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如画》苏水榭

32、生死之约

　　闻言，沈飞清先是微微一怔，目光中蓦然之间杀机毕露，怒极反笑，道：“我娘？这个问题我还真记不得我娘跟我是如何说的了，不如我送你到她那里问个清楚吧。”话音犹未落，他的手早已曲指成爪，向苍夜痕的脖颈间抓去。
　　苍夜痕见状，急忙左手抓住沈飞清的手腕，借他前扑之力抽身后退。她因早已身中剧毒，对沈飞清身上的毒物并不惧怕，但却也因此大损内力，所以眼下定不是沈飞清的对手，只能与他加以周旋，逃出钳制而已。
　　待到苍夜痕逃离开来之际，沈飞清忽然收住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离他不远的苍夜痕，眼中却流露出玩味般的目光。只见苍夜痕脚下虚浮，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嘴角忽地溢出一丝鲜红。
　　沈飞清笑的冰冷至极，轻哼一声，颇为不屑地道：“看来根本不用麻烦我出手，再过几日，你自己便会去阎王府报到了。”
　　苍夜痕颤颤巍巍的勉强站着，伸手缓缓抹去嘴角的鲜血，微笑道：“是吗？不过我看眼下即使我不去阎王府，也能见到鬼。是只小鬼，还是只心理有问题的小色鬼。”
　　沈飞清面上骤然一冷，怒笑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说罢，顷刻间便欺身上前，想让苍夜痕毙命当场。
　　刹那之间，一道三尺宽的白绫如行云流水般挡在了沈飞清与苍夜痕之间，似有似无的药香味在众人的鼻息之间蔓延开来。沈飞清眯起眼睛，手刀却早已将白绫劈裂成了无数块，而在那白绫之后的则是另一张绝世容颜。
　　苏泠风平静的看着停离在自己脸庞不过半寸的掌势，掌风微微吹拂着额前的发丝，而她的气息依旧有条不紊。
　　沈飞清收手，看了苏泠风半晌，正色道：“你拦不住我。”
　　苏泠风面无表情，淡淡道：“我自是知晓我拦不住你。我拦下你，只是想要问你，为何你轻罗门的独门毒药会流落到他人之手。”
　　沈飞清微微皱起了眉，少年模样的脸上顿时显得老了十成，道：“这件事，我确实不知。不过你们来到这里，也只能算是来错了地方而已。”
　　苏泠风微微愕然，与苍夜痕相视一眼，奇道：“沈门主此话怎讲？”
　　沈飞清淡然一笑，道“因为即使你们来到了轻罗门，也讨不到解药。寒阳之毒自制出时便无解药。”
　　苍夜痕闻言，眉宇间不由得黯淡了几分，道：“怎会如此？寒阳是你轻罗门的独门毒药，你怎么会没有解药？”
　　沈飞清轻笑一声，苍夜痕当下这副模样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心中竟隐隐感到有些有趣，便道：“寒阳确实是轻罗门的独门毒药，但却不是轻罗门的先师所创，而是由他人所制成的。”
　　苏泠风显得出乎意料的平静，道：“可是那位二十多年前便已消声灭迹的神秘女子？”
　　沈飞清笑看了苏泠风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二十多年前轻罗门曾发生了一场叛变，我的先师也就是当时的轻罗门主在叛徒的围攻下受了重伤，却意外幸得被那女子救起，并后来在她的相助下重新夺回了轻罗门。就在先师重登轻罗门主的宝座之后，那女子又告诫先师若真想统治好轻罗门，须创出一物用以镇压门下弟子，好让他人对门主有所顾忌。于是先师便托她创出了寒阳之毒，此后便用作轻罗门的独门毒药。那时先师为了让轻罗门的上下门人对门主要绝对忠诚，所以将解药全部销毁了。因为以先师之见，不忠之人是无须苟活于世的。”
　　闻言，花遗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竟变得有些深邃起来，犹自轻声喃喃道：“不忠之人无须苟活于世…果然此言甚为在理。”
　　陈隐奇怪的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的花遗世，又看向沈飞清，始终不发一言。
　　苍夜痕也不言语，在她心里，这个结论确实有些残酷无情，但古往今来放眼望去，又有哪个帝王将相，一方霸主能够忍受背叛自己之人会活着呢？就连她也不例外。
　　宋萦轩只觉自己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开口幽幽道：“那么…你的意思是夜痕没救了？”
　　话音未落，苏泠风忽然一下子拉住了苍夜痕的手，正当苍夜痕惊愕之际，她一言不发的拉着苍夜痕向厅外走去。
　　苏泠风虽是不发一言，但苍夜痕却依旧感觉到那只牵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看出了在苏泠风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隐隐潜藏着一股执拗与不甘的力量，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愿让她就这么死去。
　　想到这里，苍夜痕驻了足，反手拉住了苏泠风。苏泠风的身子微微顿了顿，却并未回头看她，只是静静道：“我一定会救你的。”
　　“够了。”温柔的话语在身后响起，似是在安慰她的那股执拗与不甘。
