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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初见端倪 ...

  •   大厅里,苍夜痕静默而立,神情安详,嘴角旁的一丝浅笑仿佛已将这厅中数人视若无物,只当自己是一个初入宝境的过路看客。
      “宋萦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屡次将外人引进清河境地,坏我族规!”
      宋萦轩冷眼瞧着正勃然大怒的醒雷使,忽地转头向宋暮云道:“堂兄,小妹我在外行走江湖多年,遇险无数,幸得一二良朋知己助我才可侥幸活至今日。如今族中生了如此事端,正值用人解惑探明真相之时。苍堡主足智多谋,誉满天下。故此我才特地在他闭关之时邀他出关,望他能够为我们找出其幕后真凶。”言罢,又幽幽一笑,“况且我这个外乡人无视族规又岂非一次两次,醒雷使又何必动怒。眼下正是族中不安之际,还望醒雷使您以大局为重才是。”
      “哼,你既知族中不安,又为何拖了外人牵扯进来,岂非意图不轨包藏祸心?”醒雷使紧紧盯着宋萦轩,目光如刀,脸色阴沉道:“如若不是你带了这些外人来,兴许踏雪使便不会。。。。。。”
      闻得此言,宋萦轩呵地一声,笑中更是带了三分讥诮嘲讽之意,柳眉轻挑道:“如此说来,醒雷使所言是指我的这些朋友有问题了?且不论我这些朋友初到境地,行动受限。便是我也这么多年从未踏进清和境地一步,族中景物已远非昔日。再者,你们清和四使的苑室难道就是那么好寻?”她缓缓环顾了在场众人一圈,眼底继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在场各位长老可莫忘了,踏雪使可是死在她自己的独门暗器之下,若非族中之人与她亲近之人所为,谁又能以此法来杀她?”
      宋萦轩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暗自心惊,竟无一人敢出面辩驳。或许,在踏雪使死的那一刻,他们每个人各自心里的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
      苍夜痕一直未言语,心中却不禁暗自钦佩宋萦轩的心思敏锐。她凝神望去,只见宋萦轩在一旁负手微笑,款款而立。虽色未变却势迫人,气场蓄势待发,锋芒隐而不露,颇有几分她少年时的威严凛然之态。
      当真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
      苍夜痕心下微微感叹,原来她这苦难隐忍的三年,亦是她历练成长的三年。萦轩,她当真已不再昔日时初见的那个冲动任性的女子了。
      原本一直默然旁观的宋暮云听闻宋萦轩所言,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萦轩所言甚是,踏雪使之事虽发生在几位贵客来族之时,但是论起杀人动机与条件实在不合情理。况且踏雪使的秋毫针至今尚未寻获,我们很难否定此事不是族中之人所为。”
      醒雷使闻言,登时惊怒交加,“暮云!你身为代族长,怎能如此包庇这些个外乡人?若老族长还在世,也断不会留这些外乡人在族中!他们一个个来路不明,心术不正,只会染指了咱们的这片净土。就像当年那对父女一样,白白地让清和一族蒙羞!”
      “蒙羞?”宋暮云脸上一白,他素来沉稳温厚,此刻目光却一下子变得锐利如刀,冷笑道:“醒雷使此言差矣,让清和族蒙羞的并非族外之人。原是暮云大逆不道,对不起祖宗在先!醒雷使也不必因此迁怒外族人,只消把闭关静养的御风使请出为证,暮云自会当着众长老引咎辞去族长一位,在朝祭坛上自裁谢罪便罢!”
      他语音刚落,在座的众位长老可顿时坐不住了。他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原本就久不管事,只顶着个长老虚名颐养天年而已。可是近十年来族中风波不断,他们早已如惊弓之鸟一般,如今就指望一个族长的人选能平息眼下事端。然而宋暮霆久病多年,族长之位自是无望。如此,就只剩宋暮云能担此大任了。要是真因多年前的一件丑事让他愤而自裁,到时族中大乱,他们这些糟老头子更是无一天福可享了。
      众人暗自议论了片刻,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左不过是萦丫头带几个外人进来罢了,暮云是我族族长的最佳人选,切不可因为一点小事而送了性命。我们这些老家伙别无他求,只盼清和族能够上下平安,到头来落个好死便也罢了。况且御风使常年闭关,暮霆又身子不好,依我看,能少些事便少些事吧。”
      一旁的醒雷使眼见自己失言,深知当年碧心之事一直被宋暮云引以平生之大恨,又恐他当真把不久前才闭关的御风使请出主事,到时更是少不得自己难堪,不禁气焰顿减,“暮。。。。。。公子何必动怒。适才是我一时失言,公子权当没听见就是。至于这些个外乡人。。。。。。”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苍夜痕,勉声道:“全凭公子做主就是。”
      宋暮云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而是径直行至苍夜痕面前,笑道:“族中进来多生事端,故此才对其有所顾忌,倒是让您见笑了。”
      “哪里。族中出了如此大事,这位醒雷使警惕些也是应该的。”苍夜痕淡淡一笑,丝毫未将适才之事置于心上。众人见了只当此人心胸宽广,殊不知今日之事态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宋萦轩看了苍夜痕一眼,目露笑意,道:“既然如此,便由我领夜痕至客房休息去吧。只是还有一件事我还要禀明堂兄,不知当讲不当讲。”
      “萦轩太客气了,你我之间本就是本家兄妹,但说无妨。”
      “我想。。。。。。去瞧瞧我娘的闺房,可以么?”宋萦轩说着,眼圈却已经微微泛红,目光中不知透露出的是怀念还是忧伤。
      众长老中不知有谁叹了一口气,道:“萦丫头总算还是个有心的。若儿故去多年,如今去看看她的遗物也是对的。”
      宋暮云颔首,亦叹道:“长老说的极是。记得爷爷生前每日都要去姑姑的闺房里待上大半天,只是后来族中事务渐多,这才将姑姑的闺房封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入。想必他虽不说,却也思念极深。”他顿了顿,“你去看你娘的闺房也是应当,此事原本便无需向我禀明。”
      宋萦轩眨了眨眼,“那我可就不谢堂兄你了。”
      宋暮云莞尔一笑,“傻丫头,何必言谢呢。还不快去。”
      待苍宋二人出了议事厅,宋萦轩这才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适才果真惊险,我还真是生怕因为那个醒雷使留你不得。”
      “笑话。他不愿意我难道就进不来么?倒是适才醒雷使要是极力挽留我,那才当真是撞了鬼。不过。。。。。。”苍夜痕语气一顿,忽地了然一笑,道:“倒是宋暮云的态度很合时务呢。”
      “我这位堂兄。。。。。。”宋萦轩目光一闪,话锋忽地一转,“不过,你可当真有法子,竟能从那归雁绝的林子里走出来。”
      苍夜痕笑道:“要走出那林子又有何难?说起来。。。。。。此事还要多谢泠风呢。”
      “哦?”
