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小野猫》掩鲸

3、初恋

　　安霓在一片暖黄色中换上拖鞋。
　　没注意到屋内的声响，白炽灯被打开，面前又添上满满的暖白色，与那片暖黄缠在一起。
　　屋内装修是冷色灰加暖白，浅木色地板，简约的北欧风格。
　　轻盈的设计凸显出淡雅的质感和安静的气息。

　　“你可算回来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飘入安霓耳里，释然中带了一点焦急。

　　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的少年穿着件宽松的灰色T恤和黑色休闲短裤，他一手拿着包薯片，另一手撑在玄关处的桌板上。整个人吊儿郎当的，撇着嘴低眼俯视安霓，轻轻摇头。
　　他啧啧嘴，笑声有点得意：“天天都这么晚，苗姨没做几个菜，我可没给你留哦。”

　　安霓冷冷瞥他一眼。
　　“没让你等我。”撇下一句话就直直走进卧室里，扔了书包，从衣柜里搜出衣服来。

　　卧室门没关，李暖顺势撑在门沿，紧紧凝望她。
　　“嘿，到底又去哪了？”

　　安霓这才抬头，放下手里的衣服，看了一眼窗外，一股悠风悄悄灌了进来。
　　窗外是一片看不见底的墨色，她忘了天是什么时候暗沉下来的。

　　叹了口气，安霓坐到书桌前。
　　“你管我。”

　　李暖走了进来，一脸的爽朗，嘴角带着笑。
　　“既然和我一起住，当然是哥哥罩着你管着你了。”
　　一鼓作气撑在她的桌上，“别再这么晚回来了，知道吗？”

　　安霓睨他一眼，不想理他，顾着自己的事，从书包里搜罗出自己的画本，摸出铅笔和橡皮擦。
　　紧紧往后椅靠去，画本放到大腿上。

　　“不是我说，我每天放学都有去找你，每次你都走得无影无踪，你是故意躲着我？”
　　李暖低着头，追着她的视线。

　　安霓从画本中抬起小鹿眼，泛着幽光，看起来异常深沉，可能是李暖的错觉。
　　“躲你干嘛？”就躲你了怎么样。

　　李暖轻轻一笑，“既然没想躲我，那以后每天就跟我一起放学啊。”
　　说着，手里揪了薯片嘎吱嘎吱进了嘴。

　　安霓想都没想，无情拒绝：“不要。”
　　李暖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拧着眉头说：“那不还是故意躲着我。”
　　瞄到她阴冷又淡漠的目光，李暖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度，作死地打趣她：“怎么，这么怕你哥哥我？”

　　安霓随口一字：“滚。”
　　“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是你那老掉牙的撩妹技巧还是身姿飒爽的开挂式投篮姿势？”
　　说完，清冷的眉眼垂下去。

　　李暖眸光一闪，莫名激动起来。
　　“你去看哥哥我打球了？怎么样怎么样，承认吧，有被哥哥撩到吗？终于承认我帅气了？”

　　安霓抬眼，看他这满面张扬的得意，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呕。
　　睁开你的24K钛合金狗眼瞧瞧，我像是瞎子吗？

　　李暖万般肯定自己的潇洒，昂起头来，一抹得意从嘴角勾勒出来。
　　“别不承认，沉默就是默认。”

　　安霓懒得赏他眼色，倒是很想赏他一个巴掌。
　　眼神回到画本上，笔尖轻轻与白纸摩擦，勾勒出细碎的线条，纸上的人物被描绘得几近完整。

　　李暖在旁边低眼看，他站得很近，还不忘往嘴里塞薯片，嘎吱声响个不停。
　　“画得不错啊。”他故作惊讶地夸赞，脑里经连经，“哎不对，看着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安霓冷嗤一声。
　　不像人难道像你？

　　李暖再往近靠，垂眼看得仔细，忽然怔地一声：“这看着就是我啊！”
　　可唬不到安霓，她眼都没抬，放下手里的笔，淡定地抬手，熟络地推了一下李暖的脸，这一推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李暖没意识到危险信号，很不识趣地继续打趣：“说，偷偷画哥哥干嘛？”
　　“滚。”安霓冷声淡气，“眼瞎了就得治。”

　　李暖哼笑一声，“行了，洗澡去吧。”
　　走出卧室前还不停抱怨，操着一嘴老父亲的口吻：“真不让人省心啊。”

　　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
　　安霓在房间吹完头发，又走出去，瘫到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绵软地陷进去。
　　李暖坐在酥软沙发前的灰色地毯上，悄悄往后靠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遥控器。

