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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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慕容紫英从墓园出来，天忽然下起蒙蒙的雨。正要寻找来时的大巴，一辆车恰恰滑到他面前停下。当他还盯着车头的椭圆组合的标志思索其名称的时候，副驾驶位的车门打开，玄霄穿着与他一样的黑色正装，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他说，上车吧，我载你。
2
玄霄开车行驶在连通郊区与城市的高速公路上。慕容紫英侧头看着高架下面的田地。玉米绿色的枝干挺拔茁壮，在雨雾中更加青翠欲滴。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啊。他想着，不知为何记起一个月以前，他去参加最好朋友的婚礼，也是这样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日子。新娘的红缎子鞋踩在湿润的地面上，也是更加的鲜红耀眼。那时新郎抱着他的肩拜托他帮忙挡酒，那种眩晕感，同样和如今很相似。
听歌么？玄霄问。慕容紫英恍惚地点点头。玄霄打开CD机，车厢里充盈着清澈的童声合唱。是他不懂的语言。难以形容的宛转悠扬清澈的歌声。几百年以前，他们的前辈一定曾经在最宏伟的教堂里歌唱过，慕容紫英想，随即又想到了那场婚礼。
很奇怪啊。他说。玄霄没有看他，却以倾听的表情相对。
明明我刚从他的婚礼上离开，为什么忽然就变成结束他的葬礼了呢？
他对着车窗，自言自语一样地呢喃着。
明明我已经决定好再也不去打扰他，为什么连远远看着他的愿望都化为泡影呢？
玄霄并没有接话。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慕容紫英也没有再说更多。
他反反复复的思量着。千回百转，走投无路。他很清楚的明白一个事实。而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所以他的困顿也是无从解决的。通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即时消解，甚至稍稍加快一点消解的速度。
这样想着，不由分外的浮躁和无力。一浪过去之后，又莫名伤感。
毕竟人的一生，并没有多少个十年能够拿来喜欢一个人。
尤其是暗自喜欢。即使是暗自喜欢。
他抬起手捂住脸。玄霄在后视镜里看到，以为他哭了。他想，哭的时候也很安静啊，真是省心。然后思维一跳一跳的，顺着记忆枯萎地枝干爬入扎根的暗色土地，那个一点也不安静，从来不让人省心的人沉默地躺在那里。
喂，云天青，你看到你的儿子死了么。
他用很淡漠的语气在心里说。并没有他期待之外的回应。或许也是也是难过的吧。指间的烟快尽了，他把烟头按灭，忽然很理解慕容紫英。
当云天河走到他面前跟他说，我爸爸已经死了很多年时，他整个人都懵了。那种想要怒吼，想要痛哭，却什么也做不出，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把那个人的一切最后重头想一次的感觉太沉重。而当他对这个少年寄托了越来越多的情感的时候，他结婚了，然后死了。
他没有参加他的婚礼，却参加了他的葬礼。曾经有个喜欢开玩笑的学妹，嘻嘻哈哈地自称命犯天煞孤星。当时觉得连笑都不值得的烂笑话，在不经意间变得惊悚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又看了看慕容紫英，沉默不语。
3
车开入市区，玄霄与慕容紫英住处相距不算远，隔了几条马路。两公里不到的距离。玄霄没有打算把他送到家，径直将车开到自己公寓的楼下，慕容紫英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玄霄倒有些乐了。他推推他，说，喂，下车吧。
被他一推，慕容紫英反向他倒过来，手落下来，脸上很干燥。
他睡着了。
于是玄霄很难得地，囧了。
其实他可以把某人摇醒，也可以大方的让出自己的车把他锁一晚上第二天再请走，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还知道那些往事的，大概也只有他了吧。在玄霄的心中，这个一向并不那么让他喜欢的后辈，在这时变得亲近起来。慕容紫英睡着的样子很天真，看不出来比天河大那些岁数。当然，要计较年龄的话，自己已经是个老头子了。
把慕容紫英扛出车子的时候，老头子有些郁闷地想，明明看上去很瘦，实际上还是男人的重量啊。
4
玄霄住在顶层。十五楼有很好的视野。选择住在高处的人也许有很多不同的原因，对于玄霄来说，他只是享受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虽然生活起来，夏暖冬凉是更加实际的特点。
