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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番外② ...

  •   (有刀,内含超蝠,囚.禁普雷提及,雷者请迅速逃生。)

      这一切得从很遥远的地方说起了,遥远的就像天外的回音,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序章。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一个月。

      人民欢欣鼓舞,生活照样进行。

      正义联盟分崩离析,神奇女侠毅然的站在了超人身后,蝙蝠侠决然的离开了正义大厅,撤回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在以超人为最高首领的指示下,站在超人一方的超级英雄们斩杀恶人,斩杀罪犯,全世界的人民都为他们而喝彩,政府被掀翻,露出恶心扭曲的阴暗面,蛆虫攀爬在他们裸露的尸骨之上。

      城市在新生,新的秩序正在降临。

      这一个月,全球人口缩减数十万。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一年。

      有犯罪记录的人被清扫,有犯罪潜质的人被监视,他们生活在穹顶之下,却无法仰望蓝天。

      战争在持续,秩序在崩塌,从不迈出自己领地的黑暗骑士拿起了武器,公然对抗最高首领,人们怯怯诺诺生活在战争的余震下。

      黑色的蝙蝠披风开始席卷战场,披着黑黄披风的罗宾鸟叽叽喳喳的将自己的哥哥推下深渊,抛弃了自己的一切,站在了生身父亲的对面。

      绿色的氪石仍然能对最高首领造成有效的伤害,市面上流传的所有氪石被暴力手段清扫的一干二净。

      这一年,全球人口锐减近千万。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二年。

      所有有犯罪潜质的人都被关进了集中营,只是关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集中营开始每个月清理一批有犯罪潜质者。

      人们再也不再呼唤超人,最后一个愿意呼唤超人的人在集中营里悄然死去。

      没有政府,没有秩序,没有金钱,没有粮食……没有生命。

      人们在惶恐中度日,唯恐下一颗导弹就会爆炸在自己身前,地球上的高楼大厦被毁灭殆尽,惶惶终日的平民在枯骨碎石上搭建简陋的帐篷。

      黑暗骑士的队伍开始壮大,平民,军人,退伍的老兵,人们开始拿起武器,对抗这残暴不仁的君王,战争每分每秒都在持续,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因各式各样的原因而死亡。

      蝙蝠侠被打断了双腿,粉碎的膝骨让他无法保持稳健和迅速,碎骨扎进血肉,每时每秒都会疼。

      以意志力闻名的绿色英雄失去了他的OA星,这颗漂亮的梦幻星球被彻底扔进太阳,融化的一点不剩,英雄抛弃了他的战袍,舍弃了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他披上黄色的铠甲,以恐惧为名。

      这一年,全球人口锐减20%。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三年。

      婴孩出生起便被剥夺自由,与生养自己的父母分离,关进集中营同一教养,儿童不在学习知识,他们开始讴歌最高首领的辉煌事迹。

      “超人”这个词成为了恐惧的代言词,没有人再敢说出这个词,生活在战争里的平民们麻木不仁,他们封闭了自己的口舌和大脑,在联盟的统治下显现出一种虚假的繁荣。

      蝙蝠侠的反抗军死去了很多人,却仍然有更多的人愿意前仆后继地闯进来,他们有组织有秩序,有时甚至能以凡人之躯撼动那些战场上的联盟军们。

      超人拥有了一套反氪石战衣,氪石无法再对他造成致命伤害,未曾进入骨血的氪石粉末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潜伏在超人方的卢瑟研制出了足以令普通人的身体机能提升至氪星人身体机能的药品,但负作用大的让人难以承受。

      蝙蝠侠沉默的收下了药丸。

      黑暗骑士的肋骨断了再好,好了又断,科技在不断的更迭,但即使在最好的治愈仓下,人类的躯体也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他的身体机能开始下降。

      超人将一颗星球直接投射进了作为中立方的亚特兰蒂斯,陨石淹没了海洋,海底之国分崩离析,亚特兰蒂斯居民们的尸体在海底的淤泥里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大陆被淹没了四分之一。

