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娱乐圈]》圈圈小透明

38、番外二 无解

　　“莫谦，怎么办？我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当23岁的秦琥珀给远在韩国的27岁的莫谦打下这段文字的时候，莫谦正进行着KBS的某档热门综艺节目的录制。NINE WIN解散后，莫谦在中国发展得不算好，出过几首单曲，但都没有太大水花。反而是某次在韩国某个节目飞行的时候不经意地摔了个搞笑的大马趴让他火了一把，他的公司顺势安排他到韩国向综艺的方向发展，从此他就抛下了在中国男团里学到的各种形象管理法则，扎进了“荧幕小丑”的设定一去不复返，尽职尽责地在各大综艺扮演着被人欺负的“搞笑男”人设，以博得观众一乐。
　　他看到秦琥珀的微信的时候，正挂着极尽夸张的礼貌笑容跟前辈们鞠躬道别，却在看到他的消息的那一刻，落下了嘴角。
　　可能是他自己的性格天生就温和稳重，又守得住秘密，所以他的朋友们都会不自觉地把他当做自己情绪的树洞。
　　虽然长达8个小时刻意保持兴奋状态的节目录制让莫谦已经疲惫不堪，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个“怎么了”。

　　他消息发过去之后，过了很久才那边才回复，那时候他刚回到他租的房子里。正值立秋，天气已经有些转凉，加上早起出门太急，忘记关窗户，一推门进去就刮来一阵凉风，让原本就漆黑空荡的房间，更显得冷清寂寥了。
　　想到不久前父母说着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以后也好一起做个伴。当时他还想着以事业为重先多赚点钱，再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但面对此情此景，他也不禁开始动摇了。
　　或许，他也是时候应该找个人陪伴了。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秦琥珀的回信，黑暗中亮得有些刺眼的屏幕上如是写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去参加齐浩的婚礼，看到他们那么相爱的样子，有点感触。”
　　莫谦看了看最开始的那条微信的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前。显然，这过去的两个小时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冷静下来。莫谦已经全然习惯秦琥珀给自己发微信只是想发泄情绪而不是真实需要他给什么建议这件事，正打算回复个“没事就好”，却又在收到下一条消息后，手停在了原地。
　　“我想，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爱上一个人吧。”秦琥珀写道。

　　这并不是秦琥珀第一次跟他说这句话。
　　秦琥珀第一次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追梦赤子军》结束后不久，NINE WIN去录制一档综艺节目，内容是去为这个都市的平凡人实现愿望。那时候他和秦琥珀被分配到的任务，是去帮助一个七十岁的老爷爷完成一个愿望，那就是给他六十九的老伴，补办一场年轻时因为经济拮据而未能完满的婚礼。
　　那天的一切都是温馨且浪漫的，老爷爷穿着朴素的西服，牵着穿着洁白婚纱的老奶奶，相互搀扶着彼此，走向教堂的中央。当老爷爷拿着话筒，说出“我爱了你一辈子，我还要永远爱下去”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能控制地为之动容了。
　　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秦琥珀就没有停止过流泪，莫谦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除了笑着过去安慰，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那天晚上秦琥珀坐在没有开灯的阳台，望着天上的星星，用一种虽然笑着，但却写满绝望的表情，第一次跟他说出了那句话：“我想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上一个人了。把自己全身心地奉献给一个人，因一个人的开心而开心，伤心而难过，跟一个人亲密相伴，互相包容妥协，一直携手走到生命的结尾，我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了。”

