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梦夜泽》喵小啾

54、第五十四章 缘由

　　待到自己身边无人之后，九寻宫的手在虚空中一抓，抓住了一个物事。
　　正是那块赔上岚山上所有生灵性命的玉璧。
　　据说这块玉璧是随着虚渠剑一起被赠送给白成越的，说是关乎天下人的安危。白成越的师父是福禄上神之一，这块玉璧自然并非凡间之物。至于为何说它关系天下人性命，九寻宫还真不知晓。他所知道的是，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平安出入彼岸之渊的人，与这玉璧有着极大的干系。
　　接下来，该是突入神境的时候了。
　　自己损失了一员大将，但还好众族还相信自己，不怕兵力不足。九寻宫走下座位，踱步沉思。
　　寻找到那秋千后，便用这玉璧破坏其上的封印…到了那时，漫朱的神息一定会涌出，他得尽可能地将这些力量据为己有…至于封印中的力量，他是与众族约好分割的，但当然他不会那么做。
　　因为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神君的力量。
　　而是他的神魂。
　　至于自己如何得知此事的，九寻宫也有些一头雾水。那时他还是一个年轻的族长，多次亲自出去征战平乱。而在一次寻宫族平乱中，他受了暗算，被击落跌入峡谷，摔得近乎粉身碎骨。而伤势过重，半梦半醒之间，他自觉无望，却隐约看见身着淡蓝紫色衣服的一人走到自己身前。
　　九寻宫以为是敌人，本想拿起身边一同摔落的武器与之抗衡，奈何全身筋骨俱断一般，一时竟动弹不得。
　　那人竟在为自己医治伤痛。也不出声，那人只是用手轻轻隔空拂过他折断的躯体，九寻宫便觉那皮开肉绽之处生出一丝清凉舒爽。身上的痛楚缓解了不少，他的神智便渐渐恢复，自己周围的景色也渐渐清晰起来。
　　但无论如何努力睁开眼睛，他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敢问…是哪位…兄台前来相助…”九寻宫揉了揉眼睛，勉强撑起了身体，断断续续地问那人道。
　　那人听了此话，似乎无声地笑了。但这只是一种感觉，因为九寻宫看不清那人的五官。或许可以说是，九寻宫感觉那人是笑了。九寻宫再次稍稍打量了一下此人的身体，感觉此人应该是个女子。他连忙改口道：“真是冒犯了…是哪家的仙姬…”
　　“我是鬼界之姬。”那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银铃般清脆动听，“你随意称呼我吧。”
　　“多谢仙姬相救…”九寻宫感激不尽道，“我是妖界寻宫一族的族人…”
　　“我知道你是族长。”她却毫不客气地说，“我也知道你的烦心事。”
　　九寻宫话语一顿，转而笑道：“仙姬真是开玩笑，我若是族长，还能被打落此地，如此狼狈不堪吗？”
　　那女子笑了，道：“这话还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九寻宫一时语塞，讪讪不语，女子却不在意，只是说道：“我有一事与寻宫大人商量，因此来此地与你相会。不想寻宫大人遭此横祸，我便略施小法，缓解大人的病痛。”
　　“不知仙姬你的封号是…”九寻宫问道，“改日我定会前去道谢…”
　　“不必什么封号了。你就叫我鬼姬便可。”她叹了口气，“我的封号太难听，不便提起。”
　　她说自己身为鬼界之姬，一心倾慕夜泽的漫朱神君。漫朱神君在夜泽中四处交好的时候，自己曾一路追随他，为他排忧解难，可算是穷尽了自己能做之事。谁知漫朱无心男女之事，虽然也回敬不少好意，但对于感情却断然拒绝，自己一片真心全打了水漂。
　　九寻宫听得很不是滋味，自己可不是来听她讲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但他受人恩惠，又不便甩手就走。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他的不耐烦，终于说到重点。她说自己得到一篇上古典籍，由鬼界名士所记，其中也记载了漫朱神君的事情。
　　于是，九寻宫得知了漫朱神君封印神魂的事情。
　　但是九寻宫依然半信半疑，不至于为了情伤便将这等大事轻易告诉外人。女子笑着说漫朱神君封印严密，而沾染神息却是比较容易的事情，所以她希望九寻宫能去漫朱那里抢夺一些神息，让他丢了面子，作为她救治他的报答。
　　九寻宫思来想去，毕竟为了报恩而去招惹一个神君是不划算的，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女子见状似乎也很理解，笑着说自己也知道这样太过孩子气，可是多年的思念，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如，你就偷偷潜入，沾染神息，对你自身也有极大好处。”女子说，“神君事务繁忙，寻宫大人法力高强，他不一定能察觉。”
　　看九寻宫若有所思，女子又道：“我知道九寻宫大人身世不凡，背负复兴寻宫一族的大使命…如果寻宫大人为一族的福祉考虑的话，或许沾染神息，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仙姬…”九寻宫终于叹息一声，“我把握也不大…”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稍微给我点希望吧。”女子说，“你尽力去做就是了。”九寻宫又犹豫了一番。女子最后豁达地说任他看着办，如果实在太过为难，就当交个朋友，下次如果有机会再说。而似乎无意一样，她又说漫朱神君的封印里还有他一部分神魂，不知有何作用。她转而又一笑，说那神魂就不要贪图了，因为那封印实在太过强力，若不是神界的上古神器，恐怕无法将其打开。
　　最后女子离开了，他却似乎对这事保留了不少兴趣。他查阅了许多上古典籍，甚至潜入地府查察司，终于在一个残破的分卷处寻到漫朱的许多讯息。当他看见漫朱曾经从神界落入彼岸之渊时，他对于首寻宫的回忆猛然开启。
　　想想那时首寻宫身为妖神，叱咤万里，所向披靡，寻宫一族也正是妖界第一大妖族。而再看看如今寻宫一族领土不全、四处疲于平乱的状况，再回忆起上一代族长的死状凄惨，九寻宫心中猛然有所触动，一时唏嘘不已。
　　要他修炼入首寻宫的境界，短时间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时间紧迫，实在无法再拖拉下去。他知道，妖族血统的代代传承使各代之间的妖力可以互相传递。但首寻宫坠入彼岸之渊，他的力量自然无人能借来一用。
　　他决定亲自深入虎穴。无论能否将首寻宫带回妖界，他都要拼死一试。实在无法，他便向这位妖神祖宗借来一部分力量。即使有些邪力，他也在所不惜。
　　或许，漫朱知道如何进入彼岸之渊，再完好无事地出来。
　　不如，便从他的神魂下手。
　　九寻宫在鬼界寻遍了典籍，也未查见那鬼姬所说的名士典籍。他又在鬼界四处查问，却始终没有找到当时救治自己的鬼姬。他怀疑那消息的真假，可是自己找到的东西又促使自己必须那样去做。从神息入手，然后逐步威胁漫朱神君，最后让他和自己一同进入彼岸之渊…
　　为了此事，他已经选好了下一代接班人。
　　九寻宫觉得自己是个好族长。他宁愿杀尽岚山之人。宁愿不做一个好人。但他无论如何要做个好族长。
　　也算是为了桂寻宫，——第八代的寻宫大人，寻宫族大祭司，最后，她才是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