      这一年,全球人口锐减50%。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四年。

      人们活在炼狱之中。

      沙赞死亡。

      超女死亡。

      海王死亡。

      鹰女死亡。

      夜翼死亡。

      绿箭侠死亡。

      扎坦娜死亡。

      红头罩死亡。

      蝙蝠女侠死亡。

      ……

      死亡名单越来越长,仿佛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超人不再害怕氪石,他现在毫无弱点,无坚不摧。

      蝙蝠侠的脊椎断了第二次,他开始着手给自己安上外骨骼,反抗军形势渐颓。

      这一年,全球人口缩减70%。

      这是战争持续的第五年。

      最高首领终于没有耐心再陪蝙蝠侠玩他的小把戏了,他亲自出手,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彻底剿灭了所有反抗军,将反抗军首领蝙蝠侠活捉。

      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啾啾叫着的唯一一只小红鸟死于热视线,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在蝙蝠侠的唯一坚持下成功出逃。

      这一年,全球人口只剩不到一成。

      巴里.艾伦

      ……

      2月中旬,天气乍暖还寒。

      但实际上,地球的生态在连年的战争中已经破坏殆尽,所谓的乍暖还寒,不过仅仅只是超人用自己的超能力和科技营造出的假象。

      闪电侠正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这条街曾是他最喜欢的一条街,这时候的街旁的灌木会发出新芽,道路尽头的中心公园总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和散步的老人,有一辆冰淇淋车终年停在那里,冰淇淋分量十足又美味,价格却几十年未曾改变,便宜的让人惊喜。

      但他现在只能看到残破的街道和空无一人的公园。

      卖冰淇淋的老夫妻的儿子曾因过失杀人而入狱判刑,这对夫妻在战争开始的第一个月失去了儿子,又在之后的几个月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闪电侠巴里艾伦,是整个正义联盟年纪最小的,虽然早就已经成年,但却依然有着像气泡水那样的少年味儿,他是正义联盟的团宠,也是不义联盟的团宠。

      最高首领从不让他上战场,即使他明白巴里的超级速度能对战场起到颠覆性的作用,但这个少年一次都没有上过战场,也一次都没有杀过人。

      但他依然能够从群众中恐惧的眼神和一天比一天更少的人们看到惨烈的战场。

      极速者开始放慢了他的脚步。

      他变得不那么爱奔跑了,也不那么爱说话。

      他曾经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太慢了,慢的不像样子,慢的跟不上他一丁一点的节奏,可当他终于慢下来的时候,这世界上的所有的一切却又飞快的远远的抛过了他,将他彻底甩在身后。

      没有人能快得过时间,哪怕世界上最快的人都不行。

      巴里那时候总喜欢满世界的乱跑,纽约的披萨,星城的奶昔,大都会的冰淇淋,哥谭的奶油蛋糕,他从不浪费他所掌握的每一分每一秒,有时就连联盟最难以接近的蝙蝠侠也会偶尔带来一份甜甜圈或者小甜饼,沉默不语的塞进他怀里。

      但也只有这个最难接近的蝙蝠侠,在所有事情全部发生了之后,面对一大桌子义愤填膺的超级英雄,冷静又不容置疑的说。

      “ON.”

      天神震怒。

      巴里从来没有见过好脾气的克拉克生气,他是全联盟公认的好好先生,温暖得像一枚太阳。

      但当这个人间之神眼含着猩红的光,喷吐着怒意,整个联盟都鸦雀无声。

      只有蝙蝠侠,仍然那么冷静,仍然那么不容置疑。

      他说。

      NO.

