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不归人》共醉

5、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顾无衣起身叹了口气，将正躺在地上的叶修尘捞进自己的怀中。很烫应该是发烧了，生病发烧有多久未曾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怀中的小人像是难受得紧，眉头紧皱，手不安地抓着顾无衣的衣襟，“师尊，我好冷。”，说这把脸往里埋了埋。

　　顾无衣本能的想要避开，可又不想怀里的人掉下去，只好忍了。

　　他不紧不慢的抱着人回了自己的居所，他本就不是性急的人。他将人轻轻地放在榻上，此时已逾丑时，无故该已经睡了，不好打扰。

　　顾无衣一时不知怎么办了，只隐隐的记着儿时发烧母后总会打湿一块布覆在自己的额头，确实会好受些。

　　顾无衣打湿一块白布，这布貌似擦过桌子，敷在叶修尘的额头。他坐在叶修尘身旁，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似乎比沈长溪多了一份隐忍和邪气。

　　若说沈长溪是虎则叶修尘应当是黑豹，看来到是自己多想了。他推开门端坐在屋外的玉桌上，玉桌通体晶莹剔透，内有光华流转，是落雪峰唯一一件看上去值钱的东西。他瞌上眼，捋了捋思绪，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次日，天刚刚破晓，清晨的风带着落雪特有的梅香和雪的清新。

　　叶修尘迷迷糊糊睁开眼，周身萦绕着熟悉的梅香，他隐约记得些昨日的光景，貌似师尊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

　　他环顾四周，屋内的摆设非常朴素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这并不是自己的屋子。他用手摸了摸额头头上的布已经干了，师尊并没在屋内。

　　随即门被人推开，来人黑发披散开没有束起看起来像是刚刚沐浴过。

　　“醒了”，顾无衣朝叶修尘走去

　　“师尊”，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叶修尘挣扎着爬起来，被顾无衣强行按下。

　　“你好些了？待会儿让青竹峰主来与你瞧瞧，这事儿是我疏忽了。”顾无衣不甚与他人结交，乘此机会可了解一些人。他将一枚玉质的碧色镯子递给叶修尘。

　　叶修尘伸手接过，入手便是一股
　　暖流流入全身经脉，甚是舒爽。

　　“此镯名碧溪，可助你保持温度，疏通经脉。”，说完便拿了根木簪将发束起，放了一杯水在榻前，转身离开。

　　叶修尘望着顾无衣的背影失神，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不觉便睡沉了。

　　他梦见了以前的事，当时修真界与魔界大战。他的师尊也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是受人敬仰的大侠。而叶修尘是个懵懂的少年，不小心将某人刻在了心上。

　　当时与魔尊一战，师尊为护世人与魔尊同归于尽，叶修尘本想同他一道，却被顾无衣狠狠地推开，“走，别碍事!”。叶修尘的心很痛，像是心底的某个角落被跌碎了一般。他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师尊你可知你要护这天下，我要的是只你一人而已，可为什么那么难呢？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无衣渐渐消失，却无能为力。世事轮回，这件事，这个人早已被淹没在时间的齿轮，但却成了叶修尘永远的执念。晶莹的液体从叶修尘脸颊划落，在洁白的枕头里没了身形，留下浅浅的湿痕。

　　顾无衣御剑到青竹峰，灵溪四峰，各有所长，青竹药理，蝉鸣符阵，清泉器物，唯独落雪似无长物。

　　顾无衣身旁环绕着大片竹林，空气中也带着竹子的清香，还有各种灵草点缀其间。他步入药堂，只见药柜旁站着一名男子，男子身形纤细，青带束发青袍着身，举手投足间皆是儒雅，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如玉，不温不火，给人一种莫名的舒服，身份定不一般。

　　想来这名男子便是青竹峰主云出岫了，看来自己运气不错。

　　云出岫察觉来人，转身见顾无衣生的面如冠玉，尤其眼角的泪痣实在让人过目不忘。这人是昨日会场所见的落雪峰主没错了，他展颜一笑，“不知顾峰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云峰主不必多礼，顾某此来是有事相求。”

　　云出岫五官生的柔和，宛如春水，比顾无衣多了一分女子的柔美，知道顾无衣的来意，云出岫自然愿意帮忙，顾无衣欠自己一个人情和乐而不为呢。不知以顾无衣的修为都办不到的事，自己金丹后期能做到吗。“不知顾兄有何事，说便是，何用求”

　　“是顾某新收的徒弟，生病了，顾某不懂药理，便来求峰主帮忙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更没想到的是顾无衣竟然如此贴心，倒不似传闻中的不近人情，“那又何难，我现在便与顾兄走一遭”这个顾无衣是值得深交的对象，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两人御剑到落雪，云出岫惊讶于顾无衣的居所简约。

　　“居所简陋，还望见谅”顾无衣抱歉道。

　　“顾兄何出此言，此处清雅，与顾兄的气质相得益彰。”云出岫赞到

　　顾无衣心想莫不是我身上的气质便是寒酸？他嘴角抽了抽，“云峰主随我来。”

　　两人进屋时，叶修尘已经醒了，“师尊”他看向顾无衣身旁的云出岫提防之意油然而生

　　“嗯，让云峰主与你瞧瞧”，顾无衣坐在一旁的木桌上，倒了杯茶，该是无故刚送来的。

　　云出岫将手搭在叶修尘的手腕处，停留了片刻，“无甚大碍，只是普通的伤寒。”，无意间瞥到了他手腕处那个细细的手镯，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只是有这碧溪在手，按理说不该呀？”说完他抬眼望向正在喝茶的顾无衣。

