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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病 ...

  •   一把刀插在手上并且没进地里是什么感觉。
      对于这个问题,望月慧介觉得她很有发言权。

      她磨蹭了一个下午才慢慢的把刀拔出来,一下子涌出来的血使她感受到了一种猛烈的晕眩感。但随着晕眩感一起涌上来的,还有一种已经刻入骨髓中的自我否定。

      ——她是被首领一手带大的,她是首领最好的一把刀。

      对于一把刀来说,锋利和冷酷是唯一的特质,除此之外,都是累赘。
      可是现在,她竟然败给了这把插在手背上的小刀。晕眩感也好,由钝钝的转为尖锐的痛意也好,这些都是最为正常的反应,那么,使她自我否定的因素是什么呢?

      望月捂着手慢慢的站了起来,然而在踉跄的走了几步之后,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门被推开了,敦君站在门口。

      “「椿」的本部在哪里?”他一边问一边朝她走过去,望月撩开头发慢慢的坐起来,在那一刻,敦君有些惊讶的发现了她身上那层如同浓雾一般笼罩的无助 。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惊讶做的有点过了头。望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与其浪费时间问我,还不如自己去找。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自言自语,“你害怕了,我从你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她盯着那双紫色的眼睛,敦君紧紧的抿着嘴一副非常冷静的样子,和种田在的时候那副一点就炸的冲动样子形成了强烈对比。

      望月突然歪了歪头,呢喃一样的细语——“凭你的实力,根本就用不着在贫民街里呆那么长时间,但是恐惧将你永远的留在了里面。”
      “啊呀,真是有趣。”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来。

      敦君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在她前面蹲下来,同样的歪了歪头,轻飘飘的说,“你不也在害怕嘛。”
      “这又怎么说。”

      “让我来形容一下吧——”敦君点着头,不经意的然而眼神却又冷酷极了,“无助和脆弱使你控制不住的自我否定自己,你苦苦纠结于一个问题,然而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因此你只能继续撑下去,即使这条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你也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说到这,他甚至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还有,你知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吗?”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望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此时此刻就连眸子也变得空洞起来了。
      “你看见了什么。”她默默的说。

      “你在咬手指啊。”敦君天真的笑了起来,“浑身颤抖——你有听到你的哭声吗,哦不,应该不会,因为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
      “你病了。”他继续说,“病的很严重。”

      “你也病了。”望月的眼睛暗了一下,但声音却没有一丝波动,“当我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如果你在贫民街里呆上这么多年,我想你就理解我了。”
      “虽然我没有去过贫民街,但相似的事情也经历过。”

      “有时候我觉得,咱们是一类人。”敦君微笑起来。

      “是一类人。”望月微笑,整个人看起来立刻不一样了,甚至还有一种意外的生机。
      她继续说,“但是结局不一样。”

      “哦,是吗?”敦君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我向往救赎,你也向往救赎。但结局就是不一样。”望月说,捂着左手的右手抬起来撩了撩头发,“所以你留下了那个女孩。”

      “咱们都病了。”敦君说。

      “是啊是啊,”望月垂下眼睛,喃喃自语,“在这么一个腐朽的世界里,怎么可能还有正常人呢。”
      她继续说,“你有听过丝线和小虫子的故事吗?”

      “请说吧。”

      “一只虫子邀请另一只小虫子去他家玩,他家是用精妙的丝线做成的,被邀请的小虫子一看见这丝线就开始下意识的恐惧起来,可邀请他的虫子却微笑的让他不要担心,因为这只蜘蛛对他很好,并且从来都不会随便吃掉谁,是一只善良的蜘蛛。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小虫子才放心下来,并且的确相安无事了很久,那只蜘蛛甚至还教给了他很多道理。然而在某一天的时候,小虫子不小心踩到了一根丝线,他被黏住了。蜘蛛把他救出来之后不停的安慰他,然而虫子却破口大骂、横加指责,就这么把他给赶走了。小虫子从此到处说虫子坏话,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虫子了。”

      “故事讲完了。”望月说。

      从故事一开始的时候敦君就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直到现在也是。望月突然之间倒吸了口凉气,随即下了逐客令,“天要黑了,你该走了。”

      “我还会来找你的。”
      “太好了,竟然还有人惦念着我。”

      望月看着敦君的背影,突然说,“别忘了把你的面具戴上去。”
      扶在门上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他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

      自从安吾讲完了那个故事之后,突然间就彻底的安静下来了。似乎都在认真的思考,直到一道有些生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似乎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望月大人让我来协助她,什么时候我被调到这里来了?!”
      “又不是我说的,你跟我吵有什么用。”之前拿着棍子敲铁栏杆威胁果戈里的人似乎擦了擦汗,言语之间无奈极了,“请你放过我,治子。”

      一直低着头的安吾突然间睁大了眼睛,但因为低着头所以谁都没有发现,他似乎是在怀疑什么,然而很快又竖着耳朵继续听了起来。

      “为什么有能力的人都得不到重用呢?”治子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请你告诉我,弥太郎。”
      “嗯……因为你是个姑娘?”
      “望月大人可是干部!”