　　他转头问安霓：“恐怖片？”
　　嗯，就恐怖片。
　　他自问自答一通，随即指着电视按了部恐怖片放映。

　　安霓躺在沙发上，头下垫着个枕头，手里又抱着个枕头。
　　眼睛朝上，望着天花板的暖白灯，脑子里迷乱地想着琐琐碎碎。

　　李暖瞄她一眼，视线回到电视上，头往后一靠，垫着沙发。
　　“想什么呢？”
　　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们下周军训是吧。”
　　说着就肆无忌惮地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安霓生无可恋地看向他，眸子里一点情绪没有。
　　李暖和她对上目光，看她这表情就更想笑，“怎么，怕了？军训几天而已。撑得过去……”说到这，他转念一想，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毫无运动细胞的懒癌晚期患者。
　　顿了几秒，他若有所思道：“算了，你撑不过去。请假吧。”

　　？
　　安霓莫名其妙地皱眉。
　　“神经病。”

　　李暖打了个嗝，放下手里的可乐。
　　“我说真的，看你这小样，撑不了的。军训要站军姿，还是在炎炎烈日之下，还要跑步……不说了不说了。”
　　他顿了顿。
　　“我去年军训的时候啊，好几个女生晕倒了，都是那种像你这样柔柔弱弱的女生。”

　　李暖隐隐约约感觉到气氛的不悦。
　　缓缓地向后转头，安霓正冷傲地凝视着他。

　　我错了。
　　她哪里柔弱了？光一个眼神就能杀人啊。
　　李暖慢慢地扬起嘴角，这会倒很是识趣地闭了嘴。

　　恐怖片放到一半。
　　音效叮铃咚地响，久不见鬼出来。

　　“喂。既然你要去军训了，哥哥周末带你去看个电影？”
　　李暖转过头，安霓侧躺着，左手撑着头，冷漠地盯着电视。

　　久不见她投来目光。
　　只得了她一句：“不去，你还缺电灯泡？”

　　说来就气。
　　上回李暖带她去看电影，竟然还擅自带了个女同学。
　　想想这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一场下来，惹得安霓一脸不悦，那个女同学又能高兴到哪去？
　　安霓看完后转头去了洗手间，李暖就再也没等到她出来，只收到一条她发来的微信：【二人世界恢复，be happy！】

　　“天呐，你还在生我的气？”
　　李暖懊恼地抱着头，“我不是说了，是我那个同学约我去看，我没办法拒绝，带你去是为了让她死心啊。”

　　什么逻辑？带我去就能让她死心？
　　安霓送他一个假笑，“你脑里缺根筋？拿我当挡箭牌，鬼信。”

　　李暖急了：“真的啊。”
　　安霓冷哼道：“你自己不提前说，你要是说了我肯定不去。”
　　李暖小嘁一声，转回头看向电视，嘴里碎碎念：“就是知道这样，所以才不跟你说……怎么这么记仇。”

　　没等电影放完，安霓扔下一句：“我睡了。”
　　随后转身离开。

　　李暖被嘴里的薯片呛了一声，“这么快？才十点啊。”
　　转过去看她，迎面飞过来安霓扔的枕头，命中正脸。

　　“熬你的夜去……”

　　“……”

　　*

　　隔天是周一，蓝空上阳光慢慢挥洒。
　　介于下周一就是高一新生们军训的重要日子，所以学校举行了首次全体高一同学的升旗仪式。这么隆重的仪式，学校领导可不得在台上激情饱满地给大家鼓励几句，以示送行的心意。

　　清一色的学院风礼服人海里。
　　男生身上是白衬衫领带加上黑西裤。女生则是白衬衫领结和黑白格百褶裙。
　　这校服礼服只有在开大会或重大仪式上才让同学们穿，平时穿着挺不方便不舒服的，加上这大热天的，热意深深浅浅地就闷上心头。

　　同学们规规矩矩地升完旗，部分同学就开始懒懒散散，等待台上人的一声令下。
　　升旗台上，一个领导下来，又一个领导走上去。
　　底下突然一片低低的哀嚎。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上去的是谁。
　　最佳煽情毒鸡汤演讲大师——毕飞箭。

　　姚婷站在安霓身后，看到台上的毕飞箭翻腾着手里那一叠演讲稿，一脸的苦涩，深深地叹了口气。
　　“完了，回不去了。”