把慕容紫英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玄霄也不管他，照着习惯做自己的事情。
等到淋浴出来，他发现慕容紫英已经撑着扶手坐起来，正很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玄霄从冰箱里拿出罐装啤酒扔给他，他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敏捷地结下，随即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寒冷而松手。装满液体的铝罐落在地板上，发出闷闷地撞击声。被这一连串的刺激引导，慕容紫英终于彻底清醒，有些尴尬地说“抱歉”。
所以说，讨厌和喜欢都是唯心的。玄霄难得地又笑了，看他忙把罐子捡起来，明明觉得冷，还是勉强地握在手里。可以看得出手指很修长，干净利落。似乎也不那么讨厌？
带着这样的改观，玄霄主动解释：“因为不想叫醒你，就把你弄上来了。这是我家。”
慕容紫英点点头。即使是已经清醒的大脑，暂时也处理不了玄霄居然会对他这么好心的输入信息。载他回来还可以说是看在天河的面子上，但进一步关心……他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体腔。好像没有继续做梦？智能比平时下降至少百分之三十的慕容紫英很直白地问，为什么？
玄霄被他问得一愣。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坏人做多了良心发现也难免被人怀疑。他其实很容易恼羞成怒，他第一反应是“滚”，但是紧跟其后的第二反应，让他觉得更适合扳回一城。
他走过来，在慕容紫英身边坐下，很平淡地说，我们不如交往看看吧？
5
慕容紫英的反应是很出乎意料的。
他略微思虑了片刻，居然就这样点着头说好。
于是这该怎么说呢？法律说提议在对方接受后即宣告有效，所以此后已不能取消？不合时宜的念头一闪而过。玄霄当然不会也傻问一句为什么。他的手猝然抚摸上慕容紫英的脸。慕容紫英僵硬了一瞬，随即无所谓地放松下去。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和云天河的父亲同年，你不知道么？
慕容紫英看他。很镇定很理智的样子。
我知道。
我知道你比我大十五岁。我知道今天举行过天河的葬礼。我也知道我等了很久，你也一样。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他笑了笑，很难判定是嘲讽或是苍凉。
这些，你不是也都知道的很清楚？
玄霄的手滑到他肩上，用力抓住。慕容紫英并不拒绝与他对视，但他的焦点显然并不在玄霄身上，而是飘到更远的地方。玄霄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看上去是很若无其事的。他把他带到怀里，说，很好。
接着便吻了他。
慕容紫英手里的铝罐再一次掉落在地，金黄色的液体在光滑地板上流开，些微清爽的酒香。玄霄只觉得他无比青涩，简直不像是一个快要二十八岁的男人应该有的青涩，仿佛一块从未污染过的土地。
这其实是慕容紫英的初吻。高中大学里的同学大部分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孩子。那个小他一级的很崇拜他的学妹，刚毕业就和同级的男生结了婚，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孩子已经会叫人了。而他全部的青春，都在沉默中悄然消散。一转眼就没了，什么也没留下。如果要深究原因，他首先想到遗传。因为母亲病故，父亲安排好一切，跟着走了。他于世上踽踽独行，未尝没有恨过。但又如何？毕竟是父母。况且当他沉溺于无趣的单恋游戏，他越来越相信其实是有天意，自血脉，或是更深远的冥冥之中，早已命中注定。
作为一个工科专业的知识分子，如此认命似乎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然而慕容紫英调和的非常自然，也并不让太多人知晓。
起码玄霄是不晓得的。他有机会，但曾经毫无兴趣。他吻着吻着，就忍不住去扯慕容紫英的衣服。西装外套很好剥，直到领带被抽掉，衬衣胸口大敞时，慕容紫英才警觉起来，伸手推拒。
玄霄并没有坚持，而是自觉地坐回沙发的另一端，看着慕容紫英系好口子，别过头去说，给我一点时间。玄霄冷笑，说，我们现在谁都没有时间，尤其是你。
慕容紫英刚披上的外套忽然又掉了下去。他有些愤怒地瞪着玄霄，如同所有隐私猝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人一般。玄霄笃定地注视他，看那双眼中的火光逐渐熄灭，慢慢变成一对蒙尘的琉璃，然后带着未表露的一切隐藏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
6
那天晚上他们做了。
