我的魂魄,快!”

      巫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激动,依言念决,感知沈谏体内的魂魄。

      少顷,巫阳将手从沈谏头上移开,满脸惊愕道:“沈寒酥的魄怎么会在你身上?”

      沈谏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呆坐在地上,脑中仿佛不会思考了。

      他怔愣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魄给我?”

      巫阳在他呆滞的时候,心中就隐约想出了答案,缓缓开口道:“非毒掌管痛楚,放在你身上,是想分担你的痛吧。”

      分担你的痛。

      沈谏闭上眼,心中已然明白了。

      为什么将沈寒酥囚禁在密室里时,他会露出那么哀戚的神情。

      为什么沈寒酥会说,别恨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沈谏走到沈寒酥身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望着他烧红的脸颊,苍白的唇色,眼眶渐渐酸涩,颤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了帮我分担痛楚,割了自己一魄?

      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当年你没有真的抛弃我,而是用另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

      你这样什么都不说,让我恨透了你,让我折磨你……为什么?

      明明只要你说了,我就不会对你这么坏,就会原谅你啊。

      怎么这么傻。

      沈谏眼角滑下热泪,滴在与沈寒酥交握的手上,他抬头看向巫阳,哀声道:“帮我把魄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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