      正义联盟就在这一声NO里,分崩离析。

      巴里在萧索的街道上掏了掏自己的小包包,却只掏出了两小包寡淡的高浓度营养液,巴里的小包包里永远都塞着各种各样的高热量零食,以便在急速奔跑时补充能量。

      但战争打响之后,巴里曾经吃的那些零食一点一点的消失,直至全无踪影,联盟研制出了更加高效率,只要吃一包就一天不会饿的浓缩营养液,从那以后,巴里的小包包里只剩下了有效率却难喝的营养液,再也没有任何零食了。

      巴里翻翻小包包,希望在里面找到一点除了营养液以外的零食,但没有,他垂头丧气的把包包倒过来抖抖,有一张纸轻飘飘的从夹层里掉出来,在微凉的空气里打了几个旋。

      他在纸张落地之前就抓住了,那张纸不知道在包包里放了多久,纸页薄的几乎透明,泛着经历了时年的黄,字迹模糊,但还是能勉强看出这是一张日历纸,角落里有个巨大的2,下方的日期格子里的某一格被打上了红圈圈,时间久了,连红圈都发粉模糊,巴里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才终于看清了群里的数字。

      “19。”

      “2月19。”*

      神速着发了一会儿愣,那张脆弱如同蝉翼的日历纸,在他无意中握紧的手指里碎成几片,巴里惊慌的用神速力去收拢,但那一点纸张好像就在今天走完了所有应有的宿命和寿命,纷纷扬的碎成更小更小的碎片。

      ――满手碎裂的纸张,随风洒了一地。

      “二月十九号……”巴里在破碎的纸张里恍然失神,他掏出了通讯器看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刚才那张纸张上,最角落里小小的模糊不清的年份,他垂下头,肩膀好像一下子就被重物压垮了。

      “小熊?你在这儿干什么。”一道黄色的光由天际落向街道,巴里回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落在他的眼底。

      灯侠丢下了自己绿色的灯戒,绿灯落入星河,被黑洞碾得粉碎,黄色的铠甲加身,让那一张本来无比熟悉的脸都陌生了起来,哈尔没有以前活泼了,也没有以前爱笑,以前的段子和笑料张口就来,就算冷场了他也只会有点尴尬的笑着打哈哈。

      但现在不会了,本来应该让人见之欣喜的微笑脸庞结上了一层薄冰,哈尔会像老练的政客那样不喜形于色,在召开会议的时候冷着脸坐进座位一针见血的嘲讽和挖苦。

      更讽刺的是,当黄铠着身,以恐惧和施加恐惧作为能量来源的时候,他的力量相比之前增加了几倍不止。

      巴里怔怔的看着哈尔,黄灯好像才从战场回来,他身上有一股被风吹淡了的硝烟味。

      哈里本来是清扫完战场的反抗军余党路过这里,冷不丁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来打个招呼,此刻看见的却是一双泪汪汪的蓝眼睛,他本来柔和下来的脸又迅速结上冰层。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杀了他。”

      “不,不是,我只是想起了点之前的事――”巴里看着那张冷酷的脸,“天才”这个只属于对方的昵称在舌根底下滚了一圈,最终也只是低低的叫了他一声,“……哈尔。”

      哈尔轻飘飘的从半空落下来,跟巴里并排走在了一起,语气却不自觉的缓了下来:“怎么又想这些,你知道的,小熊,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哈尔。”巴里用神速力飞快的抹掉了眼泪,他一头扎进了身边的灯侠怀里,连头上的小闪电都蔫巴巴的耸拉在两边。

      哈尔受宠若惊的环抱住这个投怀送抱的红色仓鼠,却发觉他的肩臂都在细微的抖动,巴里把头埋进哈尔的颈窝,嗅着硝烟和鲜血的味道,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就不能不杀人吗……我们就不能像从前一样了吗?”

