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背叛情书与玫瑰》柳条青

6、第六章

　　在往魔药教室的路上，哈利看见了落单的维拉。斯莱特林的小女巫抱着厚重的课本独自往前走，黑色长袍在行走间翻飞，间隙露出她纤瘦的小腿。
　　“维拉！”他急忙叫住她，拉着罗恩快步走上前，“上午好。”
　　“噢，哈利，你们好。”但她笑容依旧，半点没有显露出颓唐情绪。
　　哈利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几天而已。几天前，他们并排坐着分享糖果与喜悦；几天后，他们成了四个学院里最是对立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
　　“一起走吗？我们的魔药课是一起上的。”所幸，也许她看出他一刹那的纠结无语，这样说道。
　　“当然，”哈利马上接话道，自然地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同行，“海格给我写了信，也提到你了。”
　　“是吗，他说什么？”
　　“他让我下午三点去他的小屋，喝杯下午茶什么的。叫上你一起。”
　　“我也去，”罗恩插话到，他手里还抓着一片黑糖吐司，“不过，我是顺道的那一个。他可没叫我咧。”

　　很快，地下教室到了。
　　阴冷潮湿的房间里乌压压坐满了学生，斯内普还没到。没几个位置留给他们，赫敏身旁还不算太拥挤，但周围全是格兰芬多。
　　还没等哈利说什么，维拉只迟疑了一秒，抱着书本沉默地坐到了斯莱特林那边去。临走前她朝哈利笑了笑，不知是歉意还是抚慰。
　　而等到他们相继落座，“你没看到吗，”赫敏悄声对他说，她头也不抬，握着羽毛笔在纸上记着什么，“刚刚你们一起进来，斯莱特林那些人的脸色。”
　　哈利扭过头往那边看去。
　　维拉坐在他斜侧面不远，身边坐着一个斯莱特林的男孩，神情冷漠。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微抬起脸，对他轻轻笑了笑。

　　这时斯内普教授走了进来。他并不废话，直接拿起点名册开始点名。
　　在念到哈利的名字时，他停了下来，“哦，是的，”斯内普拉长了调子说，“哈利波特，我们新来的鼎鼎大名的人物。”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接着一些斯莱特林的学生也跟着发笑。这笑声蹿进了哈利的耳朵，让它们微微泛出羞恼的粉红。

　　维拉坐在一旁听得清楚，看得也很清楚。她没有笑，旁边的西奥多诺特也没有，他正在看魔药课本上关于治疗皮疹的药水的部分。维拉之前就发现了，诺特对周围的很多事都不太上心，即便是开学第一晚在休息室，众声群议中，他也只是沉默地穿过所有人，没有留一个眼神给她。连他的背影都仿佛在说，“关我屁事。”
　　比起其他斯莱特林，她宁愿和这个诺特坐在一起。只要他们互相当对方不存在，她相信一定能相安无事。

　　斯内普接着点名，之后的事情就很顺畅了。他又说了一段精彩而简短的开场白，但维拉没什么心思去听。早晨吃得太急，她的胃有点痛。
　　但可怜的救世主就不那么轻松了。

　　在斯内普让他解释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的时候，维拉觉得自己的胃小小地痉挛了一下。
　　赫敏的手高高举着，她就差直接站起来了；马尔福他们笑得浑身发颤，几乎下一秒就会笑趴在桌上；维拉的余光瞥见旁边的诺特，很好，魔药课本快被他翻完三分之一。
　　她侧脸去看那茫然的格兰芬多男孩。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她这样想，又看见他头顶有几撮头发不安分地翘着，也不知道怎么成这样的。

　　“看来，名气不代表一切。”斯内普继续说，“我想，你在开学前一本书也没有看过？”

　　维拉的腰又弯下去了一点，她的胃就像被塞进了一台绞肉机。总不能要求他把一整本《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都背下来吧？尽管胃痛得要命，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为哈利抱怨。

