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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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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泽蛊毒。”
“什么？”
尹先生重复道：“你中了丹泽蛊毒。”
棠沅明暖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这虫子？”
尹先生沉吟：“丹泽曾经是个蛊术大兴的国家，不过那也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丹泽，巫蛊已经极为稀少。你可有看清那虫子的模样？”
棠沅明暖强忍着恶心，把她看见的虫子外貌特征描述了一下。
尹先生道：“那应当没错了。你中的蛊毒，名为‘情笺’，是丹泽皇室的秘蛊。这样罕见的事情，你是怎么撞上的？”他的表情却像是在问：你是怎么获此殊荣的？
棠沅明暖回忆了一下：“‘砰’的一下就撞上了。”
楼鸾“噗”的笑出了声。棠沅明暖侧过去看她，发现她脸上的担忧还未退，嘴角却已咧开了。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笑，扁了嘴委屈道：“姐姐……”
尹先生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棠沅明暖，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当真被美色迷晕了吗？”
他口中的“美色”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毕竟不久之前穆唤庙前“英雄救美”的事迹已经传开了，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棠沅明暖经他无意的一指点，也恍然想起了那个人：“穆唤呢？”
尹先生恨铁不成钢的道：“他暂时出去了。有这个精力，怎么不多关心一下自己身上的蛊？”
棠沅明暖奇道：“我关心这个有用吗？”
尹先生道：“起码能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棠沅明暖这才老实了下来，不再东张西望：“这东西还能要我的命？”恶心死她算了。
“取决于母蛊的宿主让你去干什么。”
棠沅明暖静静的看着他，俏丽白净的脸上就差写了四个大字“我听不懂”。
尹先生慢条斯理的道：“你被种入的是子蛊，这种蛊要是在常人身上，只须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宿主的心脏蚕食殆尽，然后自己成为新心脏。只要完成了这个过程，子蛊的宿主就会成为母蛊宿主的傀儡，一生为其所用。”
棠沅明暖道：“好生可怕。可惜我没有心脏，那岂不是对这个蛊免疫了？”
尹先生笑道：“是啊。只是会多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棠沅明暖的脸绿了。
尹先生继续道：“你以为子蛊到了你的体内，发现自己没有吃的，岂会安分？它一旦在你体内暴躁发狂起来，你便有的受了。万蚁噬心、抽筋扒皮，啧啧啧……”
楼鸾腾的站起身来：“姐姐，何人害你如此？我去把他杀了。”
棠沅明暖叹道：“我要是知道是谁，也用不着让你动手了。”
尹先生看了楼鸾一眼：“不能轻举妄动。如果‘情笺’母蛊寄主被杀，子蛊寄主也不会好受。况且你若是失手，反被种了子蛊，可就不好办了。你的身体可不比她。”
楼鸾白着脸坐了回去。
棠沅明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她想起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叫‘情笺’？”
尹先生道：“‘情笺’原本是男女寄给对方表达爱慕之物。‘用情’者，乃是‘用心’。这‘情笺’的蛊虫，‘寄’生到了宿主心里，让一人对另一人惟命是从，可不就是用情用心？”
此话一出，两女皆是一脸菜色。
棠沅明暖道：“……这‘情笺’蛊的创造者，当真是个人物。”变态至极的人物。
尹先生道：“传闻这蛊最早是丹泽先祖发现的。他幼年由于机缘巧合遇到了一种虫子，这虫寄生在他体内，使他生长得极为缓慢，因此也比常人活得更久。他寿终正寝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两百来岁。”两百多岁，对一个凡人来说，已经是很长命的了。”
楼鸾道：“……不会吧？那这跟‘情笺’有什么关系？”
尹先生冷笑：“贪心不足蛇吞象。丹泽先祖的后人发现了他长寿的秘密，纷纷效仿，想要找到这种虫子。可这种虫子本就十分稀少。一部分最有权势的人掌握了它们，并且发现它们塑造的潜力非常大，与不同蛊虫结合还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人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这种虫子带来的长寿功效，他们搜罗了举国的毒物蛊虫，耗费无数精力去培养、繁衍这种虫子的变体。……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很多变体的存活率都极低，‘情笺‘就是它幸存到现在的变体之一。”
