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小野猫》掩鲸

6、初恋

　　李暖在厕所里撞见成奕和周正也，三道背影连成一排站那里。
　　他们三个人是同校的体育生，李暖站在中间，他个子最高，可能是得益于年龄较大。

　　李暖被迫接受他们两个的质问。
　　成奕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嘴角一抽：“快说，你和安霓什么关系？”
　　周正也有点愁，“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才开学没一个月，你怎么追到她的啊？”一脸愁容的他说这话，好像是到手的女朋友被人抢走了一样。
　　成奕附和道：“就是啊！”

　　李暖只是笑笑，不说话。
　　成奕收回眼神，呵了一声：“行啊你，看不出来，你还留了一手。”
　　周正也脸上没笑意，催促道：“快说！你到底怎么追到她的？”

　　李暖系好腰带，转身前懒懒散散撇下一句：“她不是我女朋友。”
　　这话让成奕和周正也一时怔然。
　　两个人面对面讶异道：“怎么可能？！”

　　两人追上李暖，一人扣下一边他的肩膀。
　　周正也皱下眉头，迟疑道：“那她是你谁啊？”
　　成奕才不信李暖的屁话，孤男寡女的一起来看电影，除了是男女朋友还能是什么关系。
　　他呿了一声，拍拍李暖肩膀，一脸鄙夷：“少装了你！你俩这要不是男女朋友，还能是亲兄妹？！”

　　周正也听了他这话，开始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操！

　　李暖又是一声笑，睨成奕一眼，无所谓一样：“还真让你说对了。”

　　成奕和周正也被他一唬，差点就信了。
　　两人滞在原地两秒，搭肩的手停在半空，看着李暖走在前面的高瘦背影。
　　“去你的！鬼信啊！”

　　李暖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安霓和付澄两个人站在一起。
　　两个人站那，好像是静默，又好像是谈笑过后的沉默。

　　李暖第一眼锁定在付澄身上。
　　他慢慢走过去，略略打量一眼，停下来后先开了口：“你是？”
　　出乎他的意料，右旁的安霓替付澄回答：“我同学，付澄。”

　　李暖本来以为，依她的性格，她是懒得开口的。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说完笑了笑，热情依旧：“你好啊，我叫李暖。”

　　在他俩对话之际。
　　付澄疾速地扫描李暖全身一眼。
　　抬起眼眸时，正好对上李暖的视线，两个人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炙热，一个寒凉。

　　付澄酝酿着怎么开口好，大概一秒后。
　　他转头看向安霓，“男朋友？”他的语气徘徊在疑问和肯定之间。

　　安霓和他对上眼后，一秒撤开。
　　简直不敢相信。
　　到底是什么让这么多人对他俩有这么深入的误会？

　　只听见安霓很嫌弃的一声嗤笑，不可思议地朝向另一边。
　　她没有回答，只是干笑。
　　李暖清脆地笑，“不是。哪能？”
　　简直是抬举我了。

　　成奕和周正也两个人慢李暖一步出来。
　　两个人似乎没意识到刚才这里已经进行了一轮看似不激烈，实则杀气暗生的对话。
　　“澄哥！”
　　成奕搭了一下李暖的肩膀，笑着给付澄介绍：“这我学长，打篮球可厉害了。”

　　周正也瞄一眼身边的安霓，见她此刻的表情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冷漠，像在忍笑一样。
　　操！真恋爱了。
　　这该死的恋爱酸臭味道。

　　成奕左搭一下付澄肩膀，反过来给李暖介绍：“这我同桌，学霸级别的人物！最擅长物理。”
　　我的物理作业都复制粘贴的他的，可厉害了。

　　李暖憋着脸朝他笑，“刚认识了，不牢您在这介绍了。”
　　成奕小嘁一声：“什么嘛。”

　　付澄立在那，琢磨着李暖刚才的回答，眉头的褶皱深了一度。
　　不是？
　　想了想，心里释放了。

　　几个人在这打了一会岔。
　　突然想起什么，成奕一脸疑问：“不是我说，我们站这干嘛？换个地方说话啊。”
　　周正也回过神，“对啊，暖哥请我们吃饭去。”
　　李暖向后扫一眼，“等人呢。”