      哈尔还没说话,巴里就把眼睛埋在了他的肩上说:“哈尔,今天是2月19号了,我好想B啊,我好想他啊……”

      我也好想你们啊……

      红色的极速者在黄色的灯侠怀里,泣不成声。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阿尔弗雷德站在哥谭的寒风里,现在的天气好像冬天,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在至高领主的保护区内,不过一两小时,这里就会从寒冬变成烤架一样灼热的地狱。

      ――而哥谭的贫民区当然不会在保护区之内。

      狂风吹着他略显老旧的灰呢子大衣,扬起了一点衣角,即使是这样样式老旧的衣物,在贫民区这样的地方,也能引来不少人的眼红。

      一道无声息的影子从他身后落下,动作粗鲁的把手上的成年男人丢在地上,对方厌恶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收回了自己的武.士.刀,雪亮的刀锋一如往昔。

      “潘尼沃斯。”本来小个子的男孩已然长成了身材高挑的少年,五年的时间让达米恩改变了太多,唯有他脸上那股桀骜不驯的表情,还和他硬扎扎的头发相配套,他一副不耐烦极了的样子说,“你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了吗?我一路过来可是花了点时间收拾这些东西。”

      他说着,踹了边上那个不知生死的男人一脚,血逐渐从他身下淌出来。

      “达米安少爷。”阿尔弗雷德取下帽子,一头灰白的发丝在寒风里舞动。

      达米安难得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摆出那副刻薄的嘲讽脸来:“我倒是没想到你还会称我为少爷――得了吧,潘尼沃斯用不着套近乎,我答应的事我自然会做的。”

      他黑红的披风在猎猎作响,阿尔弗雷德终于在这个高挑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陌生,可是那股熟悉的蝙蝠秉性却仍然在他的灵魂深处扎根,又深又顽固。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在风里散开了蒸腾的白气:“是的,达米安,如果你不想再被称为少爷的话。”

      他们在寒风里向前走,一路无话。

      他们走过了不少的暗巷和密道,甚至还下过几段废弃的下水道,在达米安的带领下,他们一路避过了的路上的联盟军和大小的明暗哨,那栋巨大的建筑很快就近在眼前。

      达米安就在进行身份验证的时候,忽然开口了:“听说德雷克死了?”他嗤笑一声,好像也没打算听见阿尔弗雷德的答案,“他果然是个废物,活到最后的只可能是我。

      ”

      “滴”的一声,身份识别通过,合金的大门缓缓的移开,阿尔弗雷德落在达米安后面,让他看不清达米安的表情。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冷凝。

      联盟大厅的人流稀少,只有寥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和几个士兵,他们见到了达米安之后都诚惶诚恐的打招呼,没人敢问他身后的人是谁。

      达米安带着阿尔弗雷德穿过层层封锁的大厅,中间无数道关卡和合金大门都证明着超人在守护,或者说看守些什么东西,越往里走就越发冷清,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无声的走在空旷的金属长廊上。

      他们最后停在了尽头的一扇门前。

      那扇门与整条走道完全不同,无论是达米安还是阿尔弗雷德都能轻易的看出这其实是一面单向玻璃,只能由里面看向外面,而从外面却只能看见漆黑反光的玻璃。

      达米安的表情在触及到这面单向玻璃门后扭曲了一瞬间,最后还是极少年气的皱了皱鼻子,向后退了半步,把阿尔弗雷德让到前面来。

      “首领抓他回来之后就一直把他锁在这儿,没人能见到他。”达米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只有五分钟,时间长了他会起疑的。”

      阿尔弗雷德看着以缓慢速度升起的大门,最后只是向达米安点一点头,对他说:“谢谢。而达米安别过了头,在阿尔弗雷德走进去之后,才隐约听见一句模糊的自语。

      “……他不该这样对他。”

      阿尔弗雷德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两个他究竟是在指谁,门内的一切就冷不防撞进了他的眼底。

      从来都淡定自若的老管家在走进这扇门后就呆立了几秒,颤抖着手,一股汹涌的怒火猛然爆裂开来,甚至让他感受到了一点窒息的头晕眼花。

      所有的声音都被挡在喉咙里,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怒极了,这种愤怒的悲哀烧红了他的眼睛,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门后的空间大极了,也空旷极了,四面都是白的金属墙,只有最中间的地方安置了一张大床,没有被子,床上的人正被天花板上的几条锁链扣住了脚踝手腕以及脖子,让他的活动范围完全被限制在了这张床上。