      苍夜痕朝宋萦轩神秘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张羊皮,扬了扬手,“若无她之前给我林中地图,恐怕你我现下还在林子里做野人呢。”
      宋萦轩的目光落在那张羊皮纸上,眼底却闪过一丝疑惑,道:“泠风姐姐好大的本事,但是这地图。。。。。。”
      “是从一个死人身上得来的。”
      “死人?”宋萦轩一怔。
      “不错,除此之外,别无知晓。”苍夜痕脸色一正,眸中倏忽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宛如月下琉璃上的一抹浅影。她将羊皮收回怀中,“现下最要紧之事,就是找出你爹所言的阳钥。”
      宋萦轩望了她一眼,目光沉沉如水,“此事便交给我吧。”

      庭院深深。
      宋萦轩静默地轻抚着院中石桌,隔着已沉积了寸许厚的尘埃,却依旧能感到指尖处传来的阵阵冰凉。刹那间,眼眸中已泛起了粼粼水光,而在那氤氲之下又生出了太多太多的回忆与情感。
      终于,还是又重归于此。
      苍夜痕知她心思,并未言语,只是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宋萦轩察觉,忽地释然一笑,反手握住肩上的手,转过身道:“不必担心我。”
      苍夜痕轻轻握着宋萦轩的手,淡淡一笑,扭头看向房门,“要进去看看么?”
      “去吧。”
      “咿呀”一声,尘封多年的门被缓缓推开,空气中依稀飘浮着薄尘,房中摆设一如往昔,只是已无半分人气,在如烟似雾中更添几分冷寂与萧索。
      宋萦轩环顾了屋内一圈,稍稍沉吟片刻,然后径直走到梳妆台前。那梳妆台上整齐的摆放着三个锦盒,但皆已布满尘埃。宋萦轩打开第一个锦盒,见里面皆是些寻常的胭脂香粉,随即又打开第二个锦盒,盛放的却是些钗环首饰。她看也不看,直接打开了那第三个锦盒,只见一个约莫三寸高的美人石像正静静的躺在盒内。
      宋萦轩伸手拿起石像,却也不知是用何石材雕刻而成,只觉入手温润。雕制美人眉目秀丽,长袂华裳,与她隐隐有七分相像。只是雕像的神态有些过于天真纯洁,反倒显得宋萦轩自己有几分沧桑之态。
      “就是这个了。”
      苍夜痕接过石像,向石像底部凝神看去,果真在底座上篆刻着两行小字。
      “子月流光经年转,珠联璧合终成幻。。。。。。”苍夜痕蹙了下眉,道:“这句诗倒像是叹惋一对恋人经过岁月流转而终究无法在一起。”说着,便将每行诗的第一、三、六个字用力按了下去。只听那石像中传来“咔”的一声轻响,那石像上竟渐渐出现了丝丝裂纹,随即四分五裂开来。
      苍夜痕微惊,只见那石像登时完全碎裂之后,留在手心里的只剩下一块鱼形玉石。玉石周身圆润,白如羊脂,无暇纯净,质地似玉非玉,着实并非凡物。苍夜痕轻轻握住,只觉入手十分冰凉,心中亦生出几分感慨。
      多少凶险,多少挣扎,最终还是让她拿到了这阴阳二钥。
      这是一切灾祸的起源。
      苍夜痕看着手中的阳钥,犹然生了如此念头。手上不禁也暗生内力,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将此化为齑粉。
      “你要作甚么。”
      闻言,苍夜痕猛地一怔,回过神来看向宋萦轩。却见对方一脸平静,一双乌瞳正如古井般深深地凝望着她。
      “你想毁了它。”她静静的答道。
      苍夜痕倏地长叹了口气,恍然承认道:“适才有那么一刻,我是这般想的。”
      “可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宋萦轩的目光落在阳钥上,神情却十分平静从容,“因为,起源本就不是它。”
      苍夜痕静立半晌,蓦然正色道:“你说的不错。人心不改,灾祸不绝。我就算毁了眼前的死物,也会有下一个替代品出现的。”说着,便将阳钥收了起来。
      宋萦轩看着她将阳钥收好,片刻,淡淡道:“你总归看的要比我透彻些,这阳钥至关重要,你定要仔细收好。只是有一事。。。。。。”
      苍夜痕见她欲言又止,“你在担心什么?”
      “有一个人,我始终不太放心。”宋萦轩蛾眉微蹙,“泠风姐姐可与你说起过,那个桑阑影。。。。。。”
      闻言,苍夜痕随即目光微漾,透出几分凉意,“我知晓你的顾虑。你放心,这个人我自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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