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职员的日常》桑隅子

10、知子七

　　（BGM：明月天涯）
　　雨夜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的不真切，但是阿直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立马小心踱步蹲到窗户下，一抬头看见朱永琛向他递来一把剑。
　　两人相视一望，点了点头似乎对现在的情况早有预料。
　　阿直耳朵贴着窗户仔细听脚步，似乎是有一队人六个。
　　这时候从另一边的窗户里跳进来一个人，鞋上绑着棉布听不见脚步声。正小心翼翼地翻书桌上的信时。
　　在陌生的地方本来就睡不着的赵云凌，突然看见书桌旁出现一个陌生的人影。
　　在想叫出声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那黑衣人依旧察觉到旁边的卧榻上多了一个人。
　　拿出手中的匕首，正准备往下刺。阿直突然站在那个人身后，一手按着男子的太阳穴，一手捂着他的下巴，手一拧。
　　听见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那男子一声不吭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赵云凌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捂着嘴的手轻轻拿开。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上了。
　　无声的问，他死了吗？
　　阿直点了点头，像是察觉到空间里的异响。很快提着剑侧着身子站在门后。
　　树叶晃动的沙沙声好像变大了些，沿着屋檐落下的雨滴似乎变多了些，就在这些声音靠近的一瞬间。
　　就在阿直冲出房之后，朱永琛立马锁上了房门。
　　刀刃相接在雷声下，一切声音在大雨的掩盖中听的不真切。像是做了一场铁马金戈的噩梦。
　　屋外的一切，被这扇门，这场雨掩盖在千里之外。
　　赵云凌想着阿直在外面，心里是又慌又怕。把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瞧着外面。
　　阿直一个人对着五个人，可能是来刺杀的人没有想到房间里有人可以反抗，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有可能是阿直身怀绝技，阿直虽然不占优势，但五个人被阿直一个人缠住，也进不得房里。
　　两个人一前一后拿着剑刺向阿直，他身侧一退。黑衣人怕误伤自己人，正准备收剑，却不曾想啊，阿直接握住身后那个人的手腕，顺势一带砍下了对面那人的手臂。
　　局势瞬间扭转，赵云凌松了口气。
　　黑暗里，赵云凌看见一个怀里抱着剑的男子走过来。
　　“别怕，我是朱永琛。”
　　“那些人是谁？”
　　朱永琛抱着剑站在他旁边“前两天各地贪污腐败的名单送来了。”
　　“我知道各地的官员乡绅豪强不会会轻易的让我得到这份名单。”
　　“此事联系多方，牵涉利益广泛。为了稳妥起见。我让下属先送到岳秀书院的山长哪里。”
　　“这里是皇寺，我想着就算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大动手脚。”
　　朱永琛恨恨的锤了墙壁一下“偷不成就抢。”
　　冷哼了一声“倒是像极了那些人的丑恶嘴脸。”
　　赵云凌看到阿直能够把握局势，又知道是谁来刺杀，放松下来一瞬间，看到倒在房间里的死人，浑身都在发抖。
　　朱永琛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你第一次看到你的死士杀人？”
　　“你怎么知道是死士!”赵云凌从上山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有对任何说过，阿直的任何事。
　　“看样子他是什么也没有对你说。”朱永琛的眼神透过黑暗看着赵云凌，无端的让他感觉到胆颤。
　　“你这单片水晶多少钱？”
　　赵云凌捂住胸口“一百两。”
　　听到一声轻笑“一百两？若真是一百两侯府家大业大，为什么不给你置办？平南侯就算再不重视你这个庶长子，侯府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朱永琛指了指他的胸口“三十两黄金，还是皇商从西洋买来的。这个透明度和工艺，没有皇亲国戚的门路根本买不来。”
　　“不可能，阿直他哪来这么多钱!”
　　朱永琛微微弯腰，凑到他耳边“岳秀书院的山长知道我的计划，怕打草惊蛇。让阿直作为护卫，这钱可是你的阿直用命换来的。”
　　朱永琛看着外面的打斗“三十两黄金对于我算得了什么？却可以买来一条命，钓来一条大鱼。”
　　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让朱永琛清楚的看到赵云凌不敢置信的脸和晃动的瞳孔。
　　“你利用他!”赵云凌向他嘶吼。
　　“是吗？别那么单纯。”
　　“你不也是利用他吗？利用他不会背叛，利用他残疾，反正他不过是侯府养的一条狗。你看着他心甘情愿的付出，你就会安心觉得自己被爱。”
　　朱永琛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顶“假装看不见毒哑他的人是你父亲。趁着灾年，让他家破人亡的也是你父亲。而他不过是你得不到家人的爱的替代品。”
　　赵云凌摸着那单片水晶，像块烙铁烧的他疼，又舍不得放开，怕自己会失去他。
　　“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我把他也当成家人，他陪着我就好，我明明不要他付出这些的。”赵云凌哭着摇着头“可我这样能为他做什么？”
　　“别那么天真，也别把自卑说的那么好听。”
　　赵云凌想着，自己从家里逃开，不想看见侯府的现实。让两个永远不会对自己说不的人，陪着自己身边。他太自卑了，犹豫不敢上前他该怎么办？
　　阿直留了一个人的性命，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自杀。他站着雨里，身上好几处伤口，雨水冲刷在他身上，脚下的都是血水，朱永琛推开房门，阿直把人压在他面前。
　　朱永琛拿出干净的布，金疮药和衣服“辛苦你了，赶紧收拾一下。你家少爷都吓哭了。”
　　阿直没有接过衣物，看着大少爷。拿出石板写到“我吓到你了吗？”
　　赵云凌含着泪“没有，赶紧包扎一下吧！”
　　阿直坐在床上，胳膊，大腿，脸上大大小小七八处伤口。
　　胸口刺青小小的“赵”字，刺伤赵云凌的眼睛。他反复思考他到底能为阿直做什么？
　　淋了雨又受了伤，累极了的阿直包扎好伤口就躺着床上睡着了，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朱永琛拿到名单，整顿好一大早就进宫面圣。
　　临走前还给赵云凌留了一封信。叫他想好了，就在一个月后去饮春茶楼等他。
　　又过了五天，阿直才可以走动，准备下山。
　　“阿直，你恨侯府吗？”赵云凌扶着阿直走在山路上，这几天想了很多又什么也没有想出来。
　　阿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捡了个树枝在旁边的沙地上写“这世间若是多条活路，谁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活路？这世间让人没有活路。
　　他在侯府衣食无忧惯了，京城繁华。他的视野从一开始就被困住了，如果他不是侯府的孩子，他不也是没有活路。
　　但是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