      “要不是你丢了个炸弹进来然后又东躲西藏了四五天……”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来,然后弥太郎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直涟。”
      “可我之前想加入你们,你们不是拒绝了我吗?我就只好剑走偏锋了啊。”治子的声音随后又响了起来。

      “都说了,你是个姑娘。话说,你几岁了?”
      “16岁。”
      “我以为你才十四、十五岁,”弥太郎说,“你太瘦了。”
      “但我有能力啊。”治子说,“我觉得我不应该做这种事情,我应该去做那种更危险的事情。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干部嘛,谁啊。”

      “那位干部似乎这几天不在这,”弥太郎说,“不过即使是在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被隐藏的很好。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你可以去问望月大人。”
      “她不在呀。”治子叹了口气,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的,“她抓回来的那个女孩,是被关在这里吗?”

      “啊,是啊。”

      “我要去看看。她叫什么名字?”随着说话声,有脚步声渐渐的接近了。
      “泉镜花。”
      “……嚯。”
      “你怎么了?”
      “没怎么。”治子说,“上面一个‘白’下面一个‘水’的泉?”

      果戈里挑了挑眉。

      “是这样。”弥太郎说。

      两个人停下来,一个就是之前拿着棍子过来的那个男人,另外一个穿着素色的和服,身形很瘦,头发松松的挽起来,簪子下坠着的小花随着动作晃啊晃的。

      男人把门打开,治子说,“把头抬起来,泉镜花。”
      她自始至终都背对着果戈里,歪了歪头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泉镜花。

      “啊,我还以为有多好看呢。”治子叹了口气,“太瘦了。”
      “我觉得在说这话之前你应该先想一想自己。”弥太郎说 ,一边把门关上。

      “就是吃不胖啊。”治子软趴趴的说,她偶然间的回头,结果跟恰好抬起头的安吾对上了视线。
      她猛的睁大了眼睛,然而安吾却一直平静着,那双灰色的眸子里尽是令人发指的冷酷。

      “我想提个要求。”安吾举起了手。
      治子点点头,“你说。”
      “我可以写信吗?”安吾说。

      “做梦去吧。”弥太郎把门锁好了,此时也看着他,“你以为来这玩呢。”
      “那也没办法啊 。”安吾说,“莫名其妙的被抓到了这,我家里人会很担心的。”

      “那也没办法。”治子抱着手,但又有些好奇,“不过要是真让你写,你会写什么?”
      “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安吾平静的说。

      治子“哦”了一声,随后说,“你要写给谁?”

      “轻津。”

      在那一刹那,治子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而下一刻又恢复了一直以来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刚才的只是错觉,她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啊,是这样啊。”

      然后她说,“我们走吧。”
      “早就该走了。”弥太郎说,他们一同出去了,这里又变得安静下来。

      镜花的声音虚无缥缈,在这时候说,“我要站在小虫子的立场来进行推演。”
      “那我蜘蛛。”果戈里举手说。
      “好吧,那我就虫子好了。”安吾颔首。

      由于是镜花率先提起来的,因此由她先说。

      “蜘蛛吃虫子取决于天性,”她的声音冷冷的,“精妙的丝线即蜘蛛所布下的精妙的局,在一开始的恐惧之后又因为虫子的解释而安心下来这是不现实的,除非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将计就计。现在,我是小虫子。”

      她继续说,“我不会信任虫子,也不会信任蜘蛛。但因为给蜘蛛下的定义是「善良」,所以我会尽可能的去拉拢这只蜘蛛。先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脸上带着的是「善良」的面具,游戏还没有结束,那么在这之前他就会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的形态。我的目标是要逃出去,从这个精妙的局里逃出去,因此,大胆的设想一下,蜘蛛和虫子是一伙的,蜘蛛想吃虫子,虫子要利用蜘蛛,我当然会去拉拢蜘蛛,所凭借的就是他的面具。”

      “接着就是时间。静静的蛰伏下来,慢慢的使虫子丧失警惕,随后再故意踩上一根黏丝,按照计划蜘蛛会来救我,而虫子,他发怒的原因是什么?察觉到了这一切?别扭的关心?性格就是这样?——可是这关我什么事。”说到这,镜花微笑起来,“只要我能出去就可以了,所以我在一开始就把虫子卖给了蜘蛛,即使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并且,如结局所见,蜘蛛的名誉不会受损,我也成功的逃了出去,至于虫子,他是死是活不关我什么事。而且凭借着这件事,下次和蜘蛛合作我想会更容易一点。”

      “真是个冷酷的人呢。”果戈里拍了拍手,“有非常强的取舍观,目标也非常具体,总感觉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会非常危险。”
      “你有意见?”镜花冷冷的看着他。

      “当然没有。”果戈里摇了摇头,“反正也只是个游戏,用不着当真啦。”
      “这倒是。”安吾点点头,“那接下来是——”

      “你先来吧。”果戈里微笑,“也许我能得到些灵感。”
      “这可就过分谦虚了,果戈里先生。”安吾勾了勾嘴角。

  •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轻津」吗,这个超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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