　　“我们去浮云谷找我师父玄云子，他一定能够治好你的。”言语依旧平静的她还是不肯放开身后人的手，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第一次说了很不切实际的话。
　　“够了。”
　　“我们还有时间。”她再一次强调，脸中却忽然浮现出了沉痛的艳丽，整颗心像是被那千斤巨石所压一般。
　　“够了。”身后传来微微的咳嗽声，一道沙哑的声音轻柔地道：“泠风，你转过头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看看你的模样。”
　　苏泠风缓缓的转过了头，怔怔地看着苍夜痕依旧对着她微笑。那种微笑，对她而言太过熟悉了。她恍恍惚惚的忆起，每当她与她再次相见或是与她再次离别时，她就是这般微笑着，从不会露出其他表情。
　　流光易逝，物是人非。不论她与她相隔多远，相离多久，只有她一直留在原地等她，对她微笑。这一点，却是许久都不曾改变过。
　　沈飞清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心底忽地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良久，才打破了沉寂，缓缓道：“没有解药也不代表她一定就会死。”
　　苏泠风转过身子，目光似是澄澈了几分，道：“何意？”
　　沈飞清微微笑了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宋萦轩目光闪烁，讶然道：“你的意思莫非…要找那位前辈出手为夜痕解毒？可是…那前辈在江湖上失踪已近二十多年，或许早已逝世了。如今又怎么能……”
　　沈飞清看向苍夜痕，冷笑一声，道：“不错。那前辈或许已不在人世，不过即便如此也怪不得谁，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了。不过，也曾有传言说那前辈就隐居在这凌云山的后山上，只不过无人能够去过罢了。倘若她当真命不该绝，那么我相信你们也就定能找到那位前辈。”
　　陈隐皱了皱眉，目光闪过一丝疑惑，道：“为何后山无人去过？”
　　沈飞清沉声道：“你们来时想必也应当知晓凌云山上的毒蜃极其厉害，其中又以山顶的毒蜃厚重而又毒性最为猛烈。莫说寻常人，恐怕就连我也抵挡不住山顶上毒蜃的毒性，无法翻越到后山一探。而后山自先师那代起又被严令禁止轻罗门弟子进入，其缘由依旧不明。只是我后来调查此事时，才蓦然发现先师立令的时期与那前辈失踪的时期恰逢一致。于是，我才揣测是否是那前辈躲进了凌云后山，还是凌云后山中藏有什么东西。不仅如此，我觉得关于寒阳之毒流落外人手中之事必定也与此事有所关联。”
　　花遗世看了沈飞清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道：“我道沈门主为何忽地发起了善心，原来是要让我们为你去卖命。”
　　沈飞清无所谓的笑了笑，轻松的耸了耸肩膀，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我是轻罗门主，自然对先师的立令违反不得，但你们却是外来人。当然是否要去做是你们的事，反正那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他的口气很随意平常，显然是当真不在意苍夜痕的性命。宋萦轩素来在江湖上侠义有为惯了，忽听闻这么一说，立马只觉一股暗火袭上心头。心下也不由得暗暗发誓，定要将苍夜痕的这条命救回来才是。
　　苏泠风在旁看了一眼苍夜痕，转头淡淡道：“如此看来，唯今之际我们已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们答应便是。”
　　苍夜痕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冲沈飞清轻轻一笑，道：“能够揭开后山谜团，不违反先师所立禁令，查清毒药流落他人手中之因，至于苍某的死活却仍是未知数。这果真是一本三利的好买卖，沈门主着实算得上精明二字。”
　　沈飞清也回应般的冲苍夜痕微微一笑，几分狡诈挂在他那张分明是少年却又显得十足老成的脸上，道：“倘若你能够当真找出那前辈的下落，并活了下来。那对我而言，可就是一本四利的买卖了。”
　　苍夜痕微笑，目光却与沈飞清的目光短兵相接。就在此时，只听陈隐在一旁问道：“说了这么多，不知沈门主可知那前辈的真实姓名？”
　　话音刚落，只见沈飞清的眼底忽地流露出一种崇敬，口中缓缓道：“我曾听先师提起过，那前辈的真名为慕绯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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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1点多...
我困了...
可能有错别字...也可能语句不通...明天再改...
天大地大...更文最大...睡觉其次...改文再其次....
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