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毒师弟》漱雨

10、石破天惊

　　当年的紫云仙子，是何其地惊为天人。
　　她遵从师命，从神秘的剑陵谷中走出来，要入红尘修炼，要看看那谷外的凡俗世界，要体味悲喜清欢。
　　红尘俗世，三千烦扰纠缠，她却好像从来都不为所动。
　　任何人对她的好或者不好，她都冷眼以待。
　　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曾极为笃定：“哪怕是修真界最惊才绝艳的天才，恐怕也不会叫她为之动情动心。”

　　但不会动心的紫云仙子，还是与洛荀结为了一对神仙道侣。
　　羡煞无数人。

　　只可惜天妒红颜。
　　谁也不知道，紫云仙子后来的命运，为何会那样的悲惨。
　　洛绛尘的出生，则像是延续了这种悲惨。

　　此时，萧柏风和怀詹、绫星两位长老，在洛绛尘终于走到他们跟前时，也终于从这短暂而又悲伤的回忆之中走了出来。

　　紫云仙子是他们年轻时都曾经倾慕过的存在，洛荀则是他们昔日的同门、好友。
　　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好好栽培洛绛尘，定然不会叫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萧师伯，怀詹师叔，绫星师叔……我回来了，这些年来，让你们担心了。”待江破春向他们重新介绍了一遍彼此，洛绛尘朝他们拱手行礼。
　　话毕，便是展颜一笑。
　　他一笑，萧伯风几人心中残余的悲恸也便瞬时烟消云散了。

　　怎么就忘了，绛尘的性子跟他的母亲，是截然不同的。
　　倘若紫云仙子是昆北山千年不化的坚冰，那么绛尘便是一团柔软的雪，是让人发自内心的喜爱，就连捧在手心里都害怕会化掉的那种喜欢。

　　“回来就好。”萧柏风大感宽慰地轻拍了拍洛绛尘的肩头，“玄天宗才是你的家啊。”
　　“这么多年不见，尘儿长大了，也长高了。”绫星长老望着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形，脑中浮现出洛绛尘幼时腮上带着婴儿肥的可爱模样，亦是有所感叹。
　　“尘儿，这一路上累不累？饿不饿？我看到破春之前的来信中说，你已经能够修炼了？这是怎么回事？掌门，尘儿回来了，如今第一要紧的，就是先助他修炼吧？”怀詹长老素来严厉不苟一笑，可此时眸中却满目柔情，嘴角甚至还勾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笑意。
　　“的确能够修炼，只是还未曾筑基。”
　　洛绛尘得到这样许多的关怀，也是轻轻一笑，“怀詹师叔，修炼的事于我是急不来的，当初沈居将我掳走，曾下毒折磨我，却不料解了我体内的残毒，只是我当初毕竟丹田被毁，如今修炼起来也还是慢于常人，不过，我自幼时起便不敢奢望修炼一事，如今能够寿数长于凡人，已经很是感到满足了。”

　　他这番话说起来，当真还如幼时一般懂事得惹人心疼，又似乎有几分洛荀当年的豁达。
　　萧柏风三人望着他，眸色更加柔软温和。

　　江破春看着，突然就上前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撞了洛绛尘的肩头一下，将他撞得踉跄了两步站到一旁去，也不搀扶，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声音冷硬满怀不喜地道：“师尊，关于洛绛尘，弟子有事要和您私下回禀，若是怀詹、绫星师叔愿意，也可以一起听听。”
　　“破春，你这是做什么？”萧柏风皱眉，对他如此无礼的行径，感到不解。

　　明明这个大弟子，对绛尘最是在意。
　　可现在，他身上所释放出的敌意，也是冲着绛尘来的。
　　这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师伯，或许您和怀詹、绫星两位师叔，可以去听听破春师兄要说些什么。”洛绛尘却笑着道。
　　“那绛尘你……”萧柏风面露为难。
　　“这里不是还有青瑶姨母吗？”洛绛尘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青瑶夫人，说着，目光轻柔地一转，又落在了青瑶夫人身旁那个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的妙龄少女身上，“这就是知鱼师妹吧？”
　　“是我！你这么知道我？”萧至清活泼可爱，毫不怯生，闻言就眼眸一亮，和洛绛尘聊了起来。
　　“因为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啊，我只比你大三天呢。”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你？”
　　“我被魔修从玄天宗掳走之时，你还太小。”
　　“那你当时也小，你怎么就还记得我？”
　　“大概是，我从被掳走，便每时每刻都希望能快些回来，害怕把你们忘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不论是谁，都一刻也不敢忘记。”洛绛尘极其认真地说道。

