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贴》凉慈

27、27

　　陶绒也不知道柳媛这会儿到底是在跟自己发什么病抽什么风，毕竟自从周商那件事之后，虽说她们两个人私下里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在无形当中却也早已势同水火，这事儿在整个学院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感觉她们两个之所以没有放在明面上打起来的全部原因也只是因为陶绒实在不是那种在学校里面找人打架斗殴的野蛮性格，否则的话换个脾气爆一点的怕是脸都得挠花了。

　　而现在，这柳媛居然主动开口说要和陶绒一起回排练厅去取东西，这在陶绒的眼里已经不仅仅只是用一句“不对劲”就能够形容得了的了。

　　同样的事情如果换做是陶绒，她宁可把松香永远丢在排练厅，自己再去买个新的，都不可能跟这女的同走一段路。

　　思来想去，陶绒认为这柳媛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所以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是说实话，站在陶绒的角度来看，她真是心觉得她们两个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谈话的必要了。

　　一个不觉得自己能原谅，一个不觉得自己错，根本就是完全处在不同次元当中的两个人。

　　“你叫别人给你带过来不就完了。”陶绒皱了下眉头，对柳媛说话时候的语气也算不上多友好，几乎是调动了全身所有的细胞来拒绝着柳媛的这个提议。

　　“我想自己去。”柳媛吸了吸鼻子，抹干了眼泪，后又用纸巾擦了擦晕开的眼妆，就跟着陶绒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陶绒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对着朋友圈列表那些内容来回来去不停地翻啊翻，本来都是些看过的东西早就已经没什么好翻的了，但是为了避免和柳媛的正面接触，陶绒不得不强行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而且这也是陶绒自考上秋音之后第一次觉得，原来从琴房到排练厅的距离原来是如此的遥远，远到近乎遥不可及。

　　“刚才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终于，柳媛率先忍不住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此时的她并不像是一个学妹在面对学姐时所应该秉持的态度，就更不要提像是一个挖了对方墙角的第三者了，正宫娘娘都没她这么理直气壮。

　　“声音再大点儿收发室大爷的都能听见了。”陶绒说话的时候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内心却已经快要爽到飞起来了。

　　曾经陶绒也十分冷静客观地跟邹梨分析过这究竟是为什么，是谁给了柳媛这种谜一样的勇气和自信，最终两人得出的结论是可能柳媛从一开始就并不觉得自己是抢了别人的男朋友，相反，她甚至可能还因着自己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应用表现而沾沾自喜，觉得陶绒才是阻碍她与周商真爱的最大障碍。

　　屁股决定脑袋，细品之下这话还真的是充满了智慧。

　　但是实际上，柳媛心里面究竟怎么想的陶绒其实早已经无从得知，只知道当她再一次与柳媛面对面的时候，看着这个曾让自己恨的牙痒痒的人，心里面不知为何却早已经没有了先前那样的怨恨与歇斯底里，残存下的充其量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恶心，仅此而已。

　　可能也是因为陶绒对周商彻底死了心的缘故，陶绒是真心这么希望的。

　　“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柳媛边说，边蹭了蹭脸上化妆品的污渍，而后掏出手机来又看了一眼，大概是想看看周商有没有良心发现地回复她什么。

　　但最终却只是看了个寂寞。

　　周商不会回的，这是陶绒自己在心里面跟自己念叨的一句话，本想说给柳媛听，但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必要。

　　陶绒自诩自己应该是比柳媛还要更了解周商一些，尤其是在经历了最近的种种之后，陶绒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像这样了解过一个人。

　　周商是那种很典型的利己主义者，趋利避害是动物的天性和本能，但是对于周商来说，这一个本能他运用得似乎要比其他人灵活自如得多。

　　所以，像是【回复柳媛的消息】这种目前来说只会给他自己添堵的事情，周商是肯定不会做的。

　　“你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陶绒边说边加快了脚步，不愿意回答柳媛丢给自己的有关于高不高兴的问题。

　　柳媛咬咬嘴唇：“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抢走周商？”

　　“不想。”陶绒想都没想。

　　“你就是这么无趣，”柳媛哼了一声，低下了头，“我如果是周商，我也会离开你。”

