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玉》西窗竹影

11、第十一章 山崩

　　“那、那是什么？”孙融泽突然开口，声音中流露出几分震惊之意。
　　大家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原本最远处的海平面上的大片紫黑色雾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渐渐接近，包裹在里面的东西也显出雏形。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妖兽，每个至少有三丈高，形状奇异，神色狰狞，正踏着巨浪向他们奔来。
　　“快走。”谢源当机立断。
　　楚向晚正准备默念乘风咒，手臂被谢源抓住。
　　谢源拔出长剑，拉着楚向晚站到剑上。
　　“我带你，节省灵力。”
　　谢源御剑极稳，楚向晚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其他人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第一次御剑？还适应吗？”谢源在她耳旁问。
　　楚向晚犹豫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第一次，你御剑很稳的。”
　　谢源没再说话。
　　楚向晚看着谢源比方才冰冷的神色，暗暗地想，谢源该不会不开心了吧？
　　可是，上次带着她御剑的人，也是他啊。

　　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山顶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两人停在殿前。
　　殿门前的牌匾上一片空白，楚向晚轻轻推开殿门，怔住。
　　众人也纷纷赶到。
　　“向晚，里面是什么？”楚无忧问道。
　　“你来看。”
　　众人随着楚向晚进入殿中，楚无忧惊讶道：“周天星辰大阵？”
　　殿内一片空旷，只随地摆着十几块白骨。细细看去，能看出是动物的骨骼。
　　而将这十几块白骨连起来，便能看到周天星辰大阵的雏形。
　　“这是复原阵法才能离开这里的意思吗？”楚无忧皱紧眉头。
　　“看来是的，这是周天星辰大阵的一种传送阵，全部搭起来就能传送出第四层了。”楚向晚道。
　　“可是要还原阵法还差的远，而且这都是什么骨头？要用同样的材料才可以的。”
　　楚向晚轻叹一声：“材料不就在外面吗？”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沉默。
　　“一次比一次难啊，”齐昀感叹，“我上次闯第五层还是让我打十只烈阳兽，这次居然要杀魔化妖兽。不过还好能和你们合作，总比自己单打独斗强。”
　　“备战吧。”顾盼已经把长刀抗在肩上。
　　外面的怪物咆哮声越来越近。
　　“无忧，你来布外面三层，我先去和他们一起杀妖兽。”楚向晚道。
　　“嗯，向晚你放心。”楚无忧点点头，神情坚定，“外三层交给我，那你别耗费太多灵力啊，里面三层和阵法的启动都要靠你。”
　　楚向晚站在谢源身边，同他一起向外走。
　　周天星辰大阵是每一个修炼之人必会的内容，因此就算这里没有楚家人在，大家集思广益也能将阵法还原。但是，周天星辰大阵千变万化，殿中现有的十几块白骨仅是确定了几个主要的方位，在此基础上，可以形成的阵法图依然有很多种。
　　而楚家人在这里，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最简单的、需要最少白骨支撑的布阵方法。
　　楚无忧已经开始计算。
　　“第一层十七块，第二层三十五块，第三层二十二块，一共还差七十四块骨头。”
　　刚刚走出殿门的顾盼踉跄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七十四？”
　　“没错，”楚无忧确定道，“而且要不同妖兽的骨头。要不你来算一下？”
　　“不了不了，”顾盼摆手，“我不懂这个，我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每个阵点放一块，让我算七百四都有可能。”
　　外面妖兽的咆哮已经到了半山腰。
　　“怕什么，反正又不会死，大不了挑战失败被传送出去。”
　　顾盼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径直向山下冲去。