　　最后这场“审问”以格兰芬多扣掉一分为结束。
　　魔药课继续，但格兰芬多的学生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善。他们两人一组开始熬制一种治疗疥疮的药水，几乎所有学生都被狠狠地批评过，除了马尔福。还有维拉和诺特。
　　“科雷亚和诺特各加五分，因为他们没有遗漏的步骤和操作。”斯内普握着勺子在他们的埚里搅弄了几下，嘴角拉开一个也许勉强可以称为满意的弧线。
　　诺特依旧没什么表情。维拉则松了口气，她当然希望在自家院长的第一堂课上不出任何差错，最好能博得些许好感，留下点印象，也许这样还能让她未来的日子好过点。
　　总算，她觉得胃也没那么疼了。

　　然而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纳威·隆巴顿把坩埚烧毁了，药水全洒出来，很快锅被打翻，他的身上到处长满了红肿的疥疮，痛得他哇哇大叫。

　　“白痴！”斯内普咆哮着用魔杖将地上的药水一扫而光。
　　在让人把隆巴顿送去医疗翼后，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哈利和罗恩身上。他们正好挨着隆巴顿。
　　“波特，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不要加进豪猪刺呢？难道他出了错就显出你的好了吗？格兰芬多扣一分。”
　　维拉赶在哈利开口之前对他使了个眼色，又朝他摇摇头以示不要冲动。罗恩也在同一时刻躲在锅后边踢了他一脚。
　　愤怒的男孩只好憋闷地闭上了嘴，他垂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斯内普那冷漠讥诮的眼睛。

　　一个小时后，哈利和罗恩沿着阶梯走出地下教室，哈利的情绪低落，开学第一周，格兰芬多就因为他被扣掉了两分。他不知道斯内普为什么这么针对他。
　　“别丧气，”罗恩安慰他，“斯内普经常扣乔治和弗雷德的分。哦，维拉在前面。”
　　哈利抬起眼，正好人群渐渐少了，维拉正对着一座女巫雕像站着，似乎对它很感兴趣。
　　日光透过廊窗照进来，映得她长长的黑发好似光滑锦缎。他们朝她走过去，她也仿佛有所感应般转过头来。
　　一丝阳光从她额际滑落，那蔚蓝的眼睛一刹间澄澈到近乎透明。
　　“哈利，罗恩，”她微笑，眼睛弯弯的，“走吧，我们去海格那里。”
　　“噢，哦，好的。”哈利胡乱答道，慌张地避开她碧海般的笑眼。

　　“可他好像真的很恨我。”哈利苦恼地说。
　　三个年轻的巫师坐在海格的小屋里，各自捧着大大的茶杯，哈利和罗恩努力装出很爱吃岩皮饼的样子。“谢谢了，海格，我最近在戒糖，你看，我脸上的痘。”在看到罗恩咬下一口后，却露出了牙差点被咯掉一般的表情，维拉立刻找了个理由拒绝了这耿直巨人递来的甜点。她对海格点了点自己眉头的一颗痘，那是熬夜苦读的“奖励”。

　　“瞎说！”海格则表示哈利的猜测毫无根据，“他为什么要恨你？”但维拉注意到，说这话时，他似乎并不很愿意直视哈利的目光。
　　“说说你吧，维拉，”接着，海格把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我听说你被分到了斯莱特林。”
　　“啊？”她正捧着杯子喝茶。也许海格煮得时间太久，茶水滑进喉咙有丝丝苦意。
　　“我还不错，”她说，语调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就是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在湖底，我有点担心我的关节。”

　　哈利并不相信，“可赫敏说，你每天在图书馆待到很晚。”

　　她听出这言外之意。男孩翠色的眸子正专注地看着她，眼中是满溢出来的关心与担忧。
　　维拉挪动脖子看了看，罗恩还握着那岩皮饼，但他也认真地等着她说些什么；海格的表情就更复杂了，她感觉他有好几次都想开口，但都生生忍住了。
　　这时，维拉想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银绿掺杂的冷色调；每天冷漠擦肩的同学；偶尔遇到马尔福时，那帮人嫌恶不屑的眼神；还有在她背后、在她转过身后，人们之间窸窸窣窣的议论。

