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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童——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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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锢的灵魂奋力挣扎，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短短的拉锯期间，异物像是千万条细小的根，渗透着一脚脚扎进粘膜层。
江越费尽全力，却只能让枕边的小手指动了不到一厘米，堪堪触上放在枕头上的大金链子。
摸上大金链子的瞬间，身上鬼压墙般的压力顿时一松。江越抓紧机会坐起身，反手握住口鼻外的异物，用力一扯，脑子里便晃荡起细微的“崩崩崩”断弦声。
呼吸道里的异物像是被连根拔起，被紧抓的黏膜也撕裂成小片，连带着着被扯出来。
酸麻又刺痛。
晨光熹微，还不能完全借着天光看清周围，江越赶紧将异物扔在地板上，捂着渗血的口鼻，扯住床侧拉绳开关，“啪”一声拉亮钨丝灯。
昏黄的灯光灌满房间，照出地上躺着的，一簇乌黑油亮的头发，头发末端还浸着点点血痕。发丝无力地拧动了一阵，彻底瘫地上，没了声息。
江越摸上大金链子，又看了看因为大金链子退开，目前瘫在地上的头发团，联系那句“正是江南好风景”，觉得这机缘怕是跟江南跑不了干系。
喉头酸麻，翻着一股子铁锈味，江越咽了口血沫子，正准备换个地方，地上的头发团却又开始躁动起来。
江越收回露在被子外的脚板，默默靠后挪了挪，攥紧大金链子，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团头发，只见头发团扭来扭去，又扭成了七八束，窜向卧室门外的客厅。
客厅还有小玥儿！
顾不得其他，江越一掀被子，光着脚底，踩着冰凉的水泥地板冲到客厅，正瞧见铺天盖地的黑发窜向门口的小玥儿，而小玥儿哭累了靠在大门口酣睡，呼呼地吹着鼻涕泡，毫无知觉。
江越肝胆俱裂，本能地飞扑上前，抱住小玥儿，将她死死护在身下，绷紧肌肉准备承受痛楚。
半晌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抬起头，手上的金链子散发着莹莹金光，转身回望，黑色头发止步于身前半步，形成一个规整的圆弧边界，头发们躁动不安，似乎想窜前来，却又被什么无形边界挡住。
小玥儿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江越，呜呜哭喊着要回家。
江越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小意境，这个小玥儿也不是那个小玥儿，但保护玥儿似乎早成了刻进骨血的意识，轻易摆脱不得。
孙达似乎也被动静惊醒，拧开另一间卧室门打着哈欠出了门，瞧见江越正护着小玥儿，八字眉拧成了一把麻花儿：“幺哥，大清早你不睡觉，搁这儿哐哐干啥呢！”
江越很是惊讶，狐疑地瞅了瞅满地拧动的发簇，又抬眼审视着孙达：“你……没看到什么东西吗？”
“哈？”
“比如头发之类的？”
“哈？没有啊，幺哥你是不是没睡好。”孙达眼珠四下瞧了瞧，一言难尽地张着嘴，配合着麻花八字眉，表情囧得相当生动：“要不你再睡会儿？”
江越又低头，轻声问着小玥儿：“玥儿，看见什么了吗？”
小玥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脸像个小花猫，说话都抽抽噎噎地：“你怎么知道……呜呜我的名字……让我回去……呜呜”
合着这满地头发就自己能看见？
江越思忖着，抱好小玥儿，眼睁睁看着孙达浑然不觉地踩着黑发走来走去。却没还是没敢跟他一样，踩着头发走出弧形圈。
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户的时候，满地头发跟碰上杀虫剂的蚊蝇群似的，轰地跑了个干净。