      布鲁斯全身赤.裸的坐在床中间,额上戴着一个金属的脑控仪器,他身上满是鲜艳的吻.痕和手指的形状的淤青,黑发的小王子好像不谙世事一样微笑着,笑容甜蜜,眉眼弯弯的,只是那双眼睛,好像落了一层死灰的潭水,灰扑扑,雾蒙蒙,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光彩。

      他是金属牢笼里一只被圈养的野兽,失去了自由的同时,连灵魂也一并失去了。

      阿尔弗雷德似乎有点明白了自己身后那扇单向玻璃大门的用处。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时隔那么多年,他又一次感觉到了当年韦恩夫妇死去时的无能为力,那种深深的无奈与自责,沉重的后悔与悲哀。

      超人。超人!

      阿尔弗雷德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汹涌的情绪都被压制下来,他注意到那张大床不是正常的方形而是圆形,角落里亮着几枚小灯,不像是床,却更像是某种开放式的治疗舱。

      联盟军的治疗器械从来都是最顶尖的科技,更不要说是能给超人使用的,这样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治疗射线大概只能说明一件事――超人可以控制蝙蝠侠的大脑,却不能控制他身体的衰败,布鲁斯说到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之前那样重的伤势也能依靠着外骨骼和超人有这一搏之力,而现在却连最顶尖的治疗射线也无法挽回他身体的衰败,只能说,他不再有求生意识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布鲁斯是个沉默严肃的领袖或是轻佻的花花公子,当乱世到来,正联领袖与花花公子的身份重叠,他也仍然是可靠的反抗军首领。

      但是只有阿尔弗雷德才真正知道,再一层一层又厚又坚硬的壳里,仍然藏着一个掉进地下岩洞被蝙蝠吓哭了的柔软小男孩。

      阿尔弗雷德从小就看着布鲁斯长大,他太了解布鲁斯,也太了解蝙蝠侠,所以才总能从蝙蝠侠的沉默下看出他隐藏的情绪,他注视着布鲁斯笑得弯弯的眼睛,好像又看见那个在雨夜中呆立的男孩,身上沾满血迹。

      他站在雨中,身上拢着一件警官的大衣,纷乱的人声和闪着蓝红光亮的警车全都无法把那份冰凉的热闹透进那个孩子莫大的悲哀里。

      那时阿尔弗雷德惊慌的从庄园赶到,连衬衣纽扣都系错了一颗,他赶到现场时,看见在人群中孤独的小布鲁斯,他抬起眼看向阿尔弗雷德,好像在对他说:“救救我,我很害怕。”

      此时的布鲁斯好像也再对他说:“救救我,我很害怕。”

      “老爷。”老管家的声音都是抖的,他在布鲁斯面前五米左右的地方站定,却最终沉默无言。

      最后是达米安在外面不耐烦的扣响了玻璃门,示意他时间快到了,阿尔弗雷德最后只是抹掉了眼泪,他温柔的,悲哀的注视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声音极轻的对布鲁斯说:“生日快乐,老爷。”

      然后他又说:“抱歉。”

      他没能给他的孩子最后一个拥抱。

      灼热明亮的光从地下爆发,淹没了微笑着的布鲁斯和老管家,声音迟了一秒才炸开,在一片轰鸣中,结着鲜血的红披风在气浪里被掀起,人间的神明撕裂了风与火焰,却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布鲁斯.韦恩

      “这是最后的后备计划了。”布鲁斯对阿尔弗雷德说,他疲惫极了,却只能在阿尔弗雷德面前表现出他的疲惫。

      “超人已经搜索到大西洋了,我们使下的障眼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发现。”布鲁斯摘下了头盔,外骨骼嗡嗡作响,他眉心有一道深刻的痕迹,伴随着他的皱眉显得更加明显。

      “阿福,我也不希望这条后备计划会被执行。”他看见了阿尔弗雷德满含不赞同的眼神,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我已经跟原子队长谈过,他愿意成为后备计划的一部分。”

      布鲁斯的声带早就在连年的战争中损毁了,过长的句子让他的声带负担过重,他的声音愈发沙哑,好像下一秒就会咳出血来。

      他慢慢的,沙哑的,向阿尔弗雷德强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杀了我。”