　　他这句话，让众人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愧疚，心疼，悔恨，自责……还有畏惧，警惕。

　　萧至清几乎是一瞬间，就抬头看向了他。
　　但洛绛尘的目光，一分一毫也没有朝向她。

　　江破春和沈惊夏则不免伤感地想到，洛绛尘小时候的确是这样的乖巧的。
　　就好似在热闹的街道上走丢了，他一刻也不敢乱跑，乖乖地留在原地，站在最高的地方，生怕他们会找不到他……

　　感受到萧至清警惕的目光，洛绛尘微微弯着眼睛，一脸无害温和地冲萧知鱼笑着：“真羡慕你能无忧无虑的长大，那些不快乐的记忆，也都能够忘记，就像一条溪流里自由自在的小鱼。”
　　萧至清又是呼吸一滞。
　　待洛绛尘目光转向她，她则立即移开视线。

　　见此，洛绛尘轻轻勾了勾嘴角。

　　“知鱼，你和你母亲好好陪着绛尘，先去他的住处看看，他和你幼时是极好的玩伴，如今他十几年没有回来，宗门又变化良多，你就带他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宗门各处。”萧柏风对小女儿嘱咐道，又看向了青瑶夫人。
　　“这里有我，你放心。”青瑶夫人道。
　　闻言，萧柏风又交待了洛绛尘一些诸如不必感到生疏、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的贴心话，随后才看了江破春一眼，回了宗门的议事厅。
　　怀詹和绫星长老尾随。

　　“你随我一同前去吧。”临行前，江破春对月铃铛道。
　　“好。”月铃铛什么也不问，只信任地望着他，点头应下。
　　江破春冲她一笑，抬手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当着宗门所有人的面，便做出这一举动，可谓是毫不避讳。
　　萧至清自觉这未免有些太不顾及她的脸面，气得当即上前一步，拧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青瑶夫人一道凌厉的眼神阻止。

　　“青瑶姨母？我们可以走了吗？”洛绛尘静静看着这一幕，唇角始终带着轻轻的笑，这时候便喊了一声。
　　“尘儿。”青瑶夫人忙收回视线，脸上也溢出慈爱的笑容来，“走吧，我先带你去住处看看，这是你回来之前，你萧师伯便精心为你挑选的住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
　　她亲昵地拉住洛绛尘的手，一边离开，一边对其他弟子说道，“都散了吧，惊夏，至清，你们安置从北洲城回来的弟子们去休息、领赏。”

　　青瑶夫人并非剑修，不能御剑。
　　她的法器是一片巨大的绿叶，像一只扁舟，此刻载着洛绛尘和萧知鱼，徐徐在半空漂浮着朝南飞去。

　　“青瑶姨母，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似乎不是去我家的方向。”飞了一会儿之后，洛绛尘疑惑地问道。
　　“你家？”
　　青瑶夫人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里，“你幼时和你父亲的住处，如今是你的师兄莫仙尊住在那里，他这个人和你母亲一样，冷心冷情的，最不喜旁人的打搅，如今只有一个侍女住在那儿照顾他的起居，旁人是轻易不敢打搅的。”
　　“是吗。”洛绛尘眸底暗芒闪过，面上好似失望地低下头去，语气有几分委屈，“可那明明是我的家，难道师兄成了仙尊，我便有家也不能回了吗？”
　　“绛尘，你莫要难过。”
　　青瑶夫人安慰他道，“莫仙尊如今是我们宗门的第一人，便是整个修真界，也无人能出其右，他不喜欢的事情，谁又敢轻易去触他的霉头？
　　“绛尘，你自小便懂事乖巧，想必也能够理解你萧师伯的这一番安排，他亦是一片苦心。”

　　“青瑶姨母，让你跟萧师伯为我操心了。”洛绛尘闻言，便抬头冲她一笑，表示顺从。
　　“真乖。”青瑶夫人请摸了摸他的头，也是一笑，便不再说话。

　　以前，洛绛尘随父亲住在北面的一处小院子里。
　　可如今，萧柏风为他安排的住处，却是在宗门的南面一处环山靠水之地。
　　溪流远远绕着宗门的执法大殿，一座巍峨的高山之下，一侧是外门弟子的演武场，另一侧则是热闹的集市，旁边半山腰的小坡之上，一处单独的小院，便是他新的居所。

　　洛绛尘能够理解萧柏风的用心。
　　他多年在外漂泊，早就习惯了人间的喧闹，怕他不习惯。
　　另有一点则是他修为低微，若和那些修为高强的弟子住在一起，恐怕他会受到欺压。
　　所以，便特意将他安置在这多是外门弟子聚集之地。

