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林黛玉》蛇月猫

70、分桃之好

　　湘云昏迷两日不醒，客栈草药不足，宝钗急得坐卧不安，唯一叫人欣慰又吃惊的倒是那北国皇帝乔极果真退了兵，对外宣称有生之年绝不再犯南国。

　　“哥哥好生照料湘云，我去寻水溶来。”

　　出悦来客栈，不过四五里便见南国军旗高扬，一派胜利者的姿态，心下微一沉吟，不知溶儿见了我会是什么模样。

　　“这位军爷，烦请通报北静王爷，我是林黛玉。”皇帝御赐的令牌在手不拍他不信，那士兵一见令牌便立刻转身就往营帐跑，不过片刻，又小跑着回来，弯腰客气地请我进帐。

　　溶儿一身戎装早已迎了上来，多月不见，北静王爷越发有他父亲的风范，多几分不怒自威的派头，眉目也硬朗起来，“玉公子，你怎来了？”

　　“溶儿，叫我好找。”我伸手拉住他，亲昵一同往昔。

　　俩人寒暄一会子，我这才半揶揄半生气地说了句， “溶儿，你信中可是没跟我说实话？”

　　水溶爽朗一笑，一脸地惭愧，却又带着点调皮，“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快从实招来。”

　　水溶将湘云和乔极二人相遇的缘由细细说来，原来是朱先生——没想到朱先生竟然连这个都算到了。

　　“朱先生可来了？”我略带震惊地看着水溶。

　　“不曾。”

　　“那为何——”

　　“可还记得那个锦囊？”

　　“记得，当初朱先生嘱咐说必要在危急关头方能打开。”

　　“正是，那日两军交战，我被乔极围攻，千钧一发之际，湘云冲了进来，大喊一声：‘乔极受死！’那乔极恍然像是中了蛊咒般愣了半天，我这才突出重围。那是关键一战，我正苦于没有法子守备，幸好前一夜打开锦囊，按照朱先生的意思主动率军进攻，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湘云就是那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容掀开帐门进来，衣着素雅，素手提着一个水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我脸上来回，“玉公子你也来了。”

　　这不是秦钟吗？溶儿曾在信中说过带秦钟来边关，只是没成想他能坚持到如今，全不像昔日那般柔弱如邻家女儿郎。

　　“秦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起身迎道。

　　“多亏了水溶，不然我还苦苦恋着玉公子你呢。”秦钟和以前不同，言辞间轻轻调侃，多了些从容，还直呼王爷名姓？吃惊之余我睨了一眼水溶。

　　“钟儿，你坐吧，都不是外人。”水溶说完看我一眼。

　　“你们——”不由我不多想。

　　“正如玉公子想的那般。”水溶伸手握住秦钟。

　　甚好，想起前些日子在金陵时，宝钗总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说我和水溶乃是同门师兄弟，彼此爱重，料想我们关系定当非比寻常，非要叫我交代个彻底，听他这般一说我倒唬住了，宝钗这分明是个醋缸，难不成从前的谦让都是表里不一，幸好我连哄带骗地说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会喜欢水溶，他才稍稍放我一马。可宝钗哪里就是这般好哄的，隔三差五就要提起溶儿来试探我。我也知道，水溶这个小王爷容貌不凡，器宇轩昂，又是个能文能武的将才，容易招蜂引蝶，宝钗见他这般人物岂能放心？可我就是那般三心二意的人？一个宝钗难道还不够折腾吗？

　　听水溶如此说，不由欣喜，我会心一笑，道：“分桃之好，不胜欢喜。”

　　“不知玉公子和宝二爷如何了？”水溶哪壶不开提哪壶。

　　幸好他身边站着个明白人，秦钟白了他一眼，“看来你也有目盲的时候。”

　　水溶看我一眼，又看秦钟。

　　“早在玉公子没回维扬的时候，俩人就注定不会在一起，亏你还在维扬和玉公子待了这么久。”秦钟摇头撇嘴地看了水溶一眼，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

　　水溶恍然大悟，“看来这事儿也有些怪我了。”

　　“打住，别再翻那些陈芝麻了。谁都不怪，本就不是一路人。”宝玉是个天真赤子，永远值得有人赴汤蹈火，只不过那个人现在不是我了，当初年少，不知而今。

　　“溶儿，湘云他和乔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趁机转移话头。

　　“两厢情愿。”

　　“可——”

　　“替身？”

　　“不错，湘云说他不做蓝美人替身，要离开乔极。”

　　“你见过湘云了？”

　　“这事说来话长，现在湘云昏倒在客栈里。”

