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林黛玉》蛇月猫

64、元妃省亲

　　不日，元宵佳节，宫里传来消息，元妃起了銮驾。

　　贾府上下齐出动，老祖宗身着一品诰命服，领着一众媳妇朝宁荣街头走去，贾赦一并贾政、贾敬则领着一众男子跟在后面，逶迤前行。

　　吁的一声，一内侍打马街前，朝老祖宗拱手一拜，“史老太君，还得些时候，这天寒地冻的，您老人家还是先带着娘子们回去歇着，等快到了，再来请您。”

　　“有劳李公公了。”

　　我等一众小辈们都在家候着，只宝玉一人着元妃旨意随行迎驾。元妃向来偏爱自家小弟，而今回来定要先瞧瞧的。

　　一忽而，马蹄声急，有人传报：“到前街了，马上就到宁荣街！”

　　这会子，老祖宗领着媳妇、宝玉往外走，贾赦贾政等人也跟上去。

　　外面锣鼓喧天甚是热闹，比过年时候还要喜庆好些。我同宝钗、探春、迎春、惜春、贾环静静地候在屋里，待喧闹声戛然而止，接着便听见一阵爽朗笑声，颇带着些少年的味道，想必那便是元春哥哥了。

　　宝钗揪了揪我的衣袖，悄声说道：“你道元春哥哥能不能左右皇上的心思？”

　　我心上微诧，点头，紧接着又摇头，“哥哥还是不要随便乱动心思的好，纵然元妃娘娘被皇上爱重，可后宫是非本来就多，贾府众人性命都与他系在一起，若为这事儿扰了两人的和气，怕以后要鸡犬不宁了。”

　　正说话间，熙熙攘攘的人声朝堂屋而来，元妃被前后簇拥着，宛然天上仙人，明眸善睐，面若黄桃，笑容如雨后初晴般清爽明净，一身青袍恬淡若雨后翠竹，黑发如瀑，只扎一高髻，玉簪隐于发间，乌发垂坠在宽阔平直的后肩，后面众人被衬得越发鄙俗，纵宝玉天生唇红齿白，可气度却远不及这元春万一。

　　我和哥哥弟弟们一齐下跪，高呼：“元妃娘娘千岁！”

　　元春声音清亮地叫我们平身，接着便道：“这位便是姑姑家的表弟吧？”我抬起头来，他目光与我相抵，颇有几分纠缠，黑亮的英眸望着我，比之少年时的宝玉还多了几分无邪，心道，皇帝是有多宠爱这位表兄，形容竟如此不受岁月摧折！

　　“回娘娘，正是。”老祖宗接话。

　　“早些年便知你在家里住着，那会子就寻思着回家看看，无奈这时候才来。”语间颇有些惭愧。

　　“娘娘言重了。老奴和一众家眷们一切安好，哪里敢叫娘娘挂念？”这会子老祖宗说话十分唯唯诺诺，元妃一听脸色微变，回头看了一眼。

　　“祖母不必这般拘礼，这是家里，还像以前那样祖孙和乐甚好，您这么拘束，倒叫孩儿没法做了。”元妃赶忙去搀扶老祖宗，这时整个气氛方活络开来。

　　二舅妈王夫人是元妃亲娘，眼下见到儿子归家，心里自是高兴，竟喜极而泣，泪流满面，话也说不出来了，宝玉跟着他妈也一直抹泪。

　　元妃看一眼宝玉，说道：“宝玉最近在做些什么？”

　　宝玉这才哽哽咽咽地回道：“回娘娘，臣弟一直在家里读书写字，最近在读《庄子》。”

　　元妃轻声一笑，上前来摸摸他的头，“甭哭了，刚回家你们就一个个哭得这样，叫人听了去岂不笑话？我回来可是喜事，怎么见你们这般倒像是来奔丧似的？”凤眸稍稍扫了众人一眼，又看宝玉，“才多大就读老庄，那以后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出家当和尚？”众人跟着都笑起来。

　　元妃身长不过六七尺，较之宝玉高不过一两寸，俩人携手相谈，言笑晏晏，不一会儿听贾政道：“娘娘，臣等请娘娘移驾省亲园林赏玩一番。”