　　青瑶夫人推门而入。
　　院子早已着人打扫干净，一名小童等候在此。
　　“夫人。”那小童一见他们进来，便乖巧地行礼，一双眼睛怯怯地打量着洛绛尘。

　　“这是？”洛绛尘看向青瑶夫人。
　　“是你萧师伯特意为你准备的，留在你身后伺候的仆人，你怀詹师叔亲自选的人，很是乖巧懂事，别看他年纪小，什么都会做，就是人间的饭菜，也会好多呢。”青瑶夫人含笑介绍道。
　　“不必了。”洛绛尘却不太高兴地摇了摇头，“青瑶姨母，我独居惯了，不喜生人在我身旁时刻跟着，这小院我很喜欢，就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吧，我实在不习惯有人伺候。”
　　“就让他先留下吧，便是不想用他，也得等宗门再给他安排好新的去处才行。”青瑶夫人却不容拒绝地笑道。
　　“那好吧。”洛绛尘见推脱不过，只得暂时应下。

　　他们在住处也并未长久停留。
　　青瑶夫人心中挂念长女，便嘱咐萧知鱼带洛绛尘在四处熟悉一下环境，她则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

　　“洛师弟，你还想去什么地方看看吗？”萧知鱼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这事她十分乐意干。
　　“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了，毕竟我从小便在宗门出生，幼时也常常四处游玩走动，不过，我观宗门许多地方都大有变化，知鱼妹妹，你能否带我去这些地方看看？”洛绛尘客气地询问道。
　　“好呀好呀！”萧知鱼拍着小手欢快应道。
　　她歪着脑袋，开始想接下来这一天的行程，“嗯……我先带你去摇川看彩虹雨，然后去紫荆溪乘凉看水……到了傍晚，我们就去赤云峰看夕阳晚霞，这几处地方都新建了宫殿，最适合吃喝玩乐！
　　“到时便把破春、惊夏、断秋三位师兄和闻音、如烟、陈潇师姐还有我姐姐都叫过来一起吃烧烤！烧烤你肯定吃过吧！是凡间我最喜欢吃的美味！”

　　提起美味，萧知鱼就不禁吸了吸口水，满脸的憧憬向往。

　　“烧烤我自然吃过，北洲城虽然不如中洲、东洲这些地方繁华，但好吃的却也不少，我恰巧会做几样，以后做来给你尝尝。”洛绛尘微微笑着，话语突地一转，“不过，你姐姐恐怕不会来了。”
　　“啊？为什么？”萧知鱼正想问他都会做什么吃的，闻言，便不解地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他不作答，一脸神秘的轻笑。

　　萧知鱼尽管很好奇，却不是一个刨根问底之人。
　　见他不肯说，哪怕心里再是好奇，也不多问，领着他往摇川飞去了。

　　而这时，萧柏风和几位长老，已是在面色微沉地听着江破春，细细说起他前往北洲城寻到洛绛尘之后，这回来的一路上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他神色肃然：“洛绛尘已不是幼时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他在凡尘这些年，沾染了许多恶习，养成了极其卑劣的个性，行事手段又颇为心狠手辣，恳请掌门师对其严加管教，千万莫要放任，否则，又怎对得起当初为护宗门力战身亡的洛荀师叔？他可是洛荀师叔唯一的儿子，决不能就叫他这么废了……”

　　他说了这么多，可萧柏风和怀詹几人，却一脸的不信。

　　要他们相信一个记忆中已经根深蒂固的“好孩子”，变成一个品行顽劣、坑蒙拐骗偷、滥杀无辜之人，这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绫星长老想起徒儿从前寄回来的书信，有些面带犹豫，欲言又止。

　　恰好这时，青瑶夫人见了长女过来。
　　她未从要强的长女口中问到一个字，正满腹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到萧柏风身旁站定，并未注意到殿内气氛有些凝固。

　　“……和尘儿相处得怎么样？他如今性子如何？”萧柏风问道。
　　“还能怎么样？不还是和年幼时一样？懂事，听话，乖巧。”
　　青瑶夫人回了回神，便毫不吝啬地向众人夸奖洛绛尘，“……想住在以前洛荀那处院子，可如今谈风住在那处，我同他说了这其中的道理以后，立即就说不住了。”
　　“那是和从前一样，这孩子自小就善解人意，洛荀都和我说过好些次，尘儿总是懂事得叫人心疼，让人总觉得对他不住，想要补偿他些什么，却好像便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也还是不够的……”萧柏风心感宽慰。
　　“师尊，洛绛尘如今惯会装模作样，决不可信……”江破春一听掌门并不把他方才说得那些话当成一回事，不由着急。
　　“破春。”
　　然而，萧柏风抬手打断他，“也许你们这当中有些什么误会呢？他从小一个人流落在外，为了活下去想必很不容易，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叫他变成这样，我相信他秉性不坏，只要稍加引导，自会又和从前一样，你不必过于杞人忧天了，如此反会与他产生隔阂，影响了你们之间自小的情谊。”