      声音落地,如千钧重。

      卡尔.艾尔

      卡尔最后还是给布鲁斯戴上了脑控装置,这个小小的金属玩意儿也监控着布鲁斯的身体状况,激素水平以及实时位置。

      卡尔对蝙蝠侠的感情,复杂的想,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最开始是年轻气盛时的自负与自傲,后来并肩作战逐渐转变为尊敬与信任,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甚至多少会有些依赖。

      他也的确是爱着露易丝的,他们结婚,卡尔还差点成了一个父亲。

      差点。

      在最初的开端,他本来还期望着布鲁斯能够理解他,但他的老搭档――本该是最感同身受的蝙蝠侠,他,也只有他,从始至终都站在了卡尔的对面。

      他那该死的――原则。

      即使是布鲁斯的朋友,战友,甚至是孩子,都一个个离开他,背叛他,他却始终都站在阴影里,像一个锚点,死死地钉在过去,他的肉.体却不得不向前,最终只得到一个伤痕累累的下场。

      卡尔从来都想不明白,他是这么一个聪明却迟钝的家伙。

      直到战争开始的第三年,反抗军几乎与联盟军势均力敌的那一年,卡尔不得不让联盟中的超能力者或是神明出去清扫战场,那是他战争开始后第三次见到布鲁斯。

      第一次的时候,卡尔的暴行才刚刚开始,他们打了一架,布鲁斯将一枚氪石制作的蝙蝠镖刺进他的肩膀。

      第二次是布鲁斯第一次布下大局,将联盟中大部分人重创的时候,卡尔赤红着眼,打碎了布鲁斯的膝盖。

      而这是第三次,布鲁斯显然没有料到超人会忽然出现在战场上,他的后备计划及时启动,反抗军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唯有布鲁斯一人就留了下来,团团包围。

      那是一个很漆黑的晚上,从地球上已经许久看不到月亮和星星了,卡尔掐着他的脖子飞上了气温零冽的平流层,他们脚下的土地漆黑一片,月亮和星星在他们的头顶灼灼明亮。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B。”卡尔说。

      他转而拎着布鲁斯身前的披风扣,轻飘飘的,而布鲁斯在窒息后不可控的喘气,他身处几千米的高空,垂下去的脚尖和披风一样晃荡。

      他们两个都那么沉默,风呼啸而过,布鲁斯最后只是说:“克拉克。”

      然后他亲了上去。

      卡尔震惊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然后他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这个又冰凉,又充斥着复杂情绪的吻,无力感从身体内向外爆发出来,卡尔不自觉的松开手,他们一同从高空坠落。

      布鲁斯的口腔在黑夜里泛出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

      这么一个冰凉的吻。

      卡尔想。

      那个脑控装置像个精巧独特的额饰,严丝合缝的卡在布鲁斯额间,此时的布鲁斯终于不会再露出那样一副不讨喜的表情了,他往日里冷硬的脸柔软得像一潭春水,这时的布鲁斯有点像是所有媒体下的宠儿了,那个闪闪发亮又甜蜜任性的哥谭宝贝儿。

      只是那个哥谭宝贝儿不会这么乖巧良驯地垂着头,赤.裸的身体上的疤痕一道接着一道,脊柱的骨节藏在背肌下,腰节的某个地方却古怪的挺直――两度受损的脊柱再也不能弯折。

      卡尔抚摸着布鲁斯柔软的黑发:“我以前从没想过你也会失败。”

      “年轻时我只觉得轻易就能打败你,后来我又觉得你无坚不摧。”他慢慢的说,“现在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布鲁斯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抬起脸亲昵的蹭一蹭卡尔的掌心,笑容又甜又天真,他像呢喃一样满含欣喜的唤出一个名字――“克拉克……”

      卡尔一把扯住了他的头发,怒火将他的眼烧红,他一字一顿,不知到底在向谁强调重复。

      “I'm Kal-El.”

