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潘多拉的翅膀（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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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儿当初在飓风之下抢救养父乔纳森的举止毕竟太众目睽睽，政府很轻易发现了汤米的存在。也不晓得是否幸运，因为这并非政府首次知悉变种人存在的现实，因此汤米被很自然地归类作变种人行列。
汤米原先不清楚变种人的概念，但有赖中情局探员莫伊拉从中接渡，一路上汤米也算搞明白情况。
和被关押、抓捕研究或为政府所「训练以备不时之需」相比，泽维尔庄园实在是非常好的选项。有赖于斯塔克的介入。一方面是托尼对投资对象的基本关切、一方面也是托尼真的用汤米这名助手用得挺顺，汤米是少数能跟上、甚至于偶尔还给托尼指出新思路的对象。
不过，泽维尔？
同莫伊拉登上宅邸坪园阶梯，汤米语气迟疑：「……查尔斯？」
春季的阳光，泽维尔老宅旁的青翠草坪上是查尔斯闻言后的回头。
他身着浅蓝衬衫，看见汤米后有些微讶异：「汤米？」而后转成机灵猜测下的惊喜：「我是听莫伊拉说找到了又一名我们的同类，但我没想到居然是你。太神奇了，我的朋友，这实在太让人惊喜了！」
「我原本也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那么多的……」汤米和查尔斯对视。
半秒过去，他们笑、在草地上彼此靠近地热情拥抱。
「我听说这边还有别人？」汤米问。
「是的。」查尔斯笑着：「你已经认识我妹妹瑞雯。」
汤米点点头。
「原来她也是。所以你们的能力类似吗？」
「喔不，其实我们不是亲兄妹。既然你也是变种人，那我应该可以和你说说这个故事……」查尔斯开始向汤米叙述关于小时候的他是如何在厨房碰见「母亲」、又是如何用能力狠狠戳穿「母亲」谎言的故事。
「原来你们认识。」身着干练的莫伊拉在旁开口：「怎么当初用搜寻器时没找到呢？」
谁知道，可能因为机械检索难免有漏网之鱼，也可能因为小鸟儿根本不是变种人？
接下来自然是带着汤米认识认识一屋子人。
查尔斯很自然地选择先敲响艾瑞克房门。
一名高大男子前来应门，身着黑色高领毛衣，似乎是犹太裔，用和他眉眼一样五官深邃的目光看了看汤米，接着唇角勾出意味欢迎与友善的矜持微笑，伸出手：「艾瑞克˙兰谢尔，你可以叫我艾瑞克。」
汤米很乐意和这些人类认识，小鸟儿摆出友善的笑容握上对方手：「汤米，汤米˙肯特，和查尔斯一样喊我汤米就好。」
「刚刚满18，跳级念的哥大。」莫伊拉在旁补充，是调侃的捧场：「我们可又有个小天才了。」
却不料查尔斯在闻言后突然僵硬了身躯。
他那对矢车菊蓝的双眼固结起微微凝重，偏转脑袋望向隔壁汤米的目光带有动荡，俊脸上笑容更是勉强
舔舔嘴，查尔斯开口带着涩难：「不好意思。但我刚刚似乎听见莫伊拉说你今年才刚──几岁来着，汤米？」
凭看查尔斯那神情、那语态，小鸟儿还有什么猜不出来？
左思右想迟早瞒不住，汤米眉眼无无辜辜，睁着双翠绿绿的眼睛回望向查尔斯。抿抿玫红的唇瓣，小鸟儿也不说话，就只是对着查尔斯露出一抹小小的、显然羞涩而心虚的笑容。
见状，查尔斯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小教授瞬间「啪叽」一声响亮拍上脸。天啊。
天旋地转、不敢深思，查尔斯用单手狠狠洗了把脸。
「天啊。」查尔斯感叹，语气飘忽而双眼恍惚：「天啊，汤米。天啊。」
「查尔斯？」艾瑞克不明所以，皱着眉将视线来回往返在简直当场失态的查尔斯，与抿着嘴唇保持不说话微笑的汤米身上。
「……你怎么回事，查尔斯？」
莫伊拉同样困惑，但又临时想不到自己有那里说错。
汤米则藏起眼中其实完全不心虚的那些狡黠，转将目光投向地面，好像忽然感觉那些磁砖和自己的白球鞋鞋尖格外值得欣赏一样。
「可能查尔斯从没想过原来我这么小就已经那么厉害吧。」汤米边随便说说边转转脚踝，白T之下两条手臂背在后头。
被发现了，怎么办呢？
玩玩背在身后的手指，小鸟儿轻巧聊天般地转了个话题，将关注暂且引导至彼此身上。
艾瑞克从来不将身为变种人这件事引以为耻，所以当汤米询问起，这名犹太男人自然是坦然地给汤米露了几手。金属在磁场下移动，艾瑞克轻松托举起自己房内镶有金属扣与金属固定边角的衣柜。
汤米笑，似乎为了表达不甘示弱，汤米随即解下衣物、让蝴蝶骨得以自由释放出属于小鸟儿的那三对翅膀。
夜空的繁复蓝色属于星云渐层的氤氲、翅末翎羽的灿烂是耀眼夺目的金。汤米端得自信，在泽维尔大宅宽敞的走廊上挥舞几下大翅膀，自艾瑞克房间窗外透过来的阳光将小鸟儿羽尾的金属色泽反射亮丽，浮动的风吹起他柔软发丝、拂开来汤米那对剔透明亮的双眼。
张扬不矫情的坦荡姿态──在他人眼中便just Mutant and Proud .
「Amazing .」查尔斯的注意力于是暂时被成功从方才的年龄话题吸引过来，手伸过去翅膀上方呈现显然意图，但也首先礼貌询问：「我可以……？」
当然不行。翅膀可是只有伴侣才有资格摸摸的存在，所以汤米拒绝得直接。
但除了自己不想要，小鸟儿还给出来另一个理由。只见汤米示范性地伸出一根纤长手指，眼神示意查尔斯细看，接着汤米用指腹于一根羽毛上轻而快地滑过去─－几乎立刻就有血液自汤米指腹那切割厉害的伤口中汩汩冒出，鲜红滴答下砖地得好不摆明危险。
「令人惊艳。」艾瑞克开口称赞。
那些羽毛看上去太漂亮也太柔软，所以具有杀伤力这点在艾瑞克意料之外。
和艾瑞克不同，查尔斯与莫伊拉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汤米因而受伤的手指。
汤米摇摇头表示无碍并大大方方将伤口展现，接下来1秒、2秒不到，只见小鸟儿那修长的指头上哪还残留半点伤口？
「我对自己的能力已经很熟悉了。」汤米边说边抖抖翅膀，用一侧的金色翎羽扫过走廊墙壁，轻轻松松，水泥钢筋的组成物便被