　　言罢，他看向怀詹和绫星，“你们二人以为如何？”
　　“我赞同掌门师兄的话，叫我相信尘儿变成那样一个人……我是做不到的。”怀詹有些不喜地瞥了江破春一眼，说道。
　　“日久才能见人心，若是尘儿真有些什么恶习，我们好生引导着便是。”绫星想了又想，还是选择遵从本心，“破春，正如你所言，尘儿是洛荀之子，我们相信他的孩子，绝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

　　江破春见此，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了。
　　旁的事他毫无遗漏，全都说了，只除了洛绛尘给自己下药一事。
　　若此事出口，恐洛绛尘在宗门，再无人容他。

　　江破春其实并不担心掌门和两位长老会被长久地蒙住双眼。
　　他只怕，日后他们发现了洛绛尘的真面目，是否真会如今日所言那般，好生引导他回归正途……

　　青瑶夫人却是并不太关心洛绛尘的品性究竟变得如何的。
　　她眸光微冷地看向江破春，问道：“破春，你是不是应该同我解释一下，你和至清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之间一看就是闹了矛盾，偏生我去问她，她一个字都不肯对我说，只一味地叫我前来问你，破春，原本就定好了，她此番顺利出关，就为你们定亲，可你们现在是在闹什么？”
　　说完，她目光还似有若无地在一旁的月铃铛身上轻轻一扫。

　　月铃铛紧张地低着头，并不敢与之对视。

　　“能是什么事？小打小闹罢。”萧柏风并未察觉到女儿和徒弟之间有什么不对的，闻言，便也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
　　“你就从来不会把心思好好放在至清身上一下！”青瑶夫人皱眉刺了他一句。
　　“我何时不把心思放在清儿身上了？我这不是一直在苦心栽培她吗？”萧柏风大感冤枉。
　　“那你怎么就没有发现至清这次回来之后，和破春之间都不说话了吗？反倒是破春和月铃铛之间，走得倒是近了许多。”青瑶夫人话语一顿，看向了绫星长老，“绫星，她是你徒弟，难道你也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这……”绫星长老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徒弟。

　　月铃铛把头低得更低了……

　　这时候，江破春却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惊讶地抬头，便见他也望着自己，目光温柔，而又充满了某种坚定。
　　这让她心中一震，似有所感。

　　果然，接着，她便听到江破春振声说道：“此事徒儿正要与师尊、师娘、绫星师叔回禀，徒儿决定和月师妹结为道侣，并决定和她一起离开宗门，外出历练。”
　　“你说什么？！”青瑶夫人震惊地扬高了声音。
　　“师娘，徒儿与至清师妹性格实在合不来，此生不配做她的道侣。”江破春只如此简短地答道。
　　“我不相信！你从来都爱护至清，这么些年了，怎么就和月铃铛一道外出这一次，回来以后就合不来了？若说这不是有些人不老实，插了一脚，我是不信的。”青瑶夫人摇头，言下之意却是暗指江破春没有抵挡得住月铃铛的勾引。
　　“既然师娘这么说了，那徒儿也只好承认，是我倾慕月师妹的风采，做了对不起至清师妹的事。”
　　“你这负心之人，竟还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做错了事，难道不是就应该勇于承认？”
　　“你说抛弃就抛弃，是把我青瑶夫人的女儿当成了什么？我岂能任你背叛她！”青瑶夫人恼怒得掌心元气翻滚，杀意腾腾。
　　“师娘若是以为能用这种手段威胁徒儿回心转意，恐怕是想错了！徒儿与至清师妹向来克制守礼，从未逾距，但与月师妹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若是回到至清师妹身边，才是真正做了负心之事！”江破春从未如此言辞犀利过。
　　“你该死……”青瑶夫人气得红了眼，恨不能立即将他杀死！

　　“够了。”
　　萧柏风按住青瑶夫人的手臂，沉声打断他们。

　　大殿内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谁也想不到，一向温和守礼的江破春，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来。
　　绫星、怀詹两位长老的神情，已经是震惊到了不能更震惊的程度。

　　此时，萧柏风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大弟子，眉头紧皱：“破春，你真要决定这样做？你应该知道，你是我以下一任掌门人为目的来精心栽培的，你愿意放弃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