      被猛的扯住头发的布鲁斯良驯的脸上,露出一点含着迷茫的痛楚出来,遥控装置接收到这条命令,几个小灯闪烁一下,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全部消失,然后又一点点露出最开始那样甜蜜又天真的微笑,即使他的头发还被粗暴的扯在卡尔手里,他也极甜蜜地笑起来,唇色寡淡的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粉红,他乖巧地抬头说:“卡尔。”

      卡尔骤然松开了他。

      *

      从布鲁斯被卡尔俘虏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人见到他,戴安娜向卡尔提起过几次要审问他,都被一一的挡回了,直到这次她又站在卡尔面前。

      “蝙蝠侠的能力大家都知道。”戴安娜说,“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失去了反抗能力,我绝不能放心。”

      “没有必要,他那边不会出意外。”卡尔淡淡的回答她,绕过戴安娜继续向前走。

      “卡尔!可是――”

      “戴安娜。”卡尔的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说出的话却冷的刺破人的胸腔。

      “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戴安娜脸色惨白的僵在原地。

      卡尔未曾在意,戴安娜如今的去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现在苦恼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走进那间空荡的牢笼。

      “布鲁斯。”

      “卡尔――”他的蝙蝠温顺的回应了他。

      布鲁斯身上许多陈年的伤已被氪星科技治好了,但他现在却比刚刚被抓回来时要更瘦,更苍白,脊椎和肋骨都隐约可见。他可爱的小王子,他圈养起的金丝雀药石无医,无论是营养液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阻止不了他日渐一日的衰弱,连唇上都抹着浓重的白。

      卡尔想到几天前达米安汇报给他的信息。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那个蝙蝠家族中仅存的老人,也许只有他能让布鲁斯最后燃起一点求生的希望。

      卡尔给布鲁斯注射进一针营养液,掐着他的下巴对他说:“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布鲁斯仍然懵懂的,用他那日渐苍白的脸微笑着甜蜜的回答他:“是的,卡尔。”

      但他的生命之火仍然在日复一日的泯灭,一直到最后消失于滚烫的火光中。

      多可笑啊,卡尔艾尔,人间之神,不畏惧任何爆炸与火光,但是所有他深爱的,爱他的人,都死于爆炸声中。

      卡尔最后想,他最终还是成了布鲁斯的手下败将。

      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听过蝙蝠侠讲过全部的来龙去脉,他对自己这个同位体几乎是抱了最坏的打算,但真正来到这里时却发现这比他想象的还要坏很多很多。

      他没办法准确的描述在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球时自己复杂的心情。

      这样一个空气稀薄,地表温度过高,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动植物存活的地方。

      这里是地球。

      克拉克隐忍似的闭上眼,他别过头。

      “……我看见了尸骨。”他对他的队友们说。

      那么多那么多腐朽的尸骨,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都有人类的血与肉和骨渣混合的痕迹,累累白骨之下,连岩石层都透出一种干涸血迹的红褐色。

      ――而这里是地球。他发誓会守护的地方。

      我的同位体,克拉克想,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而当他们花了一段时间,却最终在遥远的氪星遗迹寻找到卡尔的时候,这个毁灭了一整个星球的神明却狼狈的要命,他身上的制服脏而破旧。

      氪星遗址附近没有黄太阳,他回到这里,氪石虽然再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他却也失去了自己拥有的一切能力,卡尔艾尔最终变成了一个苍白,无能又死寂的男人。

      正义联盟一行人在氪星遗址后悬停了一会儿,绿灯侠一手拎着装有闪电侠的仓鼠球,他盯着那个破烂而灰败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呐呐的说:“……他看起来像一袋没有人清捡的太空垃圾。”

      没有人反驳他。

      “超人。”蝙蝠侠原本只是示意克拉克上去看看情况,却没有想到那个好像一块石头的背影触及到这一声之后却回过了头来。

      他们看到了一张和克拉克有着七分相似的脸。

      在一行人警惕的目光中,卡尔回过头来,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的搜索着,他盯住蝙蝠侠,汹涌的喜悦和悲伤还没能完全展现出来,就淹没在了无尽的失望之下。

