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方舟》丝路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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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钳制者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在魔法部的餐厅吃饭，尽管同僚们说比起方舟总部与帝国议政部的餐厅，魔法部的餐厅简直不值一提，当然他们说这些的时候，还会故意抬高声音，最好能让邓布利多听到，毕竟这位是参加过食人岛比赛，搞出大事件，居然还能让帝国放过他的传奇人物。“和我们不可以同日而语啊。”最后的时候还会用给人添堵的语气结尾，再加几句来意不明的笑声。

　　然而邓布利多从来是充耳不闻，大抵就是有人把这个问题怼到他脸上，他都能装聋作哑，问候一声对方今天全家可安好。出任务回来的忒修斯端着餐盘坐到他面前，苦笑地道：“我真是佩服你这一点。”

　　“我确实觉得魔法部的餐厅更合我的胃口，比学校的时候要丰富一些，但也不像方舟里那么奢侈。恰到好处是一种多么珍贵的事。”邓布利多叉起一块奶油烤蔬菜，享受地说，“至于别人说我，嘴又不长在我身上，我可决定不了，但耳朵长在我身上，我可以关上嘛。”

　　忒修斯看他晃晃手指，突然领悟，像静音咒这种程度的咒语对于邓布利多来讲，根本不需要魔杖。魔法部甚至帝国都认为夺取了魔杖就削弱了巫师，让他们没有武器，甚至烧掉他们大量的咒语术，让他们不会使用，无法传承，就可以灭绝巫师的力量。然而就算格林德沃有诸多错误，有一句话他是对的：魔法是一朵珍惜的花，一旦开花，无可阻挡。

　　想到格林德沃，忒修斯半故意半真心地说：“你的老对头给帝国又添了些麻烦，他炸了帝国大礼堂，以及一条街，好在只有伤，没有亡，而且一堆巫师跟着他跑了。”作为魔法部执法司的高层，忒修斯要更接近核心，他是一个，用特拉维斯的话，“绝对忠诚的人”。

　　然而纽特曾经向邓布利多嘲笑过这句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绝对呢。”

　　邓布利多听着他的话，微走了个神，才轻声道：“那魔法部需要和帝国开紧急会议了。大概我们又得连夜审问自己辖区的巫师们了。”

　　忒修斯疲惫地点点头，机械地嚼着食物，等饱腹感上来，才想起什么道：“纽特想问，既然，”这话他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地问了出来，“既然你和格林德沃似乎还没分手，能套出点东西吗？以及，他说，哪有你们这样谈恋爱的？”

　　邓布利多却点头：“套出点东西不算什么事，只是这些东西的可信度，就需要重新分析。至于谈恋爱嘛，”他终于苦笑一句，“我大概没有那种运气。”

　　忒修斯抬头去看他，虽然听着有些苦涩，邓布利多的神情倒不显得苦恼，不能不说他的神色中还是有些惆怅，但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似乎觉得这样的感情很有趣。尽管纽特在和他说的时候，也说了：谈恋爱本来就是各有各的幸福与不幸，不容他人置喙，但是邓布利多的情况毕竟特殊。

　　“牵一动百，”邓布利多突然道，这句话让忒修斯的叉子顿住，就听他接着道，“所以看着实在不像是恋爱。”

　　这话还真是纽特也说过，以及，看着不像谈恋爱，就是，其实还在谈？即使是执法司中相当冷静的青年才干，忒修斯也忍不住走了个神，但他还是及时收回散发出去的思维，等待邓布利多要说的话。即使是他们，对邓布利多也没有全然信任，但纽特却非常相信，建议他可以随机应变，但最好不要动邓布利多的整体计划。

　　就听邓布利多道：“魔法部对自己的巫师查得太严了，这给了格林德沃很多机会，而且巫师界现在正在一个岔路：到底是跟着格林德沃走，还是就这样就算了，反正人类也没什么希望。”

　　忒修斯忍不住反问：“你呢？”你是觉得格林德沃对呢，还是就这样算了？

　　邓布利多摇摇头：“我们为什么要活在别人提供的选择中，仿佛世界就这两个结果了？”这让忒修斯哑然，而邓布利多享受着最后的甜点，“人类以为有了方舟就能逃离灾难，结果还是要活在天神惩罚的战战兢兢中。总追着别人的思维跑，就不能想出真正的解决方法。所以，安抚也好，镇压也好，都没有真正地站在解决根本问题的角度去想，如果去想想，人们真正想要的，就知道，帝国还是纽蒙迦德，都不是最佳的选择，而至于人民的想法，抱怨不能全当真，要听那声音下面隐藏起的真相。”

　　忒修斯看他结束了午餐，想必是要离开了，但是真正要说的似乎还没说，却听邓布利多边收拾餐盘边说：“忒修斯，人喜欢那些听自己说话的人，尤其喜欢那些简单又看着漂亮的梦想，不费力气就能成功是人类最爱的蜜糖，所以提供这些的人，总能收获更多人心。但是，他们也知道拿了蜜糖就有付出代价，甚至他们付不出的代价，最终，他们还是想回到一个平静可爱的小房子里，过简单的人生。所以，这需要费点力气。但毕竟，成功从来不是那么容易，不是吗？只不过是，我们现在的时间很紧迫罢了。”

