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梦夜泽》喵小啾

20、第二十章 博弈

　　“这个女孩子可不一般。普通的咒符，只会被当作蚊虫一样被驱赶走的。”白寂开口了，“她有着神之祝福，能够自我治愈。大部分的咒符对她是没有用的。”
　　神之祝福？她能够接触到的神…萧问逸有些迟疑。难道是漫朱？
　　“问逸，就连你的咒符也被排斥了。这是很高级的祝福哦，也许…也许是最高级的。”白寂轻轻道，“不想想办法的话，你带她出来就是大失策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她出来？”
　　“猜都猜出来了。你那么着急，她身上又有你给的伤口。”白寂好像很轻松，“我还能猜到，这都是你的一时起兴带来的一串麻烦事。”
　　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呢？白寂好像在这样说。
　　还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呢？萧问逸心里也这样说。
　　他突然想到了漫朱不怀好意的微笑，立刻打消了把溪藜随便一扔的念头。眼看白寂转身欲走，他连忙唤道：“白寂，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白寂淡淡道，“如果能找到比这个祝福更厉害的力量，就一定能治好。虽然能自愈，但毕竟速度很慢且程度不大，不及时治疗，她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的。”
　　萧问逸痛苦地抓了抓脑袋，白寂微微一笑，拂袖而走。
　　想着想着，他看了看脱力的溪藜，叹了口气。这孩子有神之祝福，并非等闲之辈。他若是不救，漫朱饶不了他。这回儿祸是闯大了，难道叫他萧祀官求那漫朱？还是求那洛渊？他实在是放不下面子啊。而白寂话虽如此，他萧问逸也明白，凭他一己之力，想要借到比神力更厉害的力量，怕是得要他萧某人的命。
　　溪藜看着快要抓狂的萧问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小东西？我一会儿杀了你祭天！”萧问逸恐吓道。
　　“我说，萧大祀官，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难受的时候啊。”溪藜笑道，“我看你什么大事都不当回事的。”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本官穿梭妖界鬼界多年，神君都得向我问好！”他正气恼，回味一番自己的话，突然似有所悟。妖界…
　　“怎么，祀官，有思路啦？”溪藜问道，“正好，咱们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吧。”
　　“我想到办法治你了，小屁孩。”萧问逸脸上突然浮现出痞子般的满意笑容，溪藜看了那笑容，竟自觉不寒而栗。

　　酒席撤罢，棋盘上二人相顾无言。漫朱挟一黑子，斟酌再三。洛渊手中把玩着白子，面上表情淡漠。
　　“魔君神威不减。”漫朱打破沉默道，“这一步下得精妙，佩服佩服。”
　　“漫朱，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和你下棋的。”洛渊似乎并未专注于棋局，“我和你商议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他的句尾语气平淡，似乎不需要他回答。
　　“我漫朱虽然已经沦落至此，可小小一方夜泽，也不是想平就平的。”漫朱将黑子收回，放入棋笥。“魔君思虑周远，可惜有些事情不能改变。”
　　洛渊从鼻子中哼出一声以作应答，白子在手中震碎。“我是个没有退路的人。对于我来说，你们讲究的狗屁因果不过是过眼云烟。”
　　漫朱唇角勾了勾。“我知道的，魔君。”说罢，拿起一黑子，果断干脆地落下。
　　洛渊重又执起一白子，于棋盘上手指一松，白子在棋盘上弹跳，叮当作响，滚出了棋盘，在木质的桌面上停下。
　　“洛渊君心不在此，再下也是无用。”漫朱分明看见，此局已经下入绝路。
　　洛渊抿了抿嘴，倒也不否认，“此次劫难威胁到我于魔界的名声。作为魔界之君，我不可能视若无睹。如果我愿意与你合作，你意下如何？”
　　“魔君太抬举我了。”漫朱微微笑道，再无他言。
　　听了此言，洛渊眼神一凛，杀气直逼漫朱而去。
　　漫朱收敛笑容，坦然直视洛渊的眼睛。那深紫色的兽瞳邪气缭绕，深不见底。“我心里自然明白，那也关系到我这夜泽的安危存亡。只是夜泽的规矩虽由我定，却不由我所变。魔君如果想静观其变，可暂且在寒舍下榻。至于是否联手，只能按情况而定了。”
　　洛渊移开目光，轻啜一口茶。“九寻宫是自寻死路，我会亲手了结他。”
　　九寻宫，是妖界中显赫家族——寻宫族的第九代族长。
　　漫朱几百年前自愿看管夜泽之时，为表诚意，先于此处设下了一方封印之地，将自己的神力封印大半。不知近来几百年竟有人传出谣言，说那封印之地过了多年，结界松动，若能沾染得些许神息，好处极大。寻宫族虽地位较高，内里实则日渐败落。九寻宫当上这族长多年，一直未能让寻宫一族东山再起，心里自是焦急。无奈之下，他出此下策，联合其余小族，暗谋偷袭之事。
　　洛渊与这寻宫一族曾同属一盟。不料一日两方起了争执，寻宫先行背叛之事，使事态愈演愈烈，两方互成威胁。当洛渊坐稳魔界之君的位子后，本打算一笔勾销，谁知那寻宫多次挑事，竟是打算争斗不休。洛渊在他处伏有卧底，得知此次偷袭的消息，自然不愿他得了这好处来威胁自己，便与漫朱商讨此事。
　　他原本是打算带兵进驻夜泽，“恭候”那寻宫的到来。漫朱却不愿自己的一方夜泽遭此侵犯，更不愿伤亡给夜泽带来无谓的因果之乱，适才便婉言拒绝了。
　　“漫朱神君倒真是原则之人，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事务缠身，怕是不能应漫朱神君之邀了。”洛渊道，“不过，我希望我的部下钟栾之可在府上暂留，以观其变，也好及时通知我。”
　　漫朱微微颔首，“那也好。”
　　“我那里还有事务要处理，不陪漫朱神君多聊了。”洛渊起身，“改日再谈吧。”话音刚落，身影已然消失。
　　“魔君慢走。”漫朱斜倚小几，骨节分明的手扶上前额。
　　久闻洛渊魔君之名，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他虽然极力掩住了自己的命格，但怎么瞒得住我漫朱上神。不过，虽然本身能力并不逆天，但他外表虚浮着的气场并不羸弱。想必，他是向另一位神君求得了力量和寿命。再说不定，还求得了别的什么…更逆天而行的东西…
　　不过，他借来的力量，味道很熟悉，是从谁那讨来的呢？多年不回神界，记不太起来了。
　　想着，他轻轻唤了一声：“茶婉。”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素色绸衫的茶婉缓缓走入。“神君有何吩咐？”
　　“洛渊魔君的部下现在在何处？”漫朱问道。
　　“您说钟栾之？他一直在楼下等候，并未离开…”茶婉环顾四周，“洛渊魔君已经走了？”
　　“洛渊有事先离开了。你安排一下钟栾之的食宿吧，他应该会在此留宿一段时间。”漫朱道，“其他各方没有别的事情吧？”
　　茶婉犹豫一下，道：“漫朱神君…”
　　“不妨事，你且讲。”
　　“昨日我去加强封印之地的结界时，碰到了那位钟栾之…他似乎别有所图。”说罢，她伸出手臂，上面一条长长的疤痕，“当时我以荼苑的身份前去，被他所疑，便出手试探了我。但在受此一击的时候，茶婉察觉到，他的力量之中，似乎有着…有着…”
　　“有着什么？”
　　“有着寻宫一族的气息。”
　　这下可有趣了，洛渊魔君。漫朱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