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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危机四伏 ...

  •   夜已深。
      一阵冷冷的夜风吹来,吹得两旁的白纸灯笼一下一下的摇晃着,那惨白昏暗的光轻轻摇曳,映着门匾上的义庄二字,竟透出了几分阴森鬼气。
      然而就在这种氛围下,却有一个人在睡觉。
      他不禁睡的沉,而且还打起了鼾,鼾声如雷,却也依旧吵不醒如死猪一般的他。
      “宋老鬼!别睡了!你他娘的又来活了!”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去去去!让他改天再死!老子现在要睡觉!”宋老鬼嘟囔了一句,又抱着酒坛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宋老鬼!你他娘的快起来!你要是再不起来,这柳老头的尸体我就放你门口了!然后再回禀大公子你玩忽职守!”
      “什么……什么大公子!”那人正要再睡,忽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困意全无地惊道:“大公子?大公子来了?”
      门外那道声音响起,“这回死得是柳老头!他家闺女可是几年前跟大公子好过,连娃娃都差点有了!大公子说暂且将他放在族内义庄里,过几日在安置。你他娘的赶快给我开门!”
      宋老鬼显然十分诧异,他急忙下床掌灯开门,只见两名庄内下人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正站在外面。
      “你他娘的,可总算给老子开门了,害老子在门口等了半天。”为首的那个下人一脸不耐烦。
      宋老鬼瞥了一眼那担架上的尸体,狐疑道:“当真是马场的柳老头?”
      “不是他是谁,整个清和族就他一个人姓柳。这老头子不知道自个在屋子里干什么呢。愣是把自己给烧死了!”那个人看了屋内,见屋内全是棺材,便问道:“这我给你放哪啊。”
      “此处是放宋氏族人的遗体的。这柳老头可不能放这里。”宋老鬼打了个哈欠随手掩上门,往屋后的一间柴房走去,“你们要放就放在此处吧。”
      二人将尸体抬至柴房里,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怨道:“也不知公子怎么想的,这老头按规矩是不能放进族中义庄的。再说他烧成这样,直接跟他女儿一样埋在马场得了!”
      “哎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大公子这还是为情所困呢,想想当年这柳老头的女儿跟咱大公子的热乎劲,他也差点算大公子的岳父了。后来他闺女死了,大公子自然对他有些愧疚了。”
      “哎你别说,这父女俩自打进了清和族,结果却……哎,真不知是幸啊还是不幸啊。”
      二人嘀咕了几句,看着门口的宋老鬼,一人道:“这老头就先放你这儿了。看看大公子接下来怎么安置吧。”
      那宋老鬼也稍显有些不耐烦,道:“你俩给大公子说请他快点,现下天气如此炎热,这柴房可放不了他几天。要是臭了,可不管我的事。”说着,他看了一眼柴房里的尸体,把门关上落锁了。
      “知道了知道了。”二人应允几句,便快步出了义庄。
      宋老鬼也进了主屋,熄了灯,重新抱起他的酒坛子,继续倒头会周公去了。

      两道人影轻悄悄地落了下来。
      二人径直行至柴房处,其中一人自发间抽出一根细针插入锁中,瞬间“咔”的一声锁头应声而落。二人进入柴房之中,一道火光自黑暗中倏地点燃,昏暗的火光映照出一张美绝人寰的脸。
      这二人,自然就是苏泠风与苍夜痕。
      苏泠风将火折子递给苍夜痕,自腰间掏出一双蚕丝手套戴上。她行至尸体前,轻俯下身,对着那凸起的白布淡淡道了一声:“得罪了。”说着,便伸手掀开了白布。
      一具面目全非,上下漆黑一团的焦尸呈现在二人面前。
      苍夜痕闻着这股子味道,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饶是她身处江湖如此之久,却也很少这般真切的去观察一具焦尸。她顺了顺气,强使自己聚精会神地去看这具尸体。尽管如此,手中的火折子却已经微微颤抖着。
      苏泠风瞥了她一眼,口中淡淡道:“你的手再哆嗦,我就要看不清了。”言虽如此,她的脸上倒是有种出奇的镇定,她拿出一卷布囊,从中拿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只见此针虽长,却较其他医针略粗,顶端略显勺型。
      “这是何物?”