　　这就是他要我带给公会的话吗？忒修斯模棱两可地点头，就听他愉快地道：“日安，回见。”便端着餐盘离去，背影看着轻松随意，忒修斯只能再在心中把他的话重复一遍，以防忘记。

　　感觉说了和没说一样，是里面有藏头或者藏尾字谜吗，总觉得不是，他抽空把消息送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对方只有一个简单的话：知道了，会安排。

　　你们到底安排什么忒修斯觉得，哪天还是应该和纽特见见，在这种事上，他确实不如自己的弟弟机灵。

　　“你肯定比我机灵。”纽特正在自己的公寓里弯腰给一只新的神奇动物清理，看到他哥对这个动物露出一点茫然的神情，他道，“莫特拉鼠，据说吃一点他的触手就会抵触恶运，结果导致大家盲目相信，大肆猎捕，几乎要绝种了，当然，它分泌的精华有一定的治疗效果。”他说着，把这保看上去似乎有点滑不溜手的动物放起来，才道，“我想，邓布利多其实想对抗的，既不是帝国也不是纽蒙迦德，而是人心。他对他们的判断是对的，无论巫师还是麻瓜，大家对未来都太过于放任了。无论是我们，还是纽蒙迦德，谁接手帝国的残骸，如果人还是如此浮，那就没有用。”

　　忒修斯抱起一只猫狸子，有点无奈地问：“那我们能怎么办？到人民之间去宣讲吗？像个牧师：让我们相信全能的神？那和格林德沃有什么区别。”

　　纽特笑了：“不，当然不是，说得好听，不如做得好看。我想，邓布利多大概是想找一些还对未来有期望的人，比如你，做一个标杆，总要有一个开始，总得相信点什么。人民总有自己的判断，所以不要因为他们的抱怨放弃做自己。至少，最后如果不能改变他们，起码对得起自己，不是吗？”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忒修斯相信公会得有安排，肯定不止纽特说得这么简单，但具体还有什么，就不是执行层能知道的事了。

　　而此时他们觉得看上去不像谈恋爱，设得目标太高远的人，正在睡梦里和另一边聊天：“盖尔，前两天我看了雅各布推荐的老电影，我在想，会不会其实当初帝国早就发明了一种机器，我们的身体在另一个地方做生物电，只有精神在方舟里，我们要做的，不止是要对抗方舟带来的后遗症，还得想办法找回自己的身体？”

　　“你电影真的看太多了，还有，雅各布？你还叫得挺亲切。”格林德沃和他一起躺在草地上，哼笑了一声，那个声音实在不能透着愉快。

　　邓布利多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你也看了？”

　　“奎妮向我推荐的，说和我们现在的困境很像，我觉得这种电影，正派和反派打得一塌糊涂，只是场景好看，虽然提出了问题，但最终也没有解决的答案，不过是人类对牺牲的缅怀，然后提出一个崇高的理想，这个理想还得靠人类自己的觉悟，那就没什么意义，人类要能靠得住，宇宙都能发出璀璨光芒了。”格林德沃对它提出的批评，“搞不好还不如集体心理治疗，类似什么：日子总要过去。”

　　邓布利多笑了一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他还看这种电影，还是没想到他会提到日子总会过去这种心灵鸡汤？不过，等等，为什么雅各布能给邓布利多推荐电影，还有，为什么奎妮和他推荐了同一部电影。有什么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却没有发现？

　　扭头看到他的表情，邓布利多故意长叹一声：“有些事，你就不要抓得太严了吧？难道你部下的每一个心情都要向你报告吗？那你也管得太多了。你心不累吗？”

　　“累不累是一回事，如果她在我眼皮子底下瞒我……”格林德沃有点不高兴。

　　“瞒你又怎样？”邓布利多反而轻描淡写地道，“这事本来就是私人问题，就算你发现了，你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她为什么瞒得这么严吗？再说，你最信任的人之一居然连这种事都瞒你，该反思的不是你吗？”

　　我有什么可反思的，格林德沃一撑地坐了起来，脸沉得乌云密布，邓布利多却不害怕他，只道：“再说了，你瞒我瞒得少，还是我瞒你瞒得少了？”

　　“这，这不一样。”格林德沃不想承认有一瞬间他心虚了，但他很快强硬起来，“你瞒我了吗？瞒什么了？”

　　邓布利多仍然枕着胳膊没有起身，听到这里，只是似笑非笑地转头瞄了他一眼：“你猜。”

　　这个阿不思非常不阿不思，不是说他没有俏皮的一面，只是，他现在还有这个心思，就很不像他。阿不思不是那种大事在前，还有心情花言巧语撩拔他的人，他对自己一向有话直说，虽然他们真正有话直说的时间，也就是那三轮比赛中。

　　人在面前，他居然就开始怀念。格林德沃不由升起满肚子怒气，却又混入不甘，他微俯下身，尽管这只是一个投影，即使只有精神在这里，却也仍能感受到碰触的真实。

　　轻轻的吻落到邓布利多的额头上，他睁着眼睛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微颤的金色睫毛，那么长，毛绒绒地像一只小猫，但这只猫随时都能化身为虎。他想着，却不由伸手落到面前人的后颈上，把他拉下来，落下真正的一吻。

　　“盖勒特，我讨厌现在的自己。”他轻声叹息着，叹息被吞进恋人的呼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