      那双饱和度极高的蓝眼睛又一点点,一点点的灰暗下去。

      “……你不是他。”他对蝙蝠侠说。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们都以为要经历一场苦战,但这个超人却显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地球已经毁了,最后还是绿灯说:“把他移交到中心第二星系的军事法庭吧,我知道在哪里,该让星系公民审判他。”

      “……”

      话虽然如此,但是当审判的那一日真正到来时,连绿灯都震惊于超人曾经的暴行。悬浮在星海里的审判大厅挤挤挨挨的坐满了人,宏大又嘈杂。

      “他们都在说什么啊?”闪电侠盯着高台上那些肤色各异形态各异的外星人,他们都在说着自己的语言,但神态都是同样的愤怒,激动以及大快人心的喜悦。

      绿灯侠想了想灯戒传回的翻译,露出了点儿为难的表情来:“……不是什么好话小熊,没必要听。”

      “哦……说起来,蓝大个呢,我刚才就没看见他。”

      “谁知道?跟蝙蝠侠商量秘密任务去了吧。”

      “……”

      “听说你想见我。”被闪电侠和绿灯侠惦念的超人正在一间全封闭式的牢笼,他对面坐着带着氪石手铐脚镣的卡尔。

      不知法庭究竟做了什么,带着氪石的卡尔脸色苍白,鬓角也冒着冷汗,但克拉克却完全不受影响。

      但卡尔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似的注视着虚空,一直等到克拉克都皱起了眉,他才轻轻地问道。

      “……他有爱人吗?”

      克拉克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只看见了蝙蝠侠那片漆黑的剪影。

      克拉克:“……”

      克拉克顿时心生警惕。

      他想起在出发之前大手一挥直接买下星球日报的布鲁西,专门跑到他工作的地方捅破了他的秘密身份。

      布鲁西那天穿着西装戴着墨镜在一整个报社人的目光下,将畏畏缩缩的小记者直接拖出了门外,一通威逼利诱,中心思想就是要让他在接下来的异世界之行中保护好蝙蝠侠,并许诺完整无伤的蝙蝠侠回来之后就给克拉克发奖金,将打个棒子给个甜枣的资本主义嘴脸暴露无遗。

      “你看。”布鲁西将手上的小盒子展示给克拉克看,向他狡捷的眨了眨眼睛,“他回来之后我就要向他求婚的,你可不能在这趟见鬼的旅行中把我的爱人弄丢了。”

      “他有爱人的。”克拉克义正言辞的对卡尔说,说完了转头还补充道:“他们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

      “……嗯。”卡尔将目光收回来,眼底不知是怀念还是悲伤,“你还很年轻。”

      他最后对克拉克说:“抱歉。再见。”

      超人和蝙蝠侠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审判的最终阶段,审判者终于读完了卡尔的罪行,高坐上丑陋的皱巴巴的小人用氪星语对卡尔说。

      “氪星人卡尔.艾尔,以上罪状,你承认吗?”

      “是的……”卡尔用地球的语言回答审判者,“我承认。”

      经过了翻译的声音传达到四周的座位上,人们掀起一股浪潮,不少人拥抱着喜极而泣。

      “执行死刑。”细小的锤子落下,发出了一声沉重的轰鸣。

      “走吧。”蝙蝠侠赶到看完这最后一幕,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对他们的队友说:“回家。”

      克拉克知道有人在等他回家。

      蝙蝠侠也知道。

      而克拉克不会告诉布鲁西的是,蝙蝠侠腰带最后一格的夹层里一直放着一只美元叠成的爱心*,最近一个月,爱心的边上多出了一个装着对戒的盒子。

      克拉克耸耸肩,想道。

      也许他很快就能收到布鲁西和蝙蝠侠结婚的消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越写越多孩子傻了
    *:蝙蝠侠的生日是2月19号。
    纸币爱心来自第六章,定情信物(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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