“幺哥，昨忘买馒头了，要不对付着这个吃点吧。”孙达咬着一口牙膏沫，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顺手丢给江越半颗橘子：“早点收拾，今儿白天得去见四叔，晚上还得去看场子，挺多事呢！”
隔空接住橘子，翻个面看了看，正是昨天从江南那房子里顺走的半颗，江越也没说话，慢慢剥开有些发干的橘子皮，抬眼看着孙达正臭美地照着镜子。
平心而论，孙达是个热心肠的人，但江越其实不是很喜欢他，无它，就是后来被孙达坑过一下，按记忆中的时间来算，大概就是发现江南死后第七八天的样子。
微酸的橘瓣送进口唇，清凉橘汁抚慰着伤痕累累的咽喉黏膜，疼痛感得到极大舒缓。
江越咀嚼动作顿了顿，大感奇妙，赶紧将剩下的橘子都吃完。咽喉疼痛感便全然消失不见了。
橘子，小时候江南打发江越的道具。大金链子，不知道哪个狗/男人给江越的定情信物。头发，江南直接致死的元凶。
这机缘说和江南没关系都没人信！
“走吧幺哥，对了我们再去趟对门吧，昨儿就拿了条链子。”孙达换好衣服，边拉拉链边提议：“反正那家人就剩个小女孩了，那女的好像还是个出来/卖的，应该有不少压箱底的东西。”
呵，想得美。
江越暗自心底吐槽，江南的钱全拿去烧白/粉了，但凡有一点点底子,自己和小玥儿那一年，何至于苦成那样。
游说是不可能游说的，毕竟暴躁的人设不能崩，于是江越眉头一皱：“你可做个人吧！还tm想着吃绝户，缺不缺德啊！”
孙达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也没生气，挠了挠头哂笑两声，跟着江越出了门。
刚出门就被楼下门口瘫着的身体拦了路，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粉色连衣裙，睁大双眼涣散地对着天花板，口中钉着一支巨大的图钉，圆帽钉盖掩住嘴唇，钉尖穿出后脑。
江越心脏一抽，孙达却仿若未见地绕过尸体走了出去，甚至还转头吆喝着催促江越，江越这才回过神，赶紧跟着往下走。
那个女孩他不认识，但绝不是记忆里楼下的住户，记忆里，楼下应该住着一对炸年糕的老夫妻。
走在连接欢唱ktv的彩色等边三角形道路上，江玥抬头看了看天空里悬挂的巨大分数，分子成了21-4=17，分母成了6。
昨儿分子还是18呢！那个楼下的女人，应该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外来人，那就是原本又21个外来者，现在还剩17个。
分子比昨天少了个1，应该就是还剩29天。
目前没有收到任何奖励，也就是说机缘没有结束。而主线的什么拥抱过去，获得挚爱祝福，也收获没啥线索，不过时间还是比较充足，慢慢来，活下去就有机会。
欢唱ktv还没有开门营业，大堂和走道都只开了盏应急灯，身下是柔软的皮质沙发，面前坐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男人刚落座，孙达便相当狗腿地狗上前，端起茶盏：“四叔好！给您介绍下，这是幺哥，上次跟您说过的！身手好得很！”
男人西装革履，戴着根金链子，站起身，很是真诚朝着江越伸出手：“老幺啊！你好，我是四叔，欣赏你很久了！感谢你愿意来帮忙！”
记忆里是有这么个四叔，那年江南刚死，玥儿有迟发性哮喘，常年要吃药，后续治疗又是一笔钱。所以就经孙达介绍，去了四叔那儿给他的ktv看场子。
四叔这人喜欢找小年轻看场子，要是无家可归的那是最好了，打/架狠，没牵挂，被抓了还罚的轻。
刚去的时候，四叔也这样，很是重视自己的样子。江越是年纪大了才明白，这老滑头早清楚二愣小子们就吃这套，反正吹着捧着也不要钱。
江越重点瞟了眼男人脖子上的金链子，又看着面前伸来的手掌，赶紧站起身，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四叔好！”
两人虚头巴脑地互吹了一圈，确定晚上就去工作，四叔才笑眯眯地送江越出了门。
孙达打了声招呼先回了家，江越决定趁着天色还早，沿着三角形转两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这个彩色道路，好像比之前要窄了那么一点点，比如街口这个黑白红绿灯，昨天好像是彩色的。