　　好巧不巧。
　　终于等到姚婷出来了。

　　李暖笑着回过头，“来了。”
　　步伐加快的姚婷几乎是滑着地板出来的，只能怪女厕所人多，等得不耐烦的她差一点就直奔男厕了。最后终于轮上，她利落地解锁各个步骤，尽最快的速度终于结束。
　　“不好意思啊。”姚婷话音一落，抬眼就瞧见眼前这几个人，一下子愣了神，眼珠左转右收，讶异道：“你、你们怎么也在这？”

　　成奕和周正也互望一眼，惊奇不已：“姚婷？！”
　　叹完这一声，两个人一同看向李暖，“你们三个人一起来的？”

　　李暖看他俩这大惊失色的表情就想笑，点点头：“是啊。都说了，我和她不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姚婷惊讶一秒，低眼笑，“他俩是兄妹啦。”
　　她绕过几个男生，走到安霓旁边，在她耳边低语：“果不其然，你俩真容易让人误会。”说着很自然地挽过安霓的手臂。

　　“兄妹？！”
　　成奕和周正也大喊一声，几乎是同时的。
　　这一声震破周围的嘈杂声，路人听到都向这边瞥了一眼。

　　空气都跟着尴尬了。

　　周正也紧皱的眉头稍有收敛，但还是不相信：“真的假的啊。”
　　成奕打探李暖一眼，迟疑道：“怎么可能？”

　　付澄表情没有任何表情，该有的冷漠照常挂着。
　　内心却微微地暗喜了一下。
　　他低下眼，偷偷看安霓一眼，发现她正凝视着李暖，眼神拔凉。

　　李暖嫌这两个话痨烦。
　　“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怎么不可能？”
　　成奕和周正也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哦——我知道了。”
　　说完两个人傻笑一通，仿佛是中了张一百块的彩票。

　　周正也笑得欢：“重组家庭啊。”
　　成奕搭着李暖的肩膀晃了晃，“原来这样！早说嘛。磨磨唧唧的……”

　　李暖撇开他的手，看向一旁的安霓，脸上的笑瞬息褪色。
　　完了，她脸色又臭了。
　　转过头来，看成奕他们一眼：“行了行了，请你们吃火锅，去不去？”

　　两个吃货一听到火锅直接炸了。
　　“去啊！”
　　“怎么能不去！去去去！”
　　“走！”

　　隐藏吃货姚婷晃了晃安霓的手，抑制不住的兴奋，她嘶哑着嗓子：“啊——火锅！我可好久没吃了！快走快走！”

　　付澄心里没有波动，转身的时候被周正也揽了肩膀，直接牵制着走。

　　两个人就这样被一拉一拽地到一家海底捞门前。
　　周末商场里的餐厅可以说是爆满。
　　还没到五点，每家餐厅里人影遍布，杂声稀碎又扰耳。来的这家火锅店新开不久，热闹得很，等待区几乎是人挤人，椅子都被坐得满满的，寻不出空地。

　　成奕忍不住爆粗：“卧槽。”
　　周正也塌着脸摇头，看一眼里面的人团，抬头又扫一眼这门上的名头。

　　几个人愣在原地，除了付澄和安霓两个人是面无表情，其他几个近乎是一脸的复杂情绪。
　　成奕张着个嘴巴，看向李暖：“怎么办啊？等不等。”
　　李暖倒是一脸轻松，丝毫也不紧张地点着手机屏幕，半分钟后。
　　“行了，进去吧。”

　　他说完向前走，几个人跟着走进去。
　　绕过人群终于走到前台，李暖在前头和接待员嘀咕了几声，亮了手机屏幕给人家看。
　　然后，一行人顺利被领进去。

　　成奕和周正也不可思议地感叹。
　　“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李暖当即斥回去：“傻子吧啦的，我有这家店的会员而已。”
　　成奕嗤笑：“那一听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会员。”

