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万世》hahahahahah

7、花心动

　　栖吟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得听见景寻刻意放轻的声音，“栖吟，栖吟，起床了。”
　　栖吟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景寻半蹲在自己床前，温润的眉眼都放大在自己的面前，乍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师兄？”栖吟似乎还是半梦半醒。
　　“西武场的比试可是快要开始了哦。”景寻看了眼栖吟散下来的浓密的黑发，“快把发带束上吧，我去外面等你。”
　　景寻见栖吟睁开了眼睛，便走出屋外。
　　栖吟也清醒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打盹的功夫，就误了和景寻约定的时间。景寻肯定是等得着急了，才进屋来喊自己的。栖吟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总是在景寻的面前，一副不可靠的小孩样子。栖吟赶紧整理了下自己，调整了下气息，便出门向景寻道歉。
　　“师兄，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栖吟说完，景寻便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昨日赶路你定是累了，我倒也希望你多睡一会儿。”
　　栖吟满是感激地看着师兄，也不好意思再把自己昨晚熬夜修炼这才在早上睡过的事实说出来了。
　　“师兄，现在比武开始了吗？”
　　“应该是已经开始了，我现在带你过去，应该还赶得上颠久的比试。”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西武场，他们到的时候，比试已经进行到第二轮了，围观的花灵和花精数不胜数，却因意枝仙师亲自在台上坐镇观看，倒也不是那么喧闹，只是在比武的时候，若是哪一轮十分精彩，或是哪一个回合比较有争议，台下便会发出叫好或议论。
　　景寻带着栖吟去到一个视角好一些的地方，说：“我们就在这看吧。”
　　如今在台上的是一位梅族花灵和一位桃族花灵，这桃族花灵容貌姣好，千娇百媚，竟是个姑娘。虽说这桃族花灵是个姑娘，二花打斗起来却毫不留情，这槐江山上本就是不分雌雄，修行为大。只见二花法器相接，竭尽全力，打至高潮处台上花瓣横飞，刀光剑影错综交杂。
　　意枝仙师眯着眼，细细掂量着孰强孰弱。
　　栖吟看得入了神。不久，梅族花灵胜，所有桃花瓣碾碎成泥，随后梅花瓣取而代之，席卷方寸天空，清香席卷场内，而在此刻，那位梅族花灵绅士地扶起战败的桃族，强者惺惺相惜，众花叫好，不绝于耳。
　　场下的栖吟闻到这令自己本就颇具好感的梅香，想起身旁的景寻也是梅族花株，便不着痕迹地借着花群的涌动，又靠近了些景寻，栖吟就在花株中算高的了，足足八尺，可再高也比不上景寻身高骇人，就连栖吟也只到其肩头，所以当栖吟靠近景寻肩头时果然闻得淡淡的清绝梅香。
　　随后意枝仙师在公示的排位榜上更改了名次。
　　刚刚胜利的梅族花灵景吾升至第五名，桃族姑娘眉钩则暂居第九。
　　见这排行榜上只有十名的位置，栖吟微微奇怪，便贴近景寻的耳朵问道，“师兄，师父门下不是有花灵一千吗，为何只有这前十名的榜？”
　　景寻耳朵泛红却神色如常，向栖吟解释着这每月一次的比试，“之前没跟你说清楚，其实并不是每一位花株都有机会在师父面前比试的，师父通常会挑出他选出的前十名两两比武，确定名次，随后再让没出场的不服气的花株自愿出场挑战，若胜利，就可代替被挑战的花株名次。但通常师父的眼光很准，我在的这几年里，挑战者都很少，而且我也没见过有挑战成功的花株。”
　　栖吟想起了还没出场的颠久师兄，便问起景寻，“那颠久师兄呢，他今天会出场吗？”
　　提起颠久，景寻放松地笑了笑，“这家伙从来不需要人操心的，每次都会被师父点到出场，而且每次都稳居第一，看他的比赛，就像是看表演一样，你待会儿且看吧。”
　　正说着，意枝仙师便又点出两个名字来，“桂族颠久，泗州。”
　　两位花灵现身台上。
　　栖吟瞪大了眼睛，也是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看到同族的泗州。他紧盯着台上那花，与自己同样乌黑的长发，还是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面无表情，不是那位理事泗州又是谁。只是与第一次见时不同，此时的泗州看着对面的颠久，眼神中多了一股狠绝与杀气。
　　栖吟看着泗州，心说还是有个族名为好，这样没有归属的姓名被师父念出来，台下的栖吟听着都不是滋味，更何况台上的泗州。栖吟顿时忘记了之前泗州对自己淡漠的态度，对台上的他有了同族之间的同病相连之感。
　　“原来泗州竟与你同族。”栖吟一时想得入神，竟没发现身旁的景寻正低下头来，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头发，“你们族我自小少见，如此漂亮的头发也甚是稀少，其他所有花族都羡慕不来的。”
　　栖吟猜想师兄是不是在安慰自己，他感到慌乱，胡乱回答道，“师兄的梅族才是其他所有花族都羡慕不来。”
　　景寻了然一笑，弯下身来靠近栖吟的侧脸，伸出手捻了捻栖吟的发尾，“触感也甚是柔软。”
　　“师兄！”栖吟假装嗔怒。
　　栖吟重又直起身来，又是君子模样，“不逗你啦，看颠久吧，他们可是老对手了。”

