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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匪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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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人一同吃了早饭。
仍旧是各点各的菜,当看到秦倦脸色平静地点了两个招牌菜后,江随紧张得咬住了筷子。
所幸今日秦倦腰包鼓鼓,并不需要再去钱庄取钱。
吃过饭后,二人退房出店,秦倦翻身上马看向江随:“去西南?”
江随摇头:“先去临风镇。”
据二师弟所说,他们分开后小师妹和狗娃就是朝着临风镇的方向去了。
秦倦只抱着和江随同行的心思,随手拿了份江湖小报揣在怀里,便同他一起朝临风镇赶去。
下山游历为的本就是增长年幼弟子的江湖见闻,参与的弟子大多年纪偏小,剑法不甚高明,因而领头者一般会挑选规模不大的匪寨来磨炼弟子们的剑法及心智。
在这点上,季明帆做的不错。自下山起他们四处游走,挑了不少匪寨,大多有惊无险。在离临风镇相去不远的淮水镇落脚后,季明帆听说附近有个约摸十人的匪寨,领着师弟师妹们顺手挑了。哪知小师妹和狗娃嫌弃成功来得太过容易,撂下那番话后转头便往临风镇去了。
二人年纪不大,又是初入江湖,万一遇上老辣的骗子,恐怕会吃一番苦头。
江随忧心忡忡,风尘仆仆地赶了两天路,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临风镇。
镇口坐着位抱孩子的大娘,一见二人便上前询问要不要住店。
江随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倦已经将一锭银子塞到她手中,问:
“近些日子可曾有一男一女路过此地?”
大娘急忙把银子塞进怀里,害怕秦倦反悔似的,想了想,“哦”了一声:
“那小伙儿是不是精瘦精瘦的像个猴子?小姑娘是不是十四五岁,模样俊俏,穿粉衣,手里还提着一把剑?”
“对对对!”江随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
大娘一拍大腿:“你们怎么不早些来?他们两个四五天前就离开了。”
“您可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许是江随的态度太过急切,大娘上下一打量他,没有轻易给出答案,反而问:“你是……?”
江随忙正直地笑:“我是他们师兄——那粉衣小姑娘是我妹妹。”
大娘放松了:“你是那小姑娘的哥哥?嗨呀,你妹妹跟那小子胆子可大,听说这附近有个作恶的黑崖寨,提了剑硬是要去挑了那寨子,大娘我劝都劝不住,硬留他们在我家客栈住了几天,他们又要走,我没劝住,眼看着他们往黑崖寨去了,估摸有五天了吧!”
“黑崖寨……”
江随眉心微蹙。
大娘兀自唠叨:“对呀!那个黑崖寨丧尽天良,坏事做尽,这么多年可害苦了我们临风镇的百姓,莫说商队,便连穷苦人家都不敢打附近路过,官府说着剿匪剿匪,可总不见效果……前两天你妹妹往那方向去了,嘿!有几天还真风平浪静,听人说看见那群土匪全都下了山头!可昨天寨子里又灯火通明的,也不知怎么回事……”
大娘说罢见江随脸色铁青,生怕到手的银子再被要回去,抱着孩子就要走,被秦倦拦住了。
秦倦:“黑崖寨在什么地方?”
“你出了镇子往东走,黑崖寨就在镇外二十里那座山上。”
“多谢。”
江随转身便往东走。
秦倦追上来,见他一言不发,破天荒安慰道:“无需担心,想必那群土匪是被你妹妹打散后见她离开又重新聚了起来,不过是常见的把戏。”
少顷,秦倦又问:“你的小师妹是你亲妹妹?”
江随摇头,为了舒缓心中忧虑也强着自己多说了几句:
“我自幼父母双亡,并无兄弟姊妹。她虽不是我的血亲,却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毕竟大多数师弟师妹们都是由他一手带大的。
思及此,江随的心非但没有放宽,反而更忧虑起来,加快脚步往黑崖寨赶去,并未注意到秦倦的脸色阴沉了一瞬。
黑崖寨盘踞临风镇外多年,寨内匪贼多达三十人,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十里八乡早就臭名昭著。官府一剿再剿,奈何黑崖寨坐落在奇险无比的悬崖边,易守难攻,官府总是打散了又聚,始终无法将这群土匪贼一网打尽,只好真金白银发出悬赏。
有言道,财帛动人心。
此时此刻,黑崖寨外便有数十名男女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打头的男子方正脸,五官端正,魁梧的身躯缩在阴影中,一双眼中透着精光,眼珠滴溜溜左右转动,似要将黑崖寨中的一切都印入眼中。
他身后站着的女子等了一上午,早就不耐烦了,轻轻撞了下男子的肩膀,娇声软语道:
“师兄,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太阳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我可不陪你站在这儿!”
女子说罢噘着嘴,作势扔剑。
男子被她这娇嗔哄得皮酥骨软,也不管什么匪寨什么赏金,转身拉着女子的手哄道:
“蕊儿你莫急,区区几个贼人,我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不是保险起见,再等一会儿,待我摸清了他们匪寨的实力,咱们提了人头换赏金,这次历练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男子说着,目光放肆地在女子美艳的面容上游走。
女子轻哼一声,正要开口,突然瞪大双眼,目光投向男子身后,惊讶道:
“师兄,那两个小子从哪里来的?”