      苏泠风看了看苍夜痕,并未言语。她看向焦尸,将银针一点一点插入其鼻内又缓缓抽出,她瞧了一眼银针顶端,又将焦尸的嘴强行张开,将头凑上去仔细查看。
      苍夜痕把火折子凑的近了些,皱眉道:“可有发现?”见苏泠风抬起头,道:“你仔细瞧瞧他的手是否是握拳状。”
      苍夜痕将火光移至焦尸手旁看了一眼,颔首道:“是握拳状。”
      “什么?”苏泠风眼中闪过一丝疑色,蹙眉道:“怎么可能。”她侧首沉吟片刻,眼睫一颤,忽有所悟,又伸手细细地摸着死者的身子。半晌,终于将手套摘下,一双美丽的眸子早已通透澄明,一扫适才疑惑之色。
      “怎么样?”
      苏泠风面色露出十分的凝重,道:“适才我检查了他口鼻,发现口鼻内均无烟灰,说明此人是死后才被放火烧尸。但是若是寻常死后焚尸,双手应是张开的,而并非呈握拳状。所以,我又检查了他的身上。”说着,她的眼里忽然露出一丝俱意,然后用一种非常非常沉重的语气道:“我发现他的身上被人用剑至少割了不下三百道伤口。每道伤口都长约三寸,极深极细。而且,直至最后一剑割完,这个人,都尚且有气。”
      闻得此言,苍夜痕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沉声道:“难怪他死时紧握双拳,此人生前遭受了如此酷刑,想来当时真可谓生不如死。而施刑之人……”说着,她的目光忽地一凛,身子却一下子掠了出去。
      月光下,庭院中,那人眉目秀雅,眸光轻敛,越发显得沉静温婉。
      苍夜痕微微一怔,“听雨使?”
      宋潋空面色平静,她蹙了蹙眉,似是正欲言语。却又听一个声音响起:“我就说定会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的吧。”
      苍夜痕闻得此声,忽地笑了,道:“没想到你会来,萦轩。”
      宋萦轩自宋潋空身后走出,银色的月华映在她秀美的脸上,仿佛一朵沾着夜露的玫瑰,十分娇艳动人。她微微一笑,道:“我们本想看看这柳老汉的尸身,不过现下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你们怎么会想到要查这柳老汉之死?”
      宋萦轩看了一眼宋潋空,眼中似有慰藉之色,道:“不是我想到的,是潋空。她对我说,她想来看看柳老汉的尸体。”
      闻言,苍夜痕似有几分始料未及,“听雨使……”
      “柳大爷的死得实在蹊跷,我绝不能坐视不管。”宋潋空淡淡道,然而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持。
      苍夜痕见此,心如电转,她略一沉吟,道:“倘若如此,那你们跟我来。”
      二人随她一起进了柴房,见苏泠风在此,便已明白她已经将尸首查验完毕。宋萦轩看了一眼尸体,问:“泠风姐姐有何线索么?”
