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职员的日常》桑隅子

17、知子十四

　　（BGM：倾尽天下）
　　赵云凌突然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宋奕就不用再出去与别人搏杀，能在自己身边再久一点。只要能活着就很好了，只求他能活着。
　　几日后，太子率大军对阵女真四处驻军。
　　宋奕在大帐里和剩下的一百多直，用手势聊着天。这些都是单纯的好孩子，还没有见识世间的繁华。不过还好，马上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去走走看看。
　　想想自己在云凌身边的这段时间，见过太多美好的事情，见过很多脾气各异的人。虽然丧失很多味觉，但是还是吃过很多美食。
　　自己时日无多，最后的时间都用来陪着他好了。他的云凌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喜欢向自己撒娇呢。
　　突然在外警戒的哨兵吹起号角。
　　宋奕立马明白过来了是敌袭!拿起手边的长剑把剑疆绑紧。
　　营地包括受伤和后勤人员一共才五千人，能作战人数不足三千。那乌压压的一片至少八千人，不能让他们对粮草动手!
　　宋奕和直们对视，向堆放粮草处跑去。刚跑几步心脏抽着疼，把剩下的五颗乾元丹全部咽下去。
　　赵云凌也迅速赶往粮草那里，点燃几处帐篷。希望看到这里有狼烟，大部队快点回来。
　　宋奕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敌人，逐渐感受不到自己手臂，机械的砍着一个个冲到他面前的人。
　　前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被人包围着无法脱身是云凌!
　　赵云凌被敌人包围，自己也学了剑法尚有自保的能力。但是这么多还是应对不来，直到宋奕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他的英雄还是出现在他眼前。
　　能赶来的士兵加入战斗，这里也陷入了苦战。
　　赵云凌守在宋奕的身后，替他挡了一处又一处的刀刃。感觉到宋奕的体力不支，撑着他的后背。
　　“很快援军就回来了！我们再撑一会 。”赵云凌刺入敌人的腰腹又踹了一脚。
　　甚至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不对!这样的心跳是不对的，宋奕快要撑不住了。
　　当砍下最后一刀，宋奕的眼睛聚不了光线。看着尸横遍野的土地，确认没有敌人后。用剑插进被血浸透的
　　泥土里支撑着身体，摸了摸一直在他身后赵云凌的头，捏了捏他的脸，张着嘴无声地说：
　　“以后不能再对我撒娇了。”浑身像是卸了线的木偶倒着地上。
　　赵云凌看着他倒在地上，颤抖着手探他的鼻息。生长在他心里的藤蔓一瞬间枯萎，一直压迫他情感的枷锁被打开，但是心疼得厉害，像一把烈火焚烧他的心脏。
　　我只想你活着。
　　掐人中按压心脏都试了一遍。他没有醒，没有呼吸，没有心疼。
　　“宋奕，你醒醒。”

　　“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看看我好不好？”

　　“阿直，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伸手抱着他的腰，凑近他的耳边，张了张嘴声音却发不出来哽在嗓子里“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呢。”

　　感觉他的身体被寒风带走了灵魂，连最后的体温也没有留下。
　　当太子看到狼烟立刻回到营地，当看着血流成河的光景时，握在手中的剑掉到地上。所有人都去寻找幸存者，救助在地上呻吟的伤者。
　　直到到存放粮草的地方，遍地的尸体里还有他认识的直，那个十几岁的孩子。
　　赵云凌就这样紧紧抱着一个人，把脑袋搭在他的颈窝处。一遍一遍重复几句话。
　　“我真的好喜欢你。”

　　“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你不是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察觉有人过来，第一反应拿起剑对着他，双眼透露出无助的神色。
　　发现是太子后，放松下来依旧抱着宋奕的身体，用脸颊轻轻蹭他的发顶“我们安全了。”
　　朱永琛走过去摸到宋奕凉透的身体，看着赵云凌说：“他已经死了。”
　　他慢慢抬起头，视若珍宝的单片水晶是全是干涸的血迹。“我就是想再陪陪他，想向他撒娇，想告诉他我喜欢他。”
　　眼泪顺着被血弄脏的脸颊“他还不知道呢。”
　　五千留守者，活下来的不足两百人，直全军覆没。
　　太子捂着脸，他的五千同胞兄弟，就这样奋力挣扎着死去。直里面最小的才十六岁，他一想到脚下的血是他们的，连梦里都是血海地狱的模样。
　　是他太无能了，只知道去偷袭别人的营地，却不知道防范敌人。
　　正面包围战的胜利也无法掩盖，营地被血洗的耻辱。
　　“他还是没有出来吗？”太子想到赵云凌的状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让他静静吧。”
　　赵云凌在帐篷里，打了热水。拿着手巾仔仔细细擦着宋奕脸上手上的血迹与泥灰，梳齿穿过他的头发。
　　“才发现你的头发好硬。”握着他的发丝和自己的头发比了比，笑着说“我的比较软。”
　　看着两个人的头发，把发丝打了一个结。放在他眼前笑着说“宋奕你看这是什么？我们俩是结发夫夫了，生气了吗？生气就快点到梦里骂我”
　　牵着他的冰凉的手放在脸上“忘了你不会说话。”
　　把眼睛埋在他的手心“以前怕你拒绝我，怕对你只是一时的喜欢，不敢上前怕一时的甜填满不了后半生的苦。”
　　眼泪顺着指缝滴在他的眼睑上“等你死了，我才知道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甜，靠着他后半生我也能自己撑过去。可惜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擦去他脸上的泪“连称呼自己是你的未亡人都没有资格。”
　　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会那么喜欢他。那样平和的一个人在自己心里不声不响刻下他的名字，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象。
　　躺着他的臂弯旁“人死了是要腐化的，我怎么忍心你这样受辱。火葬你看怎么样，我这样自私你死了还想把你待在身边。”搂过他的腰“不同意晚上梦里告诉我好不好？”
　　帐篷里除了灯光和赵云凌没有一丝热气。在初春的夜里，冷的让人发抖。床上的人似乎屏蔽所有感觉，除了床上的尸体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三天，赵云凌自己走到太子的营帐。朱永琛这三天夜夜都是噩梦，想掏空自己的时间去整理死者的名单。只是让他们有个名字。
　　抬头看着瘦的只剩骨相的赵云凌“你打算怎么办？”
　　哑着嗓子，跪在他面前“太子殿下，事急从权我们理应迅速集结军队发起总攻。”
　　双手叠在一起压在地上磕了头“至少让他们看见我们胜利了。”
　　瘦削的身体匍匐在地上，哀极了微微地颤抖。
　　朱永琛看着手中一个一个红色的名字，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准”
　　哀兵必胜的道理，谁都懂。只是自己的同胞兄弟的音容笑貌，变成赤色的血，灰白的骨。谁心中的苦都无法言说，只想撕下敌人的肉。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当胜利的号角，吹响的那一刻。想要搭肩膀痛饮一番的兄弟不在身边，泪才真正被释放。
　　想你了，还想和你一起喝酒。
　　赵云凌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像一棵风滚草。只有雨水打湿他的身体，他的根才能扎下去。
　　这场大旱要不了他的命，只是再也没有凭依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