　　“你别误会，”听到柳媛这么说，陶绒的心情终于稍稍波动了一下，放缓了脚下的速度扭头看着柳媛，“我从始至终也没觉得周商跟我分手事件坏事，你这话也刺激不到我……”说罢，又看了看柳媛手里面攥着的静悄悄无人应答的手机，轻轻一笑，“而且事实证明我的想法也没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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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绒从来不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但是现在，她在面对柳媛的时候却好像个战神，三两句就堵得柳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处，”陶绒双手揣进兜里，语气轻松自在，“别让别人看笑话。”

　　“……”柳媛咬了咬嘴唇。

　　很明显，此时此刻的对话方向并不是她原本的初衷，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柳媛想把话题往回拽，但是很明显陶绒并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

　　来言去语之间，柳媛在无形当中就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最终拳头一攥，侧脸看向陶绒，运了一口气之后才又卯着劲儿大声道：“如果我现在跟你道歉，你能不能让我回去乐团。”

　　孩子真是急傻了。

　　这是陶绒在听完柳媛这番话之后的第一感觉。

　　就见陶绒无奈地摇摇头，组织了一下凌乱的语言和比语言还要凌乱的思绪：“……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没误会。”柳媛摇头，表情坚定。

　　“我确定你是误会了，”陶绒扯了一下嘴角，反驳了柳媛的话，“想回乐团你去找找顾闻升，找你教授，找校领导……找我干什么。”

　　“你现在说话可比他们两个好使多了。”柳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但等到说完之后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收敛了表情改口道，“但是我说要和你道歉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想回乐团所以才说的。”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你都找错人了。”陶绒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有必要。”

　　“对不起。”

　　柳媛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眼看着排练厅就在前面，如果她再不抓紧最后的机会的话，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听到久违的三个字，陶绒的内心却并没有想象当中那般释怀，实话说自从和周商分手之后陶绒曾幻想过很多次柳媛跟自己道歉的场面，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陶绒并不觉得柳媛会跟自己道歉，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她也丝毫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的意外，只是垂眼看着面前这个唇红齿白楚楚动人的学妹，心里甚至小小地感叹了一句，原来周商喜欢这一款……

　　无视了站定的柳媛，陶绒继续往前走，柳媛无奈之下只好跟了上去。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傻了吧唧的柳媛还以为陶绒正在认真听她说话，所以她的语气也愈发认真了起来，“学姐，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跟你道歉，对不起。”

　　“被安排到副首席的位置也不是我本人的意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代你，”柳媛越说越真诚，“我知道你从一入学就是尖子生，我也知道你的水平远在我之上……副首席任命这一切都是乐团内部的安排，与我无关。”

　　“乐团正在休息，你快点去拿吧，一会儿排练了你又要进不去了。”

　　才刚一看到排练厅的大门，陶绒就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移开了，丝毫不提道歉的事情，整个人像是没听到柳媛在说什么一样。

　　柳媛愣了一下，心中也大概知道了陶绒的态度。

　　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努力隐忍着自己不甘的表情。

　　最后，她乖乖松开手，看了一眼陶绒之后没再多说什么，径直朝着排练厅走了过去。

　　然而临进去之前，陶绒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柳媛，路是你自己走的。”

　　这句话对于柳媛来说意味着太多东西，就见她在原地卡了一下，而后侧过头来看了眼陶绒，企图从她的脸上发掘出一丝丝不一样的表情，但最终却是徒劳。

　　陶绒只是冷冰冰地摇了摇头：“你怨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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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乐团排练结束了。

　　陶绒凭借着排练全程零失误的傲人战绩把副首席这个位置坐的稳稳的，临结束之前身后的同学甚至还在问她下次要不要一起来乐团，好像心里面已经默认了这一提声部彻底没有柳媛的事了一样。

　　墙头草随风倒，好像哪里都不缺这样人。

　　但是陶绒却只是低调地笑了笑，表示之后再说。

　　收拾好了自己的琴和谱子，陶绒原本想和骆秋诉打个招呼就走的，结果刚一走过去就被骆秋诉给叫住了。

　　“陶绒等会儿，”骆秋诉的声音要比刚才排练时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冲着陶绒笑了笑，“稍等我一下。”

　　陶绒一愣，本来想问骆秋诉等他要做什么，结果又看到他正在忙着回答几个乐团同学们的问题，拿着总谱研究来研究去够忙的，所以陶绒也只好乖乖闭嘴等着一会儿再问。

　　不过骆秋诉那儿却好像能够听得见陶绒的心声一样，和学生说了两句之后再一次看向陶绒，冲着她笑了笑：“一会儿请你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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