玄霄很温柔。即使没有比较，慕容紫英也可以断言。他在玄霄怀里达到高-潮（防河蟹……）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很安宁，很轻松，过往前尘，明朝坎坷，都无法再打扰他。沉沦欲念的感觉原来可以是很好的。他们各自背转过身去之后，慕容紫英在半梦半醒间暗想。玄霄不是没有讶异的，他一定也觉得他很可笑吧。他想着想着，好像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一样抿着嘴笑了。床垫动了动，他知道玄霄翻身了，如果他现在也转过身去，就可以与他面对。但他完全不想这么做。
明明这样坚持着，第二天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玄霄环抱着，他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怀抱，却因为玄霄抱的很紧，挣扎了好一阵才见效果。正想最后加一把劲时，耳边已经传来低沉悠长地声音。
你醒得真早……折腾什么？
慕容紫英刚说出一个字便觉得，自己的嗓音，明显有些沙哑。略微深思，窘迫感扑面而来。他故作镇定，声音却难免更有些僵硬。
我…要洗澡。
多亏玄霄并没有低血压，马上明白了言外之意。松开手，看他就这样□□慌张地跳下床，很好心的出声指点了他具体的位置，但是并没有得到礼貌性的“谢谢”——他以几乎是迫不及待，或说是落荒而逃的姿态冲进卫生间，用力锁上门。
听到“哐”“啪”两声，玄霄一个人躺在床上，很不给面子地低笑出声。
原来慕容紫英是这么可爱，纯情的简直不像话。
他枕着背在脑后的手臂，闭上眼睛回想着什么。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骂他猥琐大叔？
或许时间久了，我真的会有点喜欢你吧。
玄霄心里默默地说出这样一句。
喜欢向来是个暧昧模糊乃至有些轻浮的概念。是没什么负担与责任的一种感觉。玄霄年轻的时候既然不是文艺青年，到了这个年纪，也不会转而酸溜溜的咬文嚼字起来。他对感情鲜少有界定，大约只区分过一个模糊概念。
喜欢，爱。
他太清楚其中的分明界线，亦希望交陪的人也是如此。
浴室那边可以听见哗哗的水声。如果任由自己顺着声音想下去，或许比独自回想要惑人的多。玄霄却坐起身，拉开被子。
米色的床单上有忘形时留下白色的污渍，此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痕迹。
他很确定他是第一次。
不知道惋惜还是庆幸，玄霄从床头柜里取出烟来点上，看着淡蓝色的烟雾出神。这样的契合是珍贵的。而他难忘的，偏偏是和他弄得最狼狈的人。即使他用年少无知来推脱，有些事情想来也是骗不了自己的。
他这样坐着。慕容紫英已经围着浴巾回来了，闻到烟味，不明显地皱了皱眉。他走到床边，也看到了掀开的被子下面，他们荒唐的证明，被热水蒸红的脸羞赧地转向一边。背对着玄霄在他原本睡的一边侧躺下，他试图打破着令人尴尬地沉默。
今天是周日……周日，嗯……
玄霄开始抽手中的烟，并没有接话。慕容紫英也没有什么好继续的话题，他平日里就不多话，独角戏很难唱的起来。
刚刚好像看到天晴了，昨天还在下雨的。
大概是个好天气。
……
他慢慢也不再开口。玄霄吸完这支烟，扔掉烟头，抱住了他。他想问一个问题来与自己的答案对照，即使不是什么好时机。
你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去爱？
慕容紫英感觉着他的靠近带来的触感与温度，冷不丁又冒出这样的问题来。如果换了任何两个人旁的人，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都是很奇怪的。
但他是玄霄，他是慕容紫英。
原因？他接过问题，缓缓讲出简单直白的答案。
飞蛾扑火。
7
周一。
玄霄走进公司大楼，难得的有些没精打采。他看见电梯门正在关闭，快赶几步，门还是完全闭合了。刚要转去楼梯，门忽然打开，慕容紫英按着开门键站在那里，波澜不惊。
早安。
早安。多谢。
打过招呼，两个人并排站着，玄霄瞧着他心平气和的样子，未免有几分不高兴。
凭什么一句话让他想了一整天的人在他还纠结时如此清爽？
似乎感觉到某人的灼热视线，慕容紫英轻咳，皱眉表示不悦。玄霄对此更加不满，他靠近，而他不动声色的抬头向后方右上角看了看。
监视镜头藏在半圆球的暗色罩子里，犹似一只窥伺的眼。
电梯打开第一次，慕容紫英颔首致意后先行离开。简单过招中小胜一局，让他有些恶作剧成功似的快乐。在办公室里坐下，皮包里的有手机的震动声，拿出来看看却是玄霄发来的。
“看到你如此满足惬意，我深感荣幸。”
慕容紫英很平静地将手机放在桌上，开始咬牙切齿。
好吧，修正结果。依然平局。
8
玄霄打开电脑，想象着慕容紫英看到短信后的表情，颇有些幼稚的扬眉吐气的痛快。
Windows载入的蓝色背景，让他想到慕容紫英。平常见到慕容紫英，他总是穿着淡蓝色的衬衣。昨天也是如此，他穿好衣服，坐在圈椅里看着他，神色如常。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问题，问的也是别人的事情，如果要责怪坦率回答问题的人，也太过没道理。