　　“好吧，”她终于说，“我觉得不太好。”
　　这句话出口，仿佛终于给了她些许勇气。维拉低落地垂下头，自嘲着，“他们觉得是分院帽搞错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的确分院帽有时候并不是一定准确的，但它总有理由。”海格说，又为她斟满了一杯热茶，“而你不比他们差，维拉。你要明白这一点。”
　　“可以和校长申请转学院吗？”罗恩异想天开道。哈利期待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别傻了。”海格说，“要知道，分院帽把你分到斯莱特林，一定有它的理由。”

　　维拉抬起眼，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巨人。会有什么理由呢？
　　“斯莱特林之前有过……嗯，像我这样的学生吗？”她还是忍不住问到。
　　结果，海格避开她的眼睛，搪塞道，“霍格沃茨建校这么多年，应该……有的吧，我也不清楚。”

　　她不由皱起眉头，心底冒出一种诡异而大胆的想法。她又想起暑假时姑妈的话，“你爸爸不会希望你过那样……那样怪异的人生的。他嘱托过我了，他不求你日后扬名富贵，最好顺畅安稳就够了。”她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父亲在她六岁的时候也因病而亡。他去世后，盛年未婚的妹妹丽贝卡·科雷亚成为维拉的监护人。此后一直大龄不嫁，成为南斯普镇上有名的老姑娘。
　　对于父亲，她还有零星的记忆知觉，而那些短暂到抓不住的，父女之间相处的过往，此后回忆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与寻常不同的地方；
　　但母亲，“她是法国人，和你父亲结婚后就定居英格兰了，在博物馆工作。”她每每问起来，姑妈总是寥寥几句揭过。关于母亲，数年来丽贝卡几乎不曾主动说起。
　　……如果。维拉突然想，但这个念头刚升起点火苗就被她强行按熄——可能是那破帽子搞错了，还是这个原因比较靠谱。

　　维拉陷入深沉的自我思考中，而她的沉默却又让众人不免忧心起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出了什么事，或者别的什么的，”哈利斟酌着说，“你可以来格兰芬多塔楼找我。”
　　“还有我！”罗恩跟着接嘴道，“顺便，那薄荷味儿的糖果还有吗？”

　　维拉回过神来。
　　“噢，罗恩，别想了。全被你吃了，在火车上。”她夸张地拉长了调子，笑意终于爬上脸。
　　就这样吧，科雷亚的适应能力很强的。她这样想。不经意对上哈利的目光，他因为她的话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

　　气氛又快活起来。在他们聊起晚餐的时候，“——这是什么？”哈利发现茶壶暖罩下压着的一张纸片，那是从《预言家日报》上剪下来的一篇报道，他好奇地抽出来。
　　维拉也注意到了，她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古灵阁失窃？七月三十一日？……哈利！”
　　他们对视一眼，“正是我们去对角巷的那天。”

　　罗恩不以为意，“火车上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那天有人闯入古灵阁，但妖精们坚称没有东西丢失。真是奇怪。”

　　黑头发的男孩和女孩没有理会他，他们把疑惑全投射给了海格。
　　毫无疑问，维拉这次确信了，海格不敢正视他们的眼睛。他只是哼了一声，塞了一块岩皮饼给哈利，然后又给维拉斟满茶水——尽管她的杯子还满满当当的。

　　“‘此前已被提取一空’，”返回城堡的路上，哈利还在纠结那篇报道，他煞有其事地分析着，“如果海格把那个小包裹拿走就算提取一空，那么那个盗贼闯入古灵阁会不会就是为了那个包裹呢？你说那里面会是什么？……”

　　但这次维拉没怎么认真听了。“哈利，”她的胃又开始痛了，她觉得可能是海格的茶叶作祟，“我得去一趟医疗翼。”
　　她佝偻下腰，苦着脸说道。这令滔滔不绝的救世主终于舍得转过头来。
　　可把哈利吓了一跳。维拉此刻的脸色苍白，额角冒出连串的冷汗，她看起来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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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胃痛也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