　　两天两夜之后。
　　外面的妖兽将殿门撞得轰轰作响，殿内沿着墙壁插了八柄阵旗，泛着幽幽的暗黄色的光。
　　楚无忧手中拿着一面更大的阵旗，额头上大汗淋漓，握着阵旗的手在微微发抖。
　　钟长彦蹲在楚无忧身边，正给她擦汗。
　　“休息一下吧，我还能出去顶一会儿。”
　　“别废话，”楚无忧咬紧牙关，坚持道，“快休息你的，我还能撑。”
　　最开始迎敌时，总共有一百名左右的弟子，大家轮流杀敌，每过一个时辰换一批人。后来，来到这里的变异妖兽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多修为不足的弟子灵力不支，被传送出了塔。
　　人越来越少，妖兽却越来越强大，使得原本就难以抵挡的关卡雪上加霜。一开始大家还能在半山腰迎敌，现在守住大门都已经很难了。
　　两天过后，殿内总共只剩了三十余人。
　　这仅存的三十余人大多都浑身血污，疲惫不堪地倒在地上回复灵力，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原本帮楚向晚调整阵法的楚无忧只得腾出手来，沿着大殿四周布置防御阵法，暂且抵挡一段时间。
　　“向晚，还差多少？”楚无忧感觉灵力即将告罄，“我快撑不住了。”
　　这两天里，楚无忧用了一天时间将外三层的七十四块白骨按方位放好，由楚向晚接手里面四层。
　　楚向晚一边演算，一边念动咒语，将每一层布置好的阵法点亮。到如今只剩了最里面两层。
　　此时的画面看起来有几分诡异。外侧的五层阵法已经开始运转，如流动的星河般在殿内缓缓流淌。而最中间的一丈方圆却黯淡无光，十七块白骨散乱地摆在地上。
　　楚向晚已经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盏茶的时间。
　　听到楚无忧的声音，楚向晚终于回神，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大家，似是下定了决心，飞快地将手边的十七块白骨归位。随即念动咒诀，最内侧的两层也依次亮起。
　　“应该可以了，你要先试试吗？”
　　楚无忧眼睛一亮，蹭地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阵旗递给钟长彦。
　　“好！我先来试一试。”
　　未经测试过的阵法是有风险的，但现在已经来不及细细检查，只能亲身上阵试一下。钟长彦未来得及阻拦，楚无忧已经站在阵法中间。
　　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殿之中。
　　“可以了，”楚向晚松了口气，“都过来吧。”
　　大家纷纷向楚向晚道谢，一个个消失在阵法中间，最后仅剩钟长彦、楚向晚、谢源三人。
　　钟长彦拱手道：“多谢向晚姑娘。我先去看看无忧的情况，稍后再见。”
　　楚向晚点点头，钟长彦也被传送出塔。
　　“该你了。”
　　接连启动数十次阵法的楚向晚面色苍白，催促谢源。
　　谢源的白衣已经被妖兽的鲜血染红，这几日里数他休息最少，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眼睛却亮的很。此时他却并未进入阵中，只是定定地看着楚向晚。
　　“怎么了？”楚向晚被他看的心慌，焦急道，“你先出去，这里快塌了。”
　　大殿已经被外面的妖兽撞的摇摇欲坠，灰尘簌簌地从房顶往下落。
　　“塌了之后呢？”谢源问。
　　“之后？”
　　“向晚，”谢源无奈道，“我对阵法一知半解，你能告诉我——”
　　“周天星辰大阵也需要主阵人吗？”
　　谢源看着楚向晚，认真问道，素来黑沉沉的眼睛被流动的阵法映出明明灭灭的光彩。
　　“你……”楚向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叹谢源的敏锐，“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所以呢？”谢源问，“你准备自己留下来当阵眼？”
　　楚向晚无奈地承认了。
　　“无忧布完最外面三层我才发现不对。周天星辰大阵层层嵌套，由外至内越来越复杂，需要的白骨要求越来越高，就像外面越来越高级的妖兽一样。到了第七层，只能用外面那些妖兽的头领之骨才撑得起阵法。看现在的情况，要杀死头领天方夜谭，只能我来主阵了。”
　　“头领吗？”谢源道，“我去试试。”
　　“等等!”楚向晚连忙拉住谢源，“我还有别的办法。”
　　外面妖兽的撞击声愈发猛烈，一块房梁砸了下来被谢源挡开，大殿顶端也有妖兽咆哮，整个殿宇摇摇欲坠。
　　离开此地已经刻不容缓。
　　“向晚，我可以试试。”谢源认真道，“你还没见过我拼尽全力打一次。”
　　楚向晚差点被谢源说动，她定了定心神，不能让谢源冒这个险。
　　“我认真的，还有别的办法，虽然概率不大，你愿意和我一起试试吗？”
　　谢源看着楚向晚笃定的神色，将她散下的一缕鬓发挽到耳后，答应了她：“好。”
　　楚向晚轻轻挥手，将每一层的几块白骨微微调整了位置，整个阵法黯淡下来。
　　殿中突然一冷，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阴风，在阵中徘徊。
　　楚向晚身形一晃，被谢源扶住。
　　“我逆转了阵法，我不确定逆向的传送阵会把我们传送到哪里，但肯定是玲珑塔的某一处。”楚向晚无力地靠在谢源身上，虚弱道。
　　“放心，我在。”
　　谢源的话音随着两人一起消失在殿里。下一个瞬间，大殿倒塌，整座大山全部被铺天盖地的妖兽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