即使明白如此，玄霄还是不能释怀。
就像是对那些人，那些事。如果重新选择，他们必然故我依然，但不悔的同时，又难免有怨。“不怨天，不尤人”的对面是“此一时，彼一时”。圣人也如此，他不过是凡人。
对慕容紫英的不满姑且算作迁怒，细想或许还有同性相斥。他们既然以如此接近的偏执执着于一对如此肖似的父子，大抵性情中，总是有许多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共通吧。
果然没有讨厌错他。
果然没有……选错他。
9
从公司出来，慕容紫英见玄霄的车停在那里，便了然的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
一回生二回熟，嗯？
慕容紫英不想理会他，闭目养神。
玄霄开车到他们居住点的岔路口，去他家是红灯，去慕容紫英家是绿灯。慕容紫英到感觉停车与玄霄的目光，睁开眼看了看，说，去我家。玄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向他说的方向。
慕容紫英住在三楼。
没有电梯的老房子，栏杆上红漆斑驳。玄霄跟着他走楼梯，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出现在某部电影中，男女主角偷情的时候。
对自己的想象力报以一笑，前面走着的人忽然停下来，他差点撞上去，自然要抱怨一句“你在干嘛？”
慕容紫英并没有解释，他从他身侧抬头看去，优雅女子亭亭玉立。
原来并不是电影，而是八点档。
10
关于柳梦璃小姐的突然出现，她自己的解释是消息收到的太晚，赶不上葬礼，只能来看看老朋友。
于是原本的二人世界变成男主人做饭两位谈不上有交情的客人坐在餐厅的饭桌前对着礼物大眼瞪小眼。
柳梦璃与云天河慕容紫英等人的交情，玄霄也影影绰绰的知道一些。他们是大学里认识的好朋友，后来柳梦璃出国，去定居国外多年的母亲身边生活。凭着云天河的描述，玄霄觉得这个女人对云天河应该是有些意思的。不过云天河是感觉不出来的。小团体里谁主动了，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韩菱纱嫁给天河之前，柳梦璃已经走了，也并未回来出席婚礼。慕容紫英的住处好几年都没换过，其他联络方式早已变了不知几次。她来这里等，居然还真等到他回来，不得不说运气实在不错。
在这里见到你很意外。柳梦璃端坐着，轻声细语。即使是玄霄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实在是好气质。他没有回答，她也无法追问。试探的氛围在两人周围徘徊着。如果慕容紫英是个好主人，现在就应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你们聊着马上就好。但他自然不可能如此。所以整个公寓里，只能听到烹调的声音。
屋子的隔音并不好。慕容紫英把菜盛出来的时候，竟有他还是一个人在这里的错觉。
真是尴尬。
怎么跟柳梦璃解释玄霄的出现并不是问题。他不会说谎，而她是有分寸的人。只是这样暧昧的猜疑的感觉，着实令人不快。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永远也走不出那个人的存在？
这样的扪心自问，让他觉得有些恐怖。他摘掉围裙，把饭菜端出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客人们纷纷起身帮手，好似全然无事。
柳梦璃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好麻烦你的。
玄霄跟着应声“叨扰”，接过盘子时手指在他的手背刻意一抚。慕容紫英装作不知，柳梦璃视若无睹。
慕容紫英家没有饮料储备，柳梦璃带来的酒被打开，三人没有干杯，各自抿了一口。开始埋头吃饭。客人们礼貌的称赞了一下主人的厨艺，然后继续各怀心事。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柳梦璃忽然说，紫英，我可能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慕容紫英放下筷子，等她解说。玄霄无所谓地研究着盘子上的花纹，并不抬头。
天河他，我想，多陪陪他再走。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用伤感的语气缓缓说。慕容紫英显然不能不动容，忙点头说如果需要他帮忙不要客气。柳梦璃似乎也希望不是独自缅怀，便将近期的日程一一说出来。慕容紫英允诺会抽时间陪她一起。
打扰别人恋爱会下地狱的，柳梦璃小姐。玄霄靠在椅背上，垂着眼想。他们并不想忘记，只是想换一种方式。但总是有人让他们重复跌入刻骨铭心。比如云天河之于玄霄，或许柳梦璃之于慕容紫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