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生青萍末》琼川

16、章十五

　　一晃半年过去，悬任归国，婚期已定。赢水监那边复命，凤弈和竹瓮经过这三年的活动，朝中有人支持三国联盟，已成不争事实，两国国君也已经开始同意派兵相助。想必，不日便可知战局结果，诫兰那边怕是顶不住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父亲告知他，婚期已定，勿要乱走，他心下不平：“那将门之女，怎能配上我们这书香门第？父亲怕不是糊涂了？”他见过拾厢钧，对他为人极为佩服，却不愿意娶一个武人之女，在征坡国，文武并无轻重，可是彼此偏见，倒是有的。文人认为武人粗鲁无礼，武人认为文人迂腐孱弱，彼此瞧不上的。

　　悬闻举哪受得住儿子此话，上去就是一巴掌，毫不留情：“混账！你俩婚约，在母亲腹中便已定下！怎可违背？！”

　　“那是天子的一句玩笑，您还当真？”

　　“我与拾厢钧总角之交，现在两国交战，他步步高升，前途不可限量，我们与他家结亲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怎么不懂呢？！”

　　悬任母亲悬乔氏端着茶盘小食进来，看见三年未见的儿子，马上放下手中物件，过来握住儿子两臂，细细端详：“任儿这是又长高了。”三年间他长了足足近一尺，想必拾凝晦再见他，需要仰视了。他天生一张令人欢喜的颜，圆脸圆眼，眉毛也是带着一点点的弧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都不是棱角分明的，而是圆润温和的。

　　悬任捂着脸道：“我以为你们会给我选一个闺阁秀顺的女子为妻。”

　　悬乔氏见儿子捂脸，父亲怒目，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和谐，缓和气氛道：“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不知为何，听到母亲的话，他心中蹦出的第一人便是拾凌，立即断然否定，那样的粗鄙女子怎能入相府？他心中理想妻子，应是知书达理，才德兼备的贤庄女子，那样的人，他见过：“卓织表姐，是我见过最合适的人选。”

　　卓织是悬乔氏的侄女，儿时因为父亲调任，来过他家暂住过一阵子，彼此都有往来，悬任也对这个温柔可人的姐姐印象颇深。

　　“卓织不行。”悬闻举看了眼妻子，并未深说因由，无外乎门第不合，悬闻举是丞相，卓织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主簿，虽是京官，却还是依靠妹夫的关系上来的，悬闻举自是对这样的大舅哥瞧之不起。

　　那一天，回到赢水监的悬任，很快便被派往他国，再也没机会得到拾凌的消息，一直挂念着她的伤，他却不能去军营中探查，毕竟赢水监没有天子诏令，私自调查军营是死罪，他不敢犯险。

　　正如她所说，她生青萍末，本就卑微，何况一个小小士兵，他是招惹不得的，也不能再有接触，那样枉顾礼法，无视男女之别的人，入不得相府，进不得正堂。

　　其实，悬乔氏的家族早有攀附悬闻举的意图，尽管悬乔氏的家也曾是名门望族，无奈她的父亲死得早，长子又不争气，家族也就败落得快了些，让卓织嫁给儿子，悬乔氏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打算。

　　对儿子这样的回答，她自是满意，却不敢忤逆丈夫，只象征性的批评两句：“你父亲已经把聘书找人送去，婚期都定了，这将军府不同于其他家庭，怎能出尔反尔？”

　　知妻莫若夫，悬闻举哪能不知道妻子的心思，冷冷的瞪了她，对儿子训斥道：“你以为你是寻常人家？哪有选择权！”

　　被父母一通教训，还挨了一记耳光，他心绪难平，也不再辩驳，愤然回了房。悬任这人，既非莽撞之人，又非不通情理之辈，冷静理智，是他的品质，他想让卓织做他的妻子，从不是因为情+爱，而是他觉得这样的女子适合于自己，让他舒心，让自己的后院安宁。

　　儿子离开，悬闻举才对悬乔氏说道：“你怎么事到如今还在为娘家谋路？！竟把主意打到了儿子身上！”

　　悬乔氏吓得赶忙垂腰：“妾身不敢！”

　　“还说不敢？听悬任说想娶卓织你很高兴吗？”

　　她吓得跪地：“您冤枉妾身了！我只是觉得任儿长大，自有他的一番考量，他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

　　单手扶起悬乔氏，悬闻举叹气，妻子说得倒也无错，悬任这人，很少感情用事，选择卓织也非是个人喜好，的确，让他娶一个武人之女，着实难为他了，感怀道：“任儿，这孩子，其实并不知什么人适合自己吧。”

　　央周仪伤好大半，让丫鬟扶着在院子里走走，正瞧见她在训斥下人，她凝神细看，那下人应是三房的丫鬟。拾凝晦气道：“混账！你家主子，一月花销快占府内开销三分之一了，还敢向我讨要购买丝绢的钱？！”

　　丫鬟头不敢抬，被她劈头盖脸的骂着，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正房嫡女，更是因为她对自己庶出弟弟的那一掌，着实震慑了很多人。

　　她在一旁看了半天，也不现身说话，等那丫鬟走了，才缓缓走过来。

　　“娘！你这身子还弱着呢！快回去躺着。”拾凝晦赶忙推开丫鬟，自己扶着母亲手臂。

　　嗔着女儿：“我上次不是让你事事不要太过强硬吗？你怎么忘了？”

　　“您冤枉孩儿了，前几日二房朝我讨要整修房顶的银子，我给了。”

　　央周仪诧异：“你怎么不一视同仁呢？一个给了，一个没给，会挑理的。”

　　拾凝晦狡黠一笑：“她俩成天联合起来对付您，我这是分化她们。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味道混杂，才有余香。”

　　女儿的聪颖倒是出了央周仪意料之外，她欣赏倍加，喜上眉梢：“行啊，你这军营五年，倒也没耽误功夫。”

　　“一味的忍也不行啊。”拾凝晦对母亲的治家理念，并不赞同，就是因为母亲的一再退让，才让那些女人们敢嚣张如此。自己的母亲，乃虎将一枚，在林间时，她已看出母亲曾经的辉煌，怎么就能栽在这些婆婆妈妈的女人手上，她着实气不过。

　　“可是哪个女人都是从忍才开始成熟的。”央周仪对拾凝晦的批评不以为意，捧着她的脸蛋，这五年军旅生涯，让拾凝晦的眼神比一般女子犀利很多，皮肤也黑了，粗糙不少，凝视她那一双凤眼，轻轻道：“你早些知道这个道理，就少走一些弯路。你争来争去，最后还是和自个儿较劲，不必如此苦——”

　　对母亲的话，她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好像她明白了那个较劲，又不懂那个苦，在哪里——

　　忽然小厮跑来传话：“夫人！小姐！照卿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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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篇文，其实是想研究一下婚姻问题~~~~~~~~~嗯嗯~~~~~~~~~~就是这样~~~~~~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