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梦夜泽》喵小啾

15、第十五章 梳妆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眨眼间便如流水般逝去了。经过其他人的谆谆教导，溪藜知道了这次的会客的具体内容。她要面对的这位魔君，是魔界法力最高的魔君，洛渊魔君。他的地位，足以让漫朱司君亲自招待。
　　魔界向来不讲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据说这位魔君虽然出身不知如何，但最后面对好几位魔界高人时他一挑三还绰绰有余。如此，他便没有任何异议地当了老大，实在是一个奋斗界的高人。
　　会不会是老爷爷啦？法力高强，白发苍苍，这从来都是定理。桃夭一直强调那人真的很年轻很帅，但溪藜总觉得不太踏实——帅的男人，其实比不帅的不靠谱多了——比如怜妄和漫朱司君，似乎就没一个靠谱的。
　　终于到了那一天，天还未亮，溪藜便被从床上拽起丢到了另一个房间。似乎是等待她的一样，一群侍女瞬间蜂拥而上，将她吞没。
　　其实，只是为她打扮而已。
　　溪藜看着镜中的自己被一点一点装点上红妆，终于在画眉的时候不禁问道：“你为什么用胭脂往我的眉毛上染啊？”毕竟，她还记得自己那个“红眉”的后果——那个男人都被吓跑了。难不成，这才是正确的化妆方法？
　　负责梳妆的侍女之一轻轻替她擦去多余的脂粉，顿了顿，道：“这是近来流行的化法。据说前月某位侍女误将胭脂当作远山黛抹于眉上，谁知非但不是丑若无盐，反而楚楚可怜，引得一位公子为之倾倒。”
　　溪藜无言汗下。自己当时的确让那个钟大人“倾倒”了那么一下…
　　看着镜中自己眉尾染上的少得可怜的胭脂，她发觉这一点点的确好看，可是她当日为了扮丑，可不是这样轻描淡写。
　　“而且，负责挑选侍酒的那位大人也说了，这样的妆容并不刺目，可以当作夜泽的一种特色。”侍女继续说道，“他还似乎颇为赞赏..”
　　溪藜继续无言，但她不敢汗下了，生怕把妆容破坏了。
　　接着，她换上了厚重的服饰。层层叠叠的里衣不说，光凭外袍上面镶金而繁复的绣样就足够令人眼花缭乱。外袍金黄底色的丝绸上刺着各种富贵花朵和奇禽异兽，个个栩栩如生，精致无比。
　　“好重…”溪藜试着走了两步，只觉得走路都像被罩在金钟罩里，手臂都抬不起来。“还有头饰呢。这次可是上宾，不拿出最高的礼节，怎么能服众？”侍女对着她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堆叠得整整齐齐的钗环头饰。
　　“这是所有侍人分着用的吧。”溪藜抱着一点希望道，“我觉得就最上层的那个好了…”
　　“这些，全部都是你的哟！”旁边的侍女没有领会她的意思，高兴地说。
　　溪藜僵在原地，似乎真的被金钟罩罩住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溪藜最后一次看了看镜子。镜中的少女肌肤娇嫩，眉眼如画，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转动之间秋波流转。她从未察觉自己竟能如此美艳，不禁有点犹豫，直到侍女簇拥着将她推出。
　　刚走出房门，溪藜便愣住了。眼前站着一人，正是荼苑。可是，她的着装却与自己完全不同，只清清淡淡一身素衫，黑发间一根玉簪，眉目间也只是略施薄妆。
　　“你…”“你果然很适合。”荼苑打量了一下溪藜说道，但话中没有任何感情。“我也许完全不需要隐瞒自己。钟栾之更中意完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选，所以…”
　　荼苑伸出了手臂，上面赫然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他试了我的能力。”说罢，她转身离开。
　　溪藜皱起了眉。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次的侍酒，还是如同有幸才能参加一样的存在。可是，她的确没有想去的欲望。
　　正是因为自己弱小，所以才会身不由己的吧。

　　令人意外的是，招待那位魔君的地方是在五层，在溪藜所住的上两层。溪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招待过客人，也更没有去过。
　　更可能的是，这里几乎从来没有招待过客人。
　　唯一通向五层的楼梯口处，没有意外地设置了极为严密的结界，表明对不速之客的拒绝。溪藜本在犹豫自己怎么进去，可那身犹如累赘的金袍此时却似乎成为了钥匙，她只尝试了一下，就毫不费力地穿了过去，同时也看见了自己身上的金袍在淡淡地发着光。
　　她看见眼前铺满美玉的路时愣住了。
　　一位侍人走了过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用眼神示意着溪藜随着自己走。溪藜一边跟随着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
　　这第五层比她想象得广阔多了，也许是悬空于酒楼的地方吧。一盏接着一盏的玻璃灯笼将这里完全映亮，四周的雕栏也都发着淡淡的金光，只凭眼看也知道那材质也如玉般光滑。走道两旁的画壁上绘着精美的画作，整个走廊之中，她只能听见自己头上珠玉的微微碰撞的细碎声音。
　　快要走到最尽头的时候，溪藜只觉一股法力波动的气息越来越靠近，同时也远远望见了一面用朱砂绘满符咒阵法的半透明墙壁。引她进来的侍人这时依然没有发话，只对她微微鞠了躬便转身离开了。
　　溪藜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阵法最中间的阵眼。她看见自己的食指被银色的袖口边缘映得雪白，微微泛红的指尖嵌进了阵眼之中。
　　没有任何征兆地，墙壁变为一扇木门。
　　推开门，她看见里面空无一人，甚至房间里只有简单的布置，与外面的奢华景象完全不同。在座位的左后方跪坐下来，她将身上因移动而微微起皱的外袍抚平，长长的袖子如鸟翼一般延展在身侧，接着，她微微扬起了下巴。
　　虽然看起来镇定，但是她的手心早就出了汗，几乎攥不住手里的东西。但是，她手中紧攥着这并不是戒指，而是那滴可解百毒的血。
　　客人还有半个时辰到。溪藜静静地坐着，侍人进来布菜她也不发一言。以前她是看不起任何客人的，就算侍酒也不当一回事看。百无聊赖中，她想起了自己犯错最严重的一次，那次是来了个脾气暴躁的仙人，她却侍酒时侍着侍着就跑出去了。之后被询问原因，她表示窗外有只蝴蝶。
　　“那可是蓝色的蝴蝶啊！”那时这样大喊着的溪藜被罚了五个月月钱。
　　“那的确是蝴蝶啊…”她略微有点失神，和那时一样的，飞舞在漫朱司君面前的蝴蝶。后院的蝴蝶只在那一回出现在酒楼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后院明明和酒楼只隔了一扇门，那里面的景象却几乎一丝一毫都没有进入过酒楼。
　　无论是飘落的花瓣还是飞鸟或蝴蝶，只有那一回。
　　这样出神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铃铛的轻响，还有侍人整齐的呼声：
　　“魔君大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