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梦夜泽》喵小啾

37、第三十七章 谋划

　　怜妄拿起剑，对白成越深深行礼。他将白成越衣服整理整洁，将他缓缓放平。得请岚山的剩余弟子来安葬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九寻宫那东西算账。
　　怜妄回到山下的时候，白寂已经睡着了。钟栾之坐在一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见怜妄分毫未损地回来，也不吃惊，轻声道：“她需要休息。”
　　怜妄点了点头，对钟栾之说：“多谢。”
　　钟栾之知道了白寂的事情，倒也不惊讶他这样的态度，行了礼作别后，便向山上走去。怜妄道：“山上已经无人了。”
　　钟栾之脚步一滞，问道：“九寻宫走了？”
　　“你知道是九寻宫搞的事？”怜妄反问道。钟栾之道：“我们向来消息灵通，怜妄大人没问罢了。”
　　怜妄不再说什么，将虚渠剑收回身上，抱起白寂。白寂脸色苍白，不过嘴唇还有几分血色，看起来还好一点。钟栾之点头示意，继续往山上走去。怜妄叹了口气，抱着白寂离开。
　　在空无一人的小镇中寻到一家客栈，怜妄将白寂安顿了下来。虽然可能不太安全，但白寂的情况不适合赶路。他除了准备草药和食物之外，一直寸步不离。
　　看着白寂熟睡的脸庞，怜妄觉得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样。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即使是曾经自己门下的人投胎，与自己再相见的时候，自己也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而成为判官之前的事情，已经被他的上司，地府的主神阎君，全部隐去了，故他也完全不记得。
　　几日之后，白寂悠悠转醒，面色稍微好了一点。她定定地看着怜妄站在窗前的背影，一直看到他转过身来，温和地说：“醒了？”
　　又过了几日，白寂可以下床走动了。当怜妄将虚渠剑交与白寂时，她先是一怔，之后感知到了上面的白道长的气息，潸然泪下。“当时我不让你再去看道长一眼，你可怨我？”怜妄问道。
　　白寂轻声呜咽着，语气依然克制平静：“肉身而已，不必留恋了。”
　　“如果道长修行到了时候，我就不会经手他的灵魂。”怜妄道，“如果还能再见到他，我会好好和他说说话的。”
　　白寂抱着剑不再说话，泪水一串串地流下来。

　　“岚山出了事情，你这魔君倒不急不忙的。”漫朱心中卜算一番，得出那纸条上的内容，笑着说。
　　洛渊摩挲着茶杯，说：“已经晚了。九寻宫最喜欢斩草除根，他决定了下手，那么岚山此次元气大伤便已是板上钉钉。”
　　漫朱沉吟片刻，说道：“他现在选择进攻岚山，实属失策。”“可九寻宫不是那么浅薄之人。”洛渊道，“他看似癫狂，但仅仅是看似而已。”
　　漫朱再次掐算，却终于一无所获。他面上不露出，只稍稍微笑，说道：“还请洛渊君指教。”洛渊也随他微笑，语气冷淡：“我的卜算之术哪里比得上漫朱神君？”
　　“九寻宫放出的目标说是我这里，但我不信。守株待兔必不可取。”漫朱稍微正色，说道，“如果是为了一族的荣耀，他没必要先入侵岚山，还放出消息。名誉受损，很难恢复。”
　　洛渊思忖片刻，道：“如果不是九寻宫的主意呢？”
　　“此话怎讲。”漫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回答。
　　“九寻宫一族衰落已成事实，组织众人并非容易之事。我怀疑仍有他人在幕后操控。”洛渊说，“漫朱，你有什么头绪么？”
　　漫朱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睛盯着手指。“我会派人查探。”他最后说。
　　洛渊站起身，走至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入目皆是静谧的美景，他却莫名地心烦。漫朱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唤道：“洛渊。”
　　洛渊没有回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洛渊君，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边。”漫朱不经意般地说道。
　　洛渊猛然回首，乌紫色的眼眸中弥漫出了杀气。但他再回过身去，沉默片刻，重又走回案旁的时候，他完全平静了下来。
　　“多谢神君提醒。”
　　他知道漫朱有卜算之能，却不知道漫朱对自己是几分真假。至少，漫朱没有必要去挑拨自己与属下的关系。一路走到现在，他洛渊是步步为营，所以，他不希望这次的事情让自己有所动摇。
　　“洛渊君，我有些不明白。”漫朱突然说道。“虽然当初征战万里，登上如今魔君之位，但洛渊君你很久都没有所动作了。”
　　洛渊充耳不闻一般在案旁坐下。
　　说实话，漫朱对这个洛渊有些感兴趣。但他怀疑自己一旦和他交好，魔界众人便会蜂拥而至，在夜泽这里织起一张关系网。九寻宫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他招待洛渊，实际上是因为执掌命运的故友为他留下的预言。
　　魔界之君的来临。
　　此劫是他的劫，他打算迎面而上。
　　但是洛渊的背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漫朱再善于卜算，毕竟在神界中也不是专执命运之神，不敢轻易去测算他的背景。他虽然有些预感，但也只能一点点揣摩试探洛渊的心意，一丝忧虑便爬上了心头。
　　自己在夜泽多年都安宁无事，也许这就是一个转折点。
　　“漫朱，你真的觉得自己对那个女孩的宽容合适吗？”洛渊突然问道，“在我看来，她可能是你百密一疏之处啊。”
　　漫朱一愣，自己没有料到他会问到这个问题，但转又释然。“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照顾的。将来她不会留在夜泽。”
　　她能有什么隐情在身上？或许是某位大人的投胎转世？可溪藜实在太过弱小，除了受漫朱照顾之外，洛渊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她有了你的祝福，不留在夜泽，岂不是更难顾及？”洛渊说，“她可以轻易破解你的结界封印。倘若她与你的仇人结盟，漫朱你可就处于下风了。”
　　漫朱轻笑，“我心里自有分寸。”自己为什么留溪藜在这里？为什么让她改了名字？可不是他一时的兴趣。不过，接触之下，这个孩子倒是给了自己一些其他的理由，而也因此赐予她祝福。
　　洛渊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回忆起几百年前时自己初次遇见漫朱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是这一世的魔君，但他有幸进入神界一游。他隐约记得那时漫朱是掌管春日之神，在路上相逢时，他身着一身艳桔色长袍，神情慵懒平和，但依然光华夺目。他对自己的存在也未曾有过在意。谁知道，如今他们能平起平坐，商谈要事？
　　漫朱似乎不记得自己了，不知道这是幸事还是别的。
　　那时如春日的艳阳一般的神明，如今只穿着淡色的便服，还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洛渊从心底觉得好笑，但没笑出来。
　　简单聊了几句后，洛渊说要在此逗留几日。漫朱着手为他安排了居处。他立刻就表示自己乏了，要回去休息，漫朱便送了他出门，重又坐回案边。
　　溪藜对夜泽很重要，即使是对他自己，也很重要。在这个关头，他绝不能再让溪藜冒险。
　　茶婉不知何时已经静静侍立一旁，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漫朱看到那书信封面上的符咒，便心中一紧。
　　“是…”“我知道。”漫朱打断了她，伸手接过信，上面的符咒便闪出淡淡的光泽来。漫朱闭目，仅片刻便睁开，脸上阴晴不定。
　　“你要看紧溪藜，不要让她离开夜泽。”他最后说，“惟今之计只得如此了。”
　　“是。”茶婉道。
　　“我去趟神君那里。”漫朱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