　　“也好。”

　　这边元妃刚进园子，我这边就收到了水溶来信，悄悄拉了拉宝钗衣袖，“哥哥，且到这边来。”

　　“怎么？”

　　“溶儿来信。”

　　宝钗一听便跟着我往回走，与贾府众人背道而驰，府中尽是把守的士兵，我们只好去了后山竹林。

　　打开信，宝钗先行抢了去，扫了两眼，呼吸加重，甩手把信扔给我：“玉公子瞧瞧吧。”

　　接过尺素，但见开头便是：“玉公子，水溶实爱莫能助，望莫怪。皇兄圣谕定与乔极和亲，和亲之人便是史家公子湘云兄弟，皇兄道和亲之事乃关乎南国国运兴衰，先皇曾托梦于他，‘乔木尽头湘江云’，此中寓意再明白不过，若史公子不去和亲，那便是‘木折南国湘江断’，一旦乔极发难，南国必遭挑衅，到时任如来亦无力回天矣。水溶顿首，俯伏求谅。”

　　“这下云儿怕是回不来了，玉公子，我要去边关走一遭。”宝钗这话一出，叫人心头一惊。

　　我伸手将他拉住，“哥哥，使不得，我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他看我一眼，“多长？说是元宵过后便要让云儿嫁过去，我一定要去看看他，若他真的不愿，我就算舍命也要救他。”

　　宝钗向来倔强，如今越发强硬，我如何扭得过他，纵不想让他左右为难，可还是说了句狠话，“哥哥就舍得下我？”

　　“玉公子？”他回头顾我，眼里含着愧疚，“哪里就舍得下你？可云儿视我为兄长，我也视他如内弟，做哥哥的哪里愿意叫弟弟受这等罪孽？”

　　我心头一凛，“哥哥，万一云儿自己愿意——”

　　“云儿就算愿意也不能去那等虎狼之地，乔极虽俊俏，可据称性情暴虐，我怕以前那个蓝美人便是他自己害死的。再者，那乔极后宫岂止一人，那是佳丽三千，‘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美人如云？云儿身为男儿，性情向来纯厚，自是无法适应宫里勾心斗角，若连我都不去帮他一把，那他往后该当如何？”

　　性情纯厚？我不觉忍笑，哥哥，你可是被云儿表面的痴傻所诓骗才得出这等结果，你可知当时鼓动我收服你的是谁？想来可笑，湘云若当真愿意，宝钗你要如何让他回心转意？难不成又要以身相许？

　　越是这般想手越不由自主将他圈进怀里，既阻止不了你，我只好与你同行。

　　“好哥哥，那我便同你前往，可好？”

　　宝钗身子一怔，声音便软了三分，“好是好，可这来往路程险阻，你不久还要参加春闱考试，若耽误了，为兄我——”

　　“不打紧，距离春闱还有些时日。一路上，我也能读书习字，有哥哥相伴，还能一起吟诗作赋，谈论江山社稷，可不就一举两得？哥哥以为如何？”

　　宝钗不语，但面色已好上不少，便知他答应了。

　　“哥哥——”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雪白的脸倏地红霞一片，我心满意足地放手，“哥哥，难道不想叫我去不成？”

　　“玉公子当真要和我同去？”宝钗抓住我的手。

　　“哥哥可还记得你说过什么？”

　　宝钗又是一愣，看来是记起来了，“自然记得，那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人携手而坐，正相谈甚欢，听得后山人声，倏地分开而坐，抬眼便看到探春和迎春两个朝这边走来，俩人嬉笑挽着手，好得跟一个人一般。

　　“你们两个竟跑这里来？”探春道。

　　“探春兄不是要陪娘娘赏玩？”我笑着回道。

　　“有宝玉在，我们两个也只好悄悄溜了。”迎春冲我眨眼，被探春抓个现行，面有怒火。

　　“哥哥可答应我不可随意与人调情。”

　　迎春一听，像做错事被人抓了现行似的脸上一红，瞪他一眼，又我行我素笑呵呵地冲我和宝钗走过来，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招呼探春也坐。

　　俩人如今依旧亲密无间，仿佛之前的嫌隙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