江越很是不自在地疾走几步，冲到了回安八中门口。
一路上都没有卖食物的地方，只有八中门口，有一笼屉无人看管的馒头，江越眼看着人群从筒子楼里出来，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
有人顺着彩色走道小心行走，走道笼屉面前，拿起几只馒头。也有人莽莽撞撞一头扎进黑白世界，从此定格。
于是江越也跟着走上前，从笼屉里掏了几个烫手的馒头，揣进背包。
刚一转身，熟悉的浑厚的男中音便悄然送进耳廓：“诸位午安，本意境需获得挚爱祝福方可离开，参与任务的人员名单，将不以任何形式公布。”
“八中位点为午间食物位点，原生居民及任务参与者均需中午到本位点领取食物，望周知。”
什么意思？玩家之间不互知？那怎么分辨谁是玩家谁是npc？
江越听着线索，却没敢停下咀嚼馒头的动作，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发现是玩家。
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和记忆里发生过的事重合度都很高。唯有玥儿不认识自己这个事，很奇怪，就像是自己被从江南儿子，江玥哥哥的身份里摘了出来似的。
不管怎么说，先进八中看看吧！
思及至此，江越咬着馒头，大步踏向八中大门。
一只金丝眼镜“叮”一声摔了过来，翻滚两圈，落在江越脚边，镜片上炸出一堆裂痕，像簇簇白色雾凇。
江越收回迈开的前腿，顺着眼镜飞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视线尽头，穿着八中校服的少年半跪在地上摸摸索索，眯着眼睛很是费劲的样子。
春末，杨花漫天飞舞，飘飘悠悠地着陆在少年丰俊的眉梢。
少年周围环着三五个抽着香烟的的小痞子，染着黄毛的痞子头蹲下身，叼/里叼/气拍着少年脸颊：“死瞎子！啥都看不到还戴什么眼镜？装斯文勾引妹子吗？操！长这么好看干啥不去做鸭/子，卖了屁/眼正好还你爹的债！”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小孩儿好像还要挨打。
念头刚到这，那少年便顺着记忆中的样子扑倒痞子头，一把薅住他的黄毛，发疯一样揪着痞子脑袋往地上撞。
周围小痞子们一拥而上，揪开少年，开始拳打/脚踢，痞子头站起身，啐了口血沫子：“给我打！操/他/妈！打死这死瞎子！”
江越捏着馒头，远远瞧着少年倔强的眼神。额，当时自己都干嘛了来着。
悉心将馒头装进背包。江越飞身上前，一拳锤在正拳打脚踢的小痞子脑门上，剩余的小痞子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转身冲向江越。
江越看准痞子头，错身借力一个过肩摔，直接撂倒对方，而后抓起板砖，“梆”一声招呼上痞子头脑门。
鲜血呼啦一下涌了出来。
江越喘着粗气站起身，破t恤上旧血渍又浸上新血渍，凶得像个煞鬼。
打/架不一定要多厉害，但一定要够狠，这个道理年少的江越很早就知道。
对面的痞子们纷纷跑了个干净。
躺地上的痞子头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慢慢走近，目光紧锁江越面容。
江越咽了咽口水，摆好姿势准备继续迎战，痞子头却双眼一鼓，眼珠突地一下射了出来，咕噜噜滚在地上。
……这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啊！
那双失去眼珠的血窟窿定定对着江越，而后躯体冲了前来，江越迎上去侧搂住这具躯体，薅住它的黄毛向后一拽。
“刺啦”漫长的撕裂声响起。
江越一脸见鬼地盯着手里的半块半块头皮，倒也没忘记维持人设：“卧槽！这tm是个什么玩意儿！”
脚边少年终于坐了起来，双手在地上习惯性摸摸索索，摸到了一颗圆溜溜的软物。
然后江越就看见，少年捏了捏痞子头刚掉出的眼球，递到鼻尖嗅了嗅，轻轻蹙起沾着杨花的眉头：“这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