　　顾无衣并不打算解答他的疑问，“没事就好，劳烦云峰主了。”

　　云出岫掩唇笑了笑，“要我会派人送到，顾兄这么着急赶我走，不留我坐坐？”

　　“改天定邀云峰主一聚，答谢云峰主，今日多有不便”顾无衣推辞道

　　“好，既然顾兄不便，那出岫改日在来拜访，云兄莫要再见外，叫我出岫便好”说完由顾无衣亲送出门。

　　“你刚是不是很想笑，怪我没照顾好你？”顾无衣的声音冷的可怕。

　　叶修尘确实想笑，但从来没有怪罪的意思，“没有，师尊待我极好。”师尊冷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会死人的。

　　“行了，既然好些了，便回屋吧。”顾无衣许久未睡，现在着实有些困了，接下来的事都吩咐给无故了，应该没甚么大问题。待叶修尘出门后，顾无衣和衣而眠，很快就睡熟了。

　　叶修尘回屋，躺在自己的床上，起初因为师尊赶自己走有些落寞，但当他双手触及手腕的玉镯时，他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云出岫的要没过多久就送来了，无故任劳任怨地煎着药，脸沉的可怕“自己为什么要替那家伙做这样的事”，于是计从心来，他在煮药的壶中加满水。“这下看你怎么喝，我果真聪明”

　　望着桌上那一大碗满满的药，叶修尘的胃抽了抽，无故正端坐在一旁，露出慈祥的神情，“峰主交代过，要看着你喝完。”叶修尘吞了吞口水，一把端起碗，一饮而尽可偏偏桌上没有水，他只觉自己的肠子都快要吐出来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叶修尘算是记恨上了无故，后者并未发觉。无故点了点头，把碗端了出去，别提多痛快了。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几个月的时间宛若指尖流沙。在这期间叶修尘没怎么见到顾无衣，后者只是丢了几本功法叫他自行领悟，无故也没少给他找麻烦，所幸只是些吃穿的小事，无甚大碍。

　　后来顾无衣突然来找叶修尘，说要带他下山，“叶修尘，收拾下，我带你下山。”

　　叶修尘不知顾无衣为什么突然要带自己下山，自己此时应该只有练气二层的水平，带自己下山不是徒增累赘吗？但师尊发话不敢不从，无故同样不解，又不敢质疑顾无衣的决定，只是徒增了些嫉妒罢了。

　　顾无衣此次下山是为了一个任务，说是一个叫石桥镇的地方有书生频频失踪，出行更是为了印证一件事，叶修尘与沈长溪到底有什么联系。

　　叶修尘很快收拾好东西，他不敢让师尊等太久，顾无衣御起落雪，“无故，峰内的事交于你打理”叶修尘有点酸了，师尊叫无故的名字都超过了自己。顾无衣并不知道此人在想什么，也没察觉到他的感情波动。

　　在离石桥镇不远的地方，顾无衣收起落雪，隐了自己的修为和容貌，原先的他太过扎眼，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此时的顾无衣相貌平平，顶多算是清秀，可周身的气质依旧鹤立鸡群。让人总觉得此时所见的他并非真正的他，叶修尘还是更喜欢先前的师尊，养眼。不过这样挺好，这样就没有其他人来招惹师尊了。

　　石桥镇是江南水乡，庞大的犀水河上横亘着一座造型古朴的石桥，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这个镇子因此得名。这里是举子们赶考的必经之路，所以比起其它镇子要繁华许多。

　　此时正值夏季，街边到处是买菱角，莲蓬……的小贩，偶尔也能听到采莲女婉转的歌声，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过可能是因为最近出了事，大家脸上都带着意思惶恐，看顾无衣是外乡人，不敢多作交谈。

　　顾无衣稍稍探了下口风没什么大的收获。天也暗了下来，顾无衣只好作罢，拉着叶修尘进了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和一些吃食。

　　顾无衣本意并非如此，可叶修尘年纪尚小，自己一屋不安全，吃食也是替叶修尘要的，顾无衣早已辟谷但叶修尘□□凡躯自是少不得。说来也奇怪街上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多如牛毛，但叶修尘却丝毫不赶兴趣，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性吗？让人匪夷所思。

　　夜渐渐深了，街上几乎没有人走动，静得让人窒息，叶修尘早早便躺下了，顾无衣没甚么困意，便坐在一旁打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顾无衣隐约听到了一首歌《桃夭》，这首歌本是抒发出嫁的喜悦，本该唱得轻快明媚，却被唱得哀怨凄凉活脱脱多了一份鬼气。顾无衣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睁开眼，那了落雪凑到窗边，透过窗户往外看，外头一片漆黑，唯有在远处的一个楼阁还依稀有些光亮。但以顾无衣的修为依旧能将藏在黑暗里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顾无衣眼前，是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那人双眼无神失了焦距，双手耷拉在两股，木然地朝镇子尽头的林子走去。

　　顾无衣隐了身形，悄悄的跟在他身后，他看到了一名女子，一袭红衣刺破了整个夜空，女子施施然转身，露出一双含情的美目。明明在笑眼角却含着泪，显得格外诡异，女子红唇轻启：“公子你来了，奴家等你好久了”声音里尽是娇嗔，顾无衣却听的后背发凉，不过应当不是对自己说的。

　　顾无衣心底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好似在哪见过这个女子，有说不上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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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女子前文有写到哦?
给自己加油(?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