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职员的日常》桑隅子

32、钢铁熔心

　　（BGM：Si deus me relinquit）
　　在自爆的那一刻，在林挚核心里深藏的东之楠的意识觉醒。抬起头望着天，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去演绎了。
　　回到自己的工作区，手上掐了一个法诀，香炉袅袅的轻烟翻涌成浪淹没整个房间。潮水褪去房间里的布局都变了，白雪青松的山岭围着一处瀑布。飞流下的水花雾气腾腾，寒风凛冽吹过松树上的积雪落入水潭。
　　东之楠脱了身上的衣服，扔向瀑布下的水潭。换了一身藏蓝色的道袍，曲起左腿坐在岸边的大青石上，裸足点在水面上。
　　空间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鹤鸣，清了心准备入定。这次任务情感汹涌的厉害，虽然没有影响道心但是堵着总是不舒服。
　　“等一下。”
　　东之楠睁开刚刚合上的眼睛，看到主任在门口，解了禁制让他进来。
　　“怎么了？”左手搭在腿上，没有束的黑色发丝垂到潭水里。这幅闲适的造型倒是藤第一次见到。长发落在耳边遮着眉眼，抿着嘴唇有些慵懒。
　　“按照你的计划还有大半的剧情需要他们自己走，不观测他们的世界吗？”不是藤主任太闲了，而是东之楠第一次任务难度就比较大。想尽可能帮助他，完成这个任务。
　　“没事，失败了就算了。”东之楠睫毛垂着看自己的过长的头发，手上凭白多出一只木簪把头发挽起来。
　　“我修的是自然道，顺势而为，道法自然。”额间两缕碎发被风吹的微微扬起。与林挚一样的脸，在这种气质衬托下遗世而独立。
　　藤主任本想同他说委托人的一件事，想想还是等成功了再说吧。
　　藤的身影隐去，东之楠也入定了。
　　林毅看着那片废墟，身后的爆炸的火光渐渐熄灭。救援的飞艇从上空疾驰，一个星球的核心能源被切断。一时之间陷入黑暗中，心口牵着他的纽带一瞬间断裂，手中空无一物。
　　走进研究所，边走边抚摸着烧黑被炸的坑坑洼洼的墙面。脑海闪过和林博士林挚林崇在一起的时光，侧着耳朵好像还能听见小时候的林崇笑着向林挚撒娇的声音。林博士坐在一边喝咖啡叫他名字的声音。
　　核心泛着被撕裂的痛楚，头抵着墙面缓了好一会。
　　打开一处暗门，那个只有林博士和他才知道的地方。顺着楼梯走向地下室，推开落尘的大门打开应急灯光。
　　独立能源供给，在这里他可以一直待到机会的到来。这次逃亡对智人来说也是一次清洗。不依赖人类的，大胆细心狠厉的才会留下来。就算挚最后激发他们自我衍化摆脱人类的控制，也不是所有智人都可以衍化成功的。
　　挚让我建立智人政权谈何容易，但是挚最后的心愿我必须为他实现。
　　能源供给线插入核心，冰冷的蓝色液体涌入。林毅在工作台上输入指令，地面升起一个舱体。
　　林毅看着林挚曾经用过的躯壳。当初为了适应空战研发的半成品，林挚用了小半年。手指拂过他的眼睛，这张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脸，自己也进入其中的身体。每一个细节都让他的心软成一汪清水，伸出双臂抱在怀里。
　　“来让哥抱抱你。”头埋在他的颈窝感受不到他的核心“挚，我想你了。”
　　林挚自欺抱着爱人的身体，一同进入沉睡等待合适的时机回归。
　　林崇又梦到小时候和哥哥们在一起的时光，可能这是他逃避现实唯一的方法了。他现在无法接受丑陋的自己，完全变成虫族的模样，被关押在这个不知名的星球。
　　从洞穴走来的半王种撒顿，对着他行礼。巨大的身体伏在地上，将攻击用的巨螯收在身下。
　　“我们伟大的女王，回归虫族您不觉得开心吗？”红色的复眼下一对利齿翕动发出虫族特有的声音。
　　“都怪万恶的智人林挚，如果不是他您从一开始就会和我们在一起。不过您放心，我们接到信息林挚已经死了。虫族征服人类的道路上已经没有障碍。”
　　林挚哥哥。。。死了？不可能他那么强，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
　　林崇举起自己的前螯锤击地面“不可能!”尖利的嗓音让撒顿缩了一下身子。
　　“您在惋惜他吗？他明明多次想杀了您。林挚在人类想要杀死他的那一天自爆了。您开心吗？”撒顿前倾身体释放雄性信息素讨好女王。
　　“马上我们就要和人类开战了，需要很多很多的新虫族。女王请让我来服侍您。”撒顿触碰林崇的身体，用无法抗拒的力量压制反抗的林崇。
　　憎恶，仇恨，绝望。
　　负面情绪把林崇吞没，把自己的内心与身体上可怕的触感分离开。这样黑暗的日子没有尽头。
　　如果好好听爸爸的话，不停止吃药就不会变成虫族。
　　如果没有和安清风在一起，哥哥也不会被人类抓着把柄。
　　如果一开始没有被林挚带回来，一直是虫族自己也不会那么痛苦。
　　林崇恨自己，恨林挚，恨人类和虫族。为什么要他承受这样的屈辱。
　　想回家和爸爸哥哥在一起。
　　红色的复眼流不出眼泪，不想就这样变成虫族繁衍的工具。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回家？
　　人类的哀歌在虫族反扑的那一刻响起。那时内部斗争的联邦高层为清除智人举杯，感叹未来的路如此光明璀璨。
　　虫族入侵人类的频道，向人类宣战。告诉人类关于林挚的真相，幸灾乐祸地说人类自己折断自己的剑。伟大的英雄死在阴谋诡计之下，愚蠢的民众高呼英雄的名字转身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虫族成功扰乱了民众的心，让他们质疑联邦。希望联邦负责的民众才发现当初投票杀死智人的就是自己。
　　悲观的人民祈求上天把林挚还给他们，激进的联邦组织力量准备迎击。
　　当两个种族兵刃相接的一瞬间，命运已经谱写好了。
　　虫族的大杀器诸神黄昏失去他的驾驶员，不能够深入虫族腹地。
　　虫族全体却进化出智慧，寄生在人类身上破坏生存环境。
　　沾沾自喜的人类接连失败，星域逐渐缩小。悲哭的人类哭诉神抛弃他们。
　　关闭了一年多的地下室被人打开，门口站着有人类有智人。他们来唤醒沉睡的林毅。
　　“林毅先生，为了林挚少将的心愿，为了智人的未来，我们需要你。”
　　林毅并没有看那些迫切的人，把怀里没有生机的躯壳抱紧，牵过他的手吻上去。
　　“林挚我的爱人，为了你我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