　　姚婷在后面偷偷和安霓低语：“看来你哥经常带你来吃这家店啊，真羡慕！”
　　安霓睨她一眼，很无奈，继续听她说：“我只来吃过一次，还是去年国庆节的时候，价格对我这种贫民窟女孩来说太不友好了！”
　　安霓摇摇头，诚实地回她：“我没来过几次。”
　　姚婷当然不信她的屁话，拧一下鼻子：“骗人。”鼓起腮帮子又说，“难不成你哥带其他女生来吃？！”
　　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姚婷的表情一下子震惊起来。

　　安霓冷冷地笑。
　　他就是。

　　她的目光回到前面付澄的背影上。

　　被服务员领到一张大桌旁。
　　安霓和姚婷先坐进去，没等安霓抬眼，付澄刚好坐到了安霓身边。

　　桌前有两个人还没坐下就在打打闹闹。
　　成奕推推周正也，嚷嚷：“这边没位置了，快坐进去点！”
　　周正也往付澄那边挪一挪，“行了行了，能坐没？！屁墩子那么大？”
　　成奕狰狞了下脸：“滚你妹的！”说完把周正也往那边一推，刚好碰到付澄，他就顺利地被一股力量驱使着往安霓的方向撞。

　　付澄差点就真撞上了安霓。
　　思绪没怎么跳跃，被身边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娃子这样一闹，他正好往一边侧了侧位子，好巧不巧地就碰到了安霓。
　　身体顿时僵住。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的眼神慢慢交集，旁边的安霓在下一秒有了动作。

　　安霓眼色自然来得快，她睨一眼姚婷，顺势往那边的位置挪了一下。

　　付澄低眼看她，但安霓没发现。
　　成奕转过眼的时候，恰好对准到安霓的死亡凝视上，忽然心里一紧，他只好装傻地笑笑：“不闹了不闹了……”

　　安霓收回冷漠又锋利的目光。

　　一旁的李暖趁他们这耍闹的功夫都点好菜了。
　　“先点这些吧，待会不够再点。”

　　成奕赶忙笑笑：“暖哥破费了啊哈哈哈——”
　　周正也搭话：“放心，我们胃口不大。”

　　上菜后，过了二十分钟。
　　成奕被辣得一脸通红，语气坚定：“吗的我就不信了。”说完，他毫不退缩地把筷子伸往那口麻辣锅里一泡，捞了片牛肉出来，脸色狰狞，筷子在嘴边徘徊。
　　周正也看不过去，直接上手帮他往嘴里一塞。
　　“墨迹什么呢。”

　　安霓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
　　姚婷被他们闹得笑到不能自已，“行了吧你，不能吃辣就别逞强了。”
　　她往番茄锅里捞了块肉出来，递到安霓的油碟里：“这虾滑最好吃了，快尝尝。”接着犒劳自己一块，再挖了几勺虾滑下锅。

　　付澄在一边听到她俩的对话，眼神转向那口鸳鸯锅。
　　低头吃完碗里这片牛肉后，筷子往番茄锅伸了过去，咯吱相碰的声音被浸没在咕愣咕愣冒泡的锅里。

　　几乎是同时的。
　　安霓和付澄的筷子像是磁铁相吸一样夹到了一起，只为同一块虾滑。

　　周围的嘈杂声被淹没在店里温暖的音乐中。
　　暖黄的灯光洒下来，四散温馨的味道，仿佛与迷热的香气融在一起。

　　时间在这一秒冻住。
　　两人的眼神从锅底转向对方。
　　表面上，付澄冷静又迟疑。实际上，沉心微动。

　　安霓眼波平静，倒是没觉得尴尬，只是有点想笑。平时她的耳朵都是被浓密的头发遮挡住，现在的她将耳边碎发绕到耳后，灯色渐暖，耳朵和脸颊呈一个色，添了三分晕红的雪白。

　　又是几乎同时。
　　两个人一齐收走筷子，那块被争相抢过的虾滑此刻像失宠一般落入锅底。
　　付澄收回眼神，声音清冽平稳：“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