　　女生的另一边站着男生。
　　这升旗仪式虽看着正式，但也不正式。办得仓促，男女生没有按身高来站，就被嚷嚷着赶紧站好站正，学生们也就懒得规矩，瞎一通站，就形成现在的排列格局。

　　付澄和安霓意外凑巧，两个人并排着站，侧一眼就能瞄到对方。
　　成奕在付澄身前转过头来，他拧着眉头，不可思议道：“回不去了，他这一说话，时间是按小时算的。”
　　周正也探过脑，整张脸写着不耐烦，“都要军训了就不能让我们放松放松，应该给我们放个假舒舒心才对啊。”看向付澄，勾勾眉，“澄哥你说对不对？”

　　付澄一脸平淡，澈眸忧郁，眉峰深邃。
　　他两手插着裤兜，给他俩使了个眼色。
　　成奕和周正也抬起头望向正前方，班主任这会正盯着他俩看，两人对上眼，立马老实地站直起来。

　　成奕不给脸，怼他：“还想放假，想得美你。”
　　周正也静悄悄地用右手肘抵了一下他的腰，成奕哟地一声往后缩，“你……”
　　两个人在付澄面前毛手毛脚。

　　毕飞箭开始了他催人泪目式的演讲。
　　“同学们，今天是开学第三周，我们欢聚在这里，举行高一年级首次全体的升旗大会，我相信同学们跟我一样激动……”

　　成奕暗搓搓道：“确实是激动到不行……我快不行了。”
　　周正也毫不掩饰地捂起耳朵，狰狞着嘴脸，“我的耳膜……救命。”

　　底下的学生们纷声又起，也盖不住毕飞箭那响彻云霄的喇叭声。
　　“下周一，我们高一集体同学将要去军训基地进行这高中三年里唯一的一次军训！这对我们来说，都是难得的体验机会！我希望同学们在军训的时候要严格遵守纪律，就像在我们学校一样！一定要听从教官指挥安排，学习教官的军人风姿！一定不要给教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姚婷搭在安霓肩上，不耐道：“你看吧，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安霓依旧冰块脸，难得抿了抿嘴，又哈了口气。

　　“好了，同学们……”
　　听毕飞箭说到这，底下学生觉得翘首以盼的解散将至，乖乖地收起琐碎声。
　　“关于军训，我们就讲到这，接下来……”

　　一时之间，底下又震起一片哀怨。
　　姚婷不可置信：“天呐！”
　　周正也停止无用的挣扎，一脸冷漠地脱开手，任凭自己的耳朵被这龙吟虎啸的喇叭声蹂躏。

　　“接下来，我们要严格批评一下学校的男女生不正常交往行为！”
　　话音刚落，底下开始骚动起来，意味不明的笑零零散散从各个人嘴角里漏出来。

　　成奕灵光一闪，忍不住笑出声，和周正也对上眼。
　　周正也抢了先机：“听到没，说你呢。”
　　成奕狠瞪他一眼，也不客气：“滚！你要的话还没机会呢。”
　　周正也急了：“我敲里吗！”

　　班主任钟仁看过来，大步大步走近，大声斥他们一句：“吵什么吵！”
　　高一七班静了下来。

　　毕飞箭目光严肃，配合自己正经的语气，不苟言笑。
　　“早恋行为，是我们学校严格不允许的！绝对不允许！但是近日来，我发现我们学校有些人蠢蠢欲动……”

　　听到这。
　　安霓真诚地翻了个白眼，她忍不下去了。
　　下一秒，抬步转身。

　　姚婷一瞬间没了依靠，身子向前倒去，左脚及时撑住。
　　向后一喊：“安霓！你去哪……”意识到这里的场合，语气就跟着低了下去。

　　安霓没回，姚婷无奈转正回去，身躯站直。
　　钟仁走了过来，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安霓离去的身影。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往她的方向追去，“安霓！你去哪？”

　　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一张张艳羡与敬佩的脸。有些人的眼光还追随在安霓的身影上。
　　不见安霓回头，只得到她昂扬的两个字：“厕所！”

　　钟仁定下脚步来，缓缓叹口气，转回头，严声肃意：“看什么看！都站好了！”

　　成奕和周正也全副面孔都写着感叹。
　　两人互相对视。
　　成奕摇着头，作惊讶状，“大美霓子也太野了吧……”
　　周正也不得不服，拍手叫好：“女神就是人美路子野，毕飞箭的克星只能是她了。”

　　付澄从远处收回视线。
　　他蹙了一下眉头，凝望成奕两秒，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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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狗血情节，男女主都很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