　　水溶和秦钟皆是一惊，随后便恢复如常。

　　“俩人闹得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然这仗怎会拖到今日？如此说来，那乔极退兵也不寻常，定是二人之间又有了什么约定。”水溶叹息，“史公子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乔极不是傻子，又怎能不知他根本不是蓝美人？自史公子救我那时起，我便知他本不是什么文弱之人，武功高强，气势如虹，那乔极又不是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乔极当真倾心于他？”

　　水溶摇头，“怪就怪在这里，连乔极自己都没搞明白。史公子应是多次询问的，可乔极从未开过口。”

　　“照前日情形，那乔极没有否认，只是也没肯定，倒是模棱两可。”

　　“人虽长得一样，可灵魂性情又怎会雷同？”水溶看着秦钟。

　　“水溶你看我作甚？”秦钟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水溶只好笑嘻嘻地去拉他，“我不过是想看你，你又多心了。”

　　“如此正好，玉公子也在，我就索性敞开了说。”秦钟突然起身，“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既答应与你在一起，便不再念及他人，你反反复复地疑我，岂不叫我难堪？玉公子，你今日也在此做个证见，我秦钟，此生若有异心，就叫我不得好死。”

　　“胡说！”水溶起身捂他的嘴，将他抱在怀里，眼里满是疼惜，“我信你。”

　　“这会儿又信我？”秦钟假作推他，“前些日子不还总是疑我？”

　　“我哪里就是真的叫你发毒誓？不过是想叫你只有我一个。”

　　我一个外人在这儿看俩人如此推心置腹互诉衷情不禁心中怦怦乱跳，真替他们脸红，忍不住轻咳一声，“你们二人腻歪够了吧，有什么情话悄悄说便罢，非要在此虐我——”

　　俩人不自觉分开，眼睛却一直盯着彼此不放，水溶伸手理了理秦钟的鬓发，“钟儿，你可要和我们一同去悦来客栈？”

　　眼见秦钟羞涩点头，我却忍不住了。

　　“虐完就走？”我笑道，“你们不会经常这样吧？”

　　“哪里的事，若不是你在，钟儿才不会过来。”水溶伸手揽过秦钟的肩膀。

　　秦钟脸颊一红，许是刚才那番话过于激动了，显得格外羞涩。

　　“唉，罢了，谁叫我是孤家寡人呢？走喽！”

　　战争结束，沿街小贩叫卖声不绝，水溶和秦钟在前面耍，我一个人跟在后面，真真失策，我因何要与此二人同行！

　　待我们来到悦来客栈时，宝钗正和乔极对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厢房门口站着，完全没意识到有人上楼来。

　　“许久不见，这是什么风把乔公子吹来了？”水溶一向喜欢逗人，这里又没外人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水公子，别来无恙。”乔极算是给了水溶一个正脸。

　　“您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湘云不是叫你走了？”我擦过乔极站在宝钗旁边，两条胳膊架起来。

　　“咱们进屋，先进屋——”水溶扫了一眼周围，似是见人越来越多，便推了推我。

　　这会儿宝钗才想起什么似的后退进屋里，乔极、水溶、秦钟也都跟着进来。

　　刚把门关上，乔极就已经来到湘云身边，一脸担忧，“他怎么了？”

　　“你说呢？还不是被您老人家气的？”我看他一眼。

　　“看大夫了没有？”说着乔极伸手就要将躺在床上的湘云抱起来。

　　宝钗箭步上前阻止，“你要做什么？”

　　“这里连个大夫都没有吗？我要带他回宫。”乔极担心的样子不是假的，眉云惨淡，眼里只有湘云一个，这模样我只在朱先生那里见过。也许乔极真的对湘云爱重，根本不是为了找替身。

　　“云儿不会跟你走的，乔极，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宝钗生气。

　　“我只是想带他去看御医，等他醒过来，等他病好了，他想去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宝钗神情一顿，看我一眼。

　　“哎呀，乔公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啊，这么着吧，薛二少，要不让他先带着史公子去看御医？”水溶插话。

　　“我也要一同前去。”宝钗道。

　　“今日，我一定要把他带回去，你想来便来吧。”乔极说罢抱起湘云就走。

　　宝钗紧随其后，我自然不能任他只身前往。

　　“溶儿，我和哥哥前去，你和秦公子就先行回去吧。”

　　“也好，不过，玉公子，你们要多加小心，我过几日班师回朝向皇上复命。”

　　“好，这件事——”

　　“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

　　我和水溶都知道这根本瞒不住，凭皇帝的耳眼，恐怕早就知道了。

　　“就此别过！”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