“什么小子?”
男子心中咯噔一声,转头却见黑崖寨前原本空荡荡的荒地上此刻正站着两人。
一个灰衣提剑,背影挺拔,一个刀客打扮,头戴斗笠,双手抱胸,气质懒散。
“他们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男子气急败坏,恨不能冲出去把这二人按在地上摩擦,但见黑崖寨寨门大开,源源不断的凶悍土匪一涌而出,也只能将魁梧的身躯更往回缩,不甘心道:
“按兵不动,先看看他们究竟怎么回事。”
江随心急如焚,对暗处潜伏的这些人毫无所察,见一名异常魁梧壮硕的壮汉在众土匪的簇拥下来到面前,他将手搭在剑柄上,沉声道:
“五天前来挑黑风寨的人在哪儿?”
匪首本来气势汹汹正欲开口,不料被抢白,心情郁闷之下想也不想便恶意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在黄泉路上!”
江随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我问你五天前来的一男一女现在在哪儿!”
“男的我不知道,女的嘛……”匪首淫邪一笑,“我们寨子里关了好些个,不知道哪个才是你要找的人。”
小喽啰们听了这话,都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江随双眼微眯,冷冷地吐出一句:“找死。”
“唰”的一声,银剑出鞘,江随昂首挺胸站在众土匪的包围之中,一动不动。
土匪头子这么些年横行霸道惯了,也不废话,两手一挥:
“都给我上!”
小喽啰们便提着刀剑斧头一股脑拥了上去,没头没脸地照人便砍。
江随岿然不动,待到第一个小喽啰乱挥的斧头迎面劈来时正要闪身,突然头脑发紧,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胸中膨出。
变故就在刹那间——
眼前的景象好似变为双重,陌生而毫无起伏的声音自大脑深处响起:
“系统检测到您现在的情况可以启动绿帽系统,请问是否启动。”
江随一眨眼,视线中的景象再度清晰起来,他急忙闪身险险躲开脑门上方的斧头,后退几步,惊魂未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又是走火入魔?
可怎么和别的前辈不太一样,而且偏偏在这时候……
毫无征兆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断重复着:
“请问是否启动系统。“
“请问是否启动系统。“
“请问是否……“
江随被这声音搅得无法凝聚心神,应付眼前的土匪都手忙脚乱了起来,心浮气躁之下,不由气结。
问问问问什么!他还打着架啊!要启动就启动,费什么话!
神奇的是,这个念头一冒出,脑海中不断重复的话立刻被掐灭了似的停下,转而另一句话钻进脑海:
“第一次启动系统,请您自述绿帽史,要求:需符合事实,且与宿主切身相关。满足以上两个要求,即可发动技能。哔——”
视线中突然冒出一道绿光,由浅及深。
江随没有防备,登时惊得握拳打出,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不幸撞上他无情铁拳的小喽啰应声飞出一丈远,而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周围人登时退了老远,如同遭到驱逐一般躲到江随三丈开外,远远围成一圈。
场中最为惊骇的人却是江随。
他一拳挥出才发现,那绿光竟是纹丝不动地悬在他的眼前,如同一个虚幻的方格,他的手穿了过去,却没能触到绿光分毫!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请自述绿帽史。”
“请自述绿帽史。”
“请……”
眼看重复喋喋不休,江随忽而收拳,原地冷静了三秒钟。
他觉得不太对劲。
走火入魔并不是这样的吧!
那是怎么回事?莫非,他如话本中那般得了什么旁人看不见的天材地宝?
江随眼瞳微缩,不由意动。
不远处,秦倦将刀抱在怀中,掩在斗笠下的脸上神色莫名。
方才土匪向他挥刀,他也只是轻巧地闪开再把人踢出去,人落在地上还毫发无伤,他则悠闲自若。
小喽啰们看出他不好惹,也聪明地不来招惹他,因此秦倦只抱着刀冷冷地看着江随出手,只在他差点被斧头劈住时克制不住地挪了点微不可察的距离。等到江随躲开斧头,他又抱刀直立,神情冷漠,仿佛完全没离开过。
观察下来,秦倦越来越觉得自己跟着江随是个错误。
天下门派那么多,大师兄自然也不止一个,说不定他的恩人是别派的大师兄……
突然江随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倦皱眉看着他的侧脸。
万众瞩目下,江随还未开口便先红了耳朵,其次是脸,他眼神躲闪,良久才期期艾艾地开口:
“话说……闽州有个美娇娘唤作娇云,嫁得富商赵大户,成亲后二十余年,娇云人老珠黄青春不再,赵大户却靠倒卖古董起家,富得流油,又看上了邻居家的娇妻美眷。
一日,那二人偷偷幽会,正被娇云撞个正着,她头晕目眩,这才知自己头戴了十余年绿帽……”
场中一时间鸦雀无声。
江湖有传:
南安派竹君子江随,人如其号,清华其外,澹泊其中。游走江湖惩恶锄奸,素爱以浅显故事授人以深刻道理。
某日,云淡风轻,江大侠以话本故事——“娇云的绿帽”感化黑崖寨众贼,在场匪徒三十余人,无不哀叹悔恨,涕泪横流,从此传为江湖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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