      苏泠风看了一眼苍夜痕,然后开口道:“此人是死后被人焚尸,并且生前是被人以剑割身,惨遭酷刑致死。杀他之人定是一位剑术高手。”
      宋潋空忽地行至尸首前,她用手细细的摸了一边尸身,面色变得十分沉郁,道:“你忘说了一点,杀他之人不止是一位剑术高手,而且还是一位绝顶可怕的剑术高手。因为,能造成如此极深极细的伤口,那么此人的剑法就已不是高深,而是可怕了。”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下来。
      宋萦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柳老汉只不过是一个喂马老汉,为何有人要用如此可怕的剑法来残虐他,这未免不合常理。”
      “除非他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喂马老汉。”苍夜痕的目光闪了闪,“而且,清和族谁人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剑术。”
      她音犹未落,在场三人纷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宋潋空,而宋潋空却一脸平静的看着尸首,似是全然并未发觉房内三人都在看她。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今晚先暂且回房,待明日再从长计议。”苏泠风忽地开口提议道。
      宋萦轩颔首,“泠风姐姐所言不错。”她转身拍了拍宋潋空的肩头,道:“走吧。不管怎样,我们此行也算是小有收获。”
      宋潋空并未言语,她缓缓站起身子,目光沉沉,眼底却似有锋芒隐隐闪动。
      窗外的夜空中,一朵黑云正悄悄遮蔽了明月。

      听雨阁。
      宋潋空缓缓走进院落,庭院中空无一人,只能隐隐听见后院厨房里传来一阵喝酒划拳声。她并未在意,径直推门进屋,将桌上的烛灯点亮,然后坐在了凳子上。
      她已经许久未曾回来过了,屋内的装饰陈设依旧跟她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带着一种恍若隔世的气息。
      这里原本是历代听雨使的住所,她的师父生前便一直住在此处,后来由她承名之后,也应当继续住在此处。
      可也许是因她的外族身份,亦或是她的剑法太高,族中的长老与醒雷踏雪二使都分外的忌惮她,一致将她移去了林外木屋。
      她不怪她们,因为正如他们觉得她很可怕一般,她亦觉得他们很可怜。
      念及此处,宋潋空忽然有了些许困意,她行至柜前,打开柜门,从中拿出一件小小的包袱,然后便隐入了屏风之后。半晌,她又走了出来,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只见她行至桌前将烛火熄灭,然后在床上躺了下来。
      不知何时,一缕奇特的香气在屋内渐渐弥漫开来。
      房间里已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环顾了一眼房中,径直行至屏风之后。正当他四处察看之际,一道银光忽地破屏而出,向他直刺而来!
      屏风登时四散瓦解。
      “你是何人?!”宋潋空厉声问道,额头上却留下了一滴冷汗。
      只见那蒙面人躲过一剑,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不愧是听雨使,中了这“长梦”之香,竟还能这般行动。”
      宋潋空并未言语,她手中剑势未止,正欲挺直刺去,却忽觉手中气力已竭,差点连剑也握不住了。
      银锋如蛇,红信吞吐,倏地划破黑暗。
      一股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宋潋空只觉左臂一阵疼痛,瞬间顿感无力,鲜红缓缓染透了她雪白的衣袖,宛如绽放出一朵朵致命而又妖艳的花。
      而那蒙面人眼见一招得手,二招又至,手中长剑登时犹如毒蛇吐信,直向她的心口刺去。
      那是极快的一剑。
      亦是杀气极盛的一剑。
      然而,就在那一剑已经刺透她的衣衫之时,却忽地又停住了。
      蒙面人似是一惊,他看了一眼手中之剑,发现竟再也不能将剑挺近分毫。就在他惊诧之时,一点寒芒闪至而来。
      一块黑巾裂成了两半,飘落在地。
      朦胧的月光下,那蒙面人已掠出两丈开外,由于失了面巾,正以手臂挡在脸前。
      而阴影之中,宋潋空正气喘吁吁地倚墙而立,她的额头上此刻早已汗如雨下,就连视线也已逐渐模糊,可饶是如此,她的神色出奇地镇定,手里依然死死地握着长剑。一行鲜血,正顺着手臂,延着剑锋,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
      那人在月光下垂着头,虽不能直视眼前之人,却依旧能感到一种迫人的气势迎面袭来。
      她真的很像一把剑。
      一经出鞘,锋华四绽。
      那人这么想着,忽地轻笑了一声,道:“不愧是听雨使,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过下次,你还会这般好运么。”音犹未落,那人的身子已掠出了屋外,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宋潋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一阵头重脚轻。她拖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一个凳子前,忽地抬起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哐啷”一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正匆匆赶来。宋潋空望了一眼窗外的月光,瞬间便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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