　　虽然有时候也会感到心疼，但莫谦却知道，自己恐怕永远也没有办法与他感同身受了。
　　就像他不明白秦琥珀对于父亲和家庭的恐惧和抗拒，不明白秦琥珀明明拥有卓越的社交技巧却总是看起来那么孤独，不明白秦琥珀明明对生命这么充满热情写的作品里却充满了黑暗与绝望。
　　这些问题他在秦琥珀无数次跟他倾诉烦恼的时候也曾经问过他。
　　秦琥珀给过他很多答案，有时候是说他觉得爱一个人太痛苦，一旦一个人过于在乎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患得患失，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失控，变成完全不像自己的样子，他不想要这样；有时候是说他觉得自己又不算高大帅气、又不算温柔体贴、又不擅长关心安慰，除了有钱，没有办法给别人带来什么特别的价值，就算别人能够容忍他一时，但也很难容忍他一辈子；有时候他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把全部的自己交托给对方，就要爱对方的所有，不论对方是否完美，但他自认为做不到，他甚至没有办法去全然地爱自己最亲的家人，更不要说是人生中途遇见的一个人不清楚来处甚至也不清楚归处的人；有时候也可能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可能我就是害怕受伤，才不敢去爱吧”。
　　每一条似乎都非常有道理，让莫谦没有办法反驳。
　　但是如果回过头一想，莫谦还是能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光秦琥珀说自己害怕受伤，才不敢去爱这一点，就跟他看到的不一样。因为秦琥珀明明就是那个就算明知道会撞得头破血流，仍然要不顾一切往前冲的人。就在大部分人都想选择更加轻松顺遂的道路的时候，他就偏偏要去走那一条最困难的路。他说自己害怕受伤，但在他看着他走来的这一路上，他明明受的伤比谁都多。
　　再比如秦琥珀说不想自己的情绪被另一个人影响，但是他明明就是最容易被他人影响情绪的人，他会因为一首音乐或者一部电影而感动，会因为队友的几句抱怨而焦虑失眠，他甚至会因为看到小海豚被环境污染无家可归的照片而难过落泪，明明就是在不停地被身边的一切所影响。
　　又比如秦琥珀说自己一无是处，根本不会有人能够容忍他，但是实际上自己已经容忍了他八年时间，并且也没有觉得他们有一天会走到非得断交的程度。不过他们认识的一半时间的沟通都仅仅是限于网络上的交流，剩下的一半时间都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而度过的宿舍集体生活，也算不上人生常态的生活方式，但陈孝坤呢？
　　他们曾经实打实一起度过的三年时光里面，莫谦曾经见到过秦琥珀全然不顾礼貌任性地对陈孝坤颐指气使的样子，曾经看见过在《少年之路》的舞台上秦琥珀因为陈孝坤的流泪而心碎崩溃的样子，曾经见证过《追梦赤子军》结束后秦琥珀不顾经纪人的反对半夜从宿舍翻窗跑出去只为了见陈孝坤一面时那个毅然决然的样子。
　　从跟自己的对话里满口都是陈孝坤到如今避而不谈的这五年时间里，秦琥珀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莫谦曾经无数次想要开口问这个问题，但都没有问出口。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他打下了这几个字。
　　“那陈孝坤呢？”
　　莫谦几乎在按下发送的那一刹那就感到了后悔，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问出这句话之后，也许会有很多事情将朝一些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但想撤回已经迟了。他看到微信框上跳动着的“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他知道秦琥珀一定是看到了。
　　“你有病吧。跟他有什么关系？”秦琥珀的这句话没过多久就从微信上跳了出来。
　　虽然被骂了，但这种回答反而让莫谦松了口气，正当他觉得这个话题或许已经过去了，却又见对方又发来四个字“我不知道”。
　　“？”
　　“可能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吧。”

　　“呵。”莫谦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笑声不算大，但里面的嘲讽意味却还是另莫谦本人都有些惊讶。
　　他也说不清这个嘲讽是针对秦琥珀的，还是针对自己的，但却明显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厌恶感由心而生。
　　他不知道秦琥珀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但明明不懂爱的人是他莫谦才对啊。
　　世人谁不知道，作为新一代原创先锋音乐的潮流引领人，秦琥珀不管是写爱、写欲望，还是写人性总是写得入木三分，甚至连日本最有名的新锐爱情导演村上景都曾经在自己的电影里引用过秦琥珀的歌词。在NINE WIN解散后的第二年，秦琥珀就以全新的身份发布了以“爱”为主题的三部曲，分别用《LOVE》、《GIVE》、《LIVE》三个主题把爱情中的爱与欲、给予与索取、生机与死寂写得淋漓尽致。
　　“这是我近几年见过对爱剖析最为深刻的歌词，每一句都透着哲思，每读一遍，都能够有全新的感悟。”某知名网络作家还曾经在她的微博里对秦琥珀的歌词如是评价道。
　　而同期发行了自己第一首单曲的莫谦，还处于仅仅被粉丝彩虹屁，外界却无人问津的时刻。
　　“你这个歌词如果像秦琥珀那样写得再深刻一些，再打动人一些就好了。”他的经纪人曾经如是说道。
　　因为这句话，莫谦曾经非常努力地去看书，去练习，但结果却还是比理想想去甚远。
　　后来经纪人放弃了让他靠音乐去持续发展的想法，转而让他去往综艺尝试，于是就走到了现在的样子。
　　对于这个结果，莫谦并没有消沉太久就接受了。
　　他知道自己天生就比别人要迟钝一些，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情感上。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的神经反射弧天生就比别人要长一些的原因。所以他可能注定没有办法可以看见一只路边淋雨的小猫就怜悯心泛滥，也没有办法在众人都落泪的场合里面合群地流出泪来。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太冷血，但实际上是他真的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对于其他的一切的事物，他都好像很难去找到什么强烈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更不要说爱了。
　　莫谦曾经一度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但很快这种厌恶也就淡了。
　　就像现在，才没几分钟，那股刚才因为秦琥珀的一句话而涌上来的厌恶感，也已经淡了。

　　“莫谦，你说，难道所有人都能够给自己的感情做一个明确的划分吗？我分不清。也许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感情会走向无解吧。”
　　“不管感情怎么定义，但人与人的关系，最终却总会有个定义。就像丈夫和妻子，父亲和儿子，还有我和你。正是有了这些关系的定义，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才能够正常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所以即使像他这样情感迟钝的人，也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正常的生活下去。莫谦如是想道。
　　他回复完这句话之后，秦琥珀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回复他。
　　莫谦也没有再开口问过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冥冥中有种感觉。
　　虽然现在看起来秦琥珀和陈孝坤在外人眼中看来已经渐行渐远，但这不会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秦琥珀和陈孝坤的故事，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