　　只见泗州率先抽出自己的法器，五步鞭，朝颠久挥去。据说这五步鞭能让被打到的花株在五步之内丧失一半灵力，从而失去战斗能力。
　　而颠久依旧神色如常，连杀气也没有，仿佛不是在比赛，倒还是像昨天在鎏月阁上喝酒的潇洒模样。颠久微微向后倾倒，腰上的酒壶则释放出灵力，反倒击退了拿着五步鞭来势汹汹的泗州。
　　双方你来我往，难分上下，似乎是泗州攻击较多，而颠久一直在防守。
　　栖吟没想到泗州竟如此强大，竟能与颠久师兄打成平手，也暗想师父让这两个同样没有过多表情的脸在一起比试倒是合适不过。
　　难分难舍之际，此时的颠久居然还游刃有余地抽出一只手来，半闭着眼睛，取下酒壶喝了一口酒，只用一只手与颠久回旋。
　　更奇怪的是台下花株的助威声竟也随着颠久喝酒的动作突然热情起来，全是清一色喊着颠久师兄！
　　颠久依旧神色如常，只是泗州的脸上开始有些挂不住了，他的呼吸快了，打斗的节奏也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栖吟奇怪道。
　　“这代表颠久开始进攻了。这是颠久这么多年来最可怕的地方，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游刃有余，好像在配合着对打，可每回只要他想赢，只要轻轻松松喝一口酒，对方便毫无招架之力。而泗州正因为之前和颠久打过很多次，而且每次都输在颠久的手下，所以当他看到颠久这个动作，也给了自己马上要输的心理暗示，节奏乱也是正常的。”
　　栖吟看着台上的二位，不知作何感想。他倒是希望颠久师兄赢，却也不希望与自己同族的泗州就这样落败。
　　可就在这时，场上局势似有变化。颠久竟又重新将酒壶放回腰间，打斗中再也没有碰过。泗州的呼吸又稳了起来，逐渐占了上风。
　　栖吟问景寻为何，景寻却道：“这次我也不知了。”
　　场下有很多花株焦急呐喊着：“颠久师兄，快取下酒壶。”
　　“颠久师兄，快像以前一样打赢他。”
　　“颠久师兄，不能让堂堂桂族落败在一个无名之族的手里啊。”
　　“颠久师兄！”
　　然而，战斗结束。
　　颠久师兄输了。
　　在三千弟子心目中无往不胜的颠久师兄输了。
　　还是输给一个他们并不看得上的至今无族名族语的花族。
　　此时，台下鸦雀无声，竟无一花株帮泗州欢呼。颠久站在那里，淡黄色的长发迎风飘起，桂花瓣环绕在他四周，脸上依旧看不出悲喜。而泗州的黑发有些乱却依旧高高束起，他手上紧握长鞭，大声喘息着，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谁输谁赢。
　　意枝尚未下定论，此时，一个大胆的花精姑娘平时似乎是颠久的仰慕者，她高声说，“师父，颠久师兄根本就没有发挥平时的水平，师父，师兄他不算输。”
　　忽得一片议论声起，“我看也是，颠久说不定是故意放泗州一马的。”
　　“指不定泗州用了什么手段呢，颠久师兄之前明明已经快赢了的。”
　　意枝仙师有些愠怒，“安静！”
　　台下议论声瞬间平息。
　　“泗州胜，第一。颠久第二。”
　　仙师一声定音，花株们不敢有异议，但他们大多在心里并不认同这个名次。
　　泗州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收好鞭子，稳定了气息，向师父行礼之后便大步离开西武场，直至背影完全消失在众花株的视线。
　　栖吟看着这遗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就是个名字，不就，只差个名字吗？

　　而颠久亦在比试结束后默默消失在众花的视线。
　　景寻眉头紧锁，栖吟还是第一次见到景寻如此模样。
　　“颠久师兄他神色如常，也没有受伤，应该不要紧的，师兄你也别太担心。”
　　“我知道，颠久他心里一直有分寸，我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我暂时还想不明白。”景寻回答道，“栖吟，你先在这看比试，我先离开一会儿。”
　　栖吟知道自己也许不便打扰，便连忙答应了下来。
　　景寻离开后，栖吟独自在西武场看着剩下的比试。身旁众花喧闹，继续为台上的花灵叫好助威，栖吟却看得并不专心，总会分神想到颠久的那场比试，还有不知去了哪里的景寻。
　　栖吟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初入姑逢花市的格格不入感。
　　随着时间流逝，意枝仙师终于确定了所有的花灵弟子的前十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