棠沅明暖道：“那群最有权势的人，就是丹泽王室吧？他们还在继续培养‘情笺’？这东西能制霸中原啊。”
尹先生笑道：“你懂什么？‘情笺’虽厉害，但真要用起来可并不容易。母蛊的蛊虫只能养在丹泽王室血统最纯正的王子王女中，且要以心血供养五十载才能得一只子蛊，使用的代价是极高的。”
“损人伤己，真是……”
尹先生意味不明道：“终究逃不过野心。”
丹泽王室的野心，还能是什么？
“尹先生，你觉得一个丹泽王室后人，专程来到中原，在我体内种下这蛊，他想让我做什么？”
阴谋的味道。
“这人间权谋的事情，你不是一向都不干涉？”
“那是因为天下太太平了。再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一时半会也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楼鸾和尹先生离开了。
棠沅明暖百无聊赖的躺在客栈的木板床上，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她来到了一个黑色的地方。春寒料峭，不远处的树枝上传来婉转的鸟鸣，不时夹杂着翅膀扑棱的声音。而她高悬在空中，被风吹得左右晃动。
一声春雷脆生生的炸响，风刮得更急促了些。不多时，细细密密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她身上，只觉得凉酥酥的。
她想钻进屋里去避雨，可身子却由不得她使唤。她努力了半天，愣是没移动半步。又一声惊雷炸响，她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周围一片漆黑，她想知道这是哪里。
忽而有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极轻，但她听力很好，因此很快捕捉到了。
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将她拢在了怀里，一并进到房间里去。没有雨滴再落到他们身上，但她面上的水渍却沾湿了他的衣襟。
她想说声谢谢，但却无从发声，只能沉默的被他抱着。
他拿出一张手帕，细细的替她将水渍擦干；她感觉到带有体温的丝绢轻柔的拂过，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冷了。
他轻声道：“我还没做好，宫人误把你挂在屋角上了。”
她想说没关系，但无奈口不能言。
后来他开始咳嗽。先是压抑的小咳，后来越来越大声，像是无法自抑一般的咳。她想问他怎么了，然而她又忘记了自己并不能说话，只能纹丝不动的待在一旁。她想帮他，但却不能够。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几欲疯狂。
一些温热粘稠的液体洒落在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棠沅明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眼角泪痕犹未干。穆唤恰巧推门进来，就见她惨兮兮的瘫坐在榻上：“你醒了？方才做噩梦了吗？”
棠沅明暖犹自沉浸在梦境中无比真实的场景里，没有答话。穆唤以为她是在害怕身上的‘情笺’，柔声安慰道：“莫怕，它暂时不会伤着你。这药能将它压制住，你且先喝了。”
棠沅明暖把药端过来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怪在哪里。她随口问道：“这也是你画的符纸吗？”
穆唤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棠沅明暖兀自道：“你的符纸不会真有那么灵吧？既能给我保命，又能压制蛊虫，是不是还能包治百病啊？”
穆唤笑道：“也许。”
棠沅明暖觉得他的身份很是神秘。
“那人是丹泽王室。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他不对劲？”
“近来四境有异动。那人不像中原人，又行事鬼祟，刚好被我碰上。我放心不下，便追来了。”
棠沅明暖笑道：“我以为你是个符师，平生只会与妖魔鬼怪打交道。”
穆唤却认真道：“我既以中原为家，身在一时，便是要守一时的。”
这话说得极轻，棠沅明暖差点将“一时”听成了“一世”，抬眼望去，忽然发现他孑然独立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她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读到更多表情。
“快喝吧，药要凉了。”
棠沅明暖果真听话的将药全部喝了，将空碗在桌案上一放，又继续和他说起话来。
“你是不是还要去追他？不用费力了，守着我，他一定会现身的。他在我身上下了这蛊，应是想借我之手去完成他想做的事。我们等着看看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穆唤颔首道：“辛苦你了。我会定时给你送药。”
棠沅明暖满意的点了点头：“是时候去皇城看看了。你不若和我们一道？”
“也好。”
“皇城中真的有一条沅溪？到时候你可要带我看看。”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暖队友绑定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