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拾碎笔》归云枝

2、白首（2）

　　“听说没？文理第一谈恋爱了！”
　　“不是，他们谈管你什么事……等等理科第一是舒林，文科第一是……纪检部部长！？齐赋找死呢！”
　　“诶，学霸的世界咱不懂。”
　　“不懂啥呀，齐赋和舒林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呢，围观不？”
　　“走着！”走廊里两人一拍即合，励志要做校园八卦的传播者。
　　“齐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谈恋爱嘛。”
　　“校规第一条说说。”
　　“禁止谈恋爱。”
　　“你还知道啊。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我全听舒林的。”
　　教导主任气结，问舒林：“你给我想个办法。”
　　舒林用她理科生的头脑想了一下，说“在我们谈恋爱期间，齐赋和我分别占着文理第一的位置，我们中任何一个人从第一上掉下来立马分，您看行吗？”
　　“我要是不同意呢？”
　　齐赋和舒林对看一眼，随后舒林说：“我们立刻转学。相信以我们的成绩，没有学校不要。”
　　教导主任愣是没反应过来，校长交代过，这两个学生是宝贝，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他只好问齐赋“舒林的方法你同意吗？”
　　“都听舒林的。”
　　主任无奈，也就默认了，齐赋和舒林成为建校一来唯一一对情侣，被校长老师承认的那种。
　　齐赋想推开办公室的门，感觉推不动，心里便有数了。果然，外面站着半走廊的人，连高一和高三的都有。齐赋和舒林在办公室的话着实让他们震惊了，成绩好还真可以为所欲为啊。吃瓜群众们一点也不尴尬，集体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哦～”
　　更有甚者大喊一声“喜糖拿来！”齐赋眉头一皱，发现是曹文——当年是舒林同桌，现在依然和舒林同桌。
　　齐赋带着舒林穿过层层人群，走到曹文面前，一脸严肃：“哥们儿，舒林以后就是我的人了，麻烦你看着点，有人欺负她告诉我。”
　　曹文看看齐赋，又看看舒林，舒林满脸写着“随他吧”。曹文闪瞎了眼。齐赋特地把舒林送到班级，末了还在舒林头上揉一把。
　　理科一班集体吃了一顿狗粮。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有人正美滋滋的打着电话。
　　“姨，我是你隔壁老张啊！你儿子班主任！”
　　齐母一听是儿子班主任，立即问：“那小崽子犯什么事儿了？您甭问我，该骂骂，该打打。”
　　“犯事儿？没有，齐赋可听话了。诶，我打电话是跟你说，赶快准备聘礼，你儿子拐了个儿媳妇回家！”
　　齐母听到“儿媳妇”三个字，可激动了，刚想开口，就听电话那头说：“姨，你先别说话，我来说。那姑娘叫舒林，理科第一，活泼地不行！素质还高，你放心，绝对过关！姨，你还有什么要问？”
　　齐母心满意足。搁下电话，齐母越发不能平静，对着厨房大喊：“他爹，儿媳妇来咯！那什么，下一次家长会我去，你待家里做家务去。”
　　齐赋的爹——齐国林，正在做午饭，听了这话，头也不回：“刚电话里就听见了，你去也没用，又见不着那姑娘。”
　　齐母依然沉浸在欣喜中：“万一见着了呢。他爹，你说，我见儿媳穿什么衣服？这件？这件？我要不要化妆？”
　　齐国林喊人吃饭，看见他老婆已经开始试衣服，黑着脸无奈，皱着眉纵容：“刚月考完，你急什么。行了行了，快吃饭，吃完你洗碗。”齐母一笑，乐呵呵地吃饭去。
　　渐渐地，校长发现，答应齐赋和舒林谈恋爱是个错误，这两人随时随地撒狗粮，还好自己不是单身。
　　每天，齐赋都在舒林家楼下等女朋友，载舒林去学校，舒林父母也是心大，表示只要成绩不下降，不做出格的事，舒林爱怎么谈怎么谈。上学路上，齐赋顺便给舒林买早餐，舒林捧着热乎乎的早餐，心都是暖的。
　　齐赋和舒林的教室同楼不同层，文科共八个班在1-2楼，理科共12个班在4-6楼——3楼是老师办公室。好巧不巧，齐赋在1楼，舒林在6楼，鬼知道学校怎么安排的。齐赋也不嫌麻烦，把舒林送回班级后再下楼。齐赋中午在学校吃饭，没办法接舒林，但也不影响他们相见。舒林中午来时总会给齐赋带一杯红茶，狗粮撒的不要钱似的。长期以往，连外校都知道有这么一对天秀情侣。
　　所有人，当然不包括那两个狗粮制造者，都认为齐赋和舒林这恋爱谈不长，可谁知道，“舒林每天专人接送，齐赋每天红茶一杯，群众每天几袋狗粮”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高二下学期放假前，更重要的事，这两人的成绩不减反增，具体表现在齐赋理科成绩变高，舒林文科成绩变高。
　　这暑假一放就是60天，大家认为，再怎么着感情也该淡了，可谁知道这60天假期对他们的感情丝毫没影响，齐赋和舒林和以前一样，就是比以前更腻歪了。
　　高考其实不远，一晃就到了。大家认为，高考在即，也该消停了，可没想到，高考复习期间，他们向自己老师要了复习的所有教案，然后在学校里找个犄角旮旯蹲一起复习去了。他们的进度比自己的班主任还快些，复习完自己班的，就看看对方班的，这样整个顺下来，齐赋对理科的把握不低于文科，舒林对文科的把握也不低于理科。当所有人还埋在试卷中时，这两人高考卷已经刷了一轮。
　　高考前几天学校放假，所有人都忙着刷题复习，这两人坐咖啡厅里看书喝茶，好不悠闲，别人还以为他们是来享受生活的。齐赋和舒林只在高考那几天露过面。如果问问他们的同学，一定会说：“齐赋和舒林的表情写满了‘胸有成竹’四个大字。”
　　事实证明，“胸有成竹”是没错的，齐赋和舒林的高考成绩比在学校任何一次考试都好，谁也不知道他们“翘课”那几天干了什么。齐赋和舒林进了同一所大学，同一所全国顶尖大学，毕竟高考状元不是说了玩的。选专业是，齐赋选了新闻学，舒林则是临床医学。

　　校长办公室，校长一脸严肃地看着齐赋和舒林的高考成绩。校长的脑袋里发出一个疑问：校规第一条是不是要改一下？我一次知道谈恋爱还能提高成绩？不对不对，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校长有限的脑袋里问题无限。最后，校长突然觉得，校规第一条打散了很多有情人。
　　校长思考了一星期，一星期后，放假的校领导们在学校群里接到一个《有关修改校规的通知》，内容只有三行：校规第一条加上注释：若双方成绩均在年级前十并且能保证谈恋爱期间成绩均不下降，则可以被认为是“被认可情侣”，即校方不会干扰。可是后来校长就知道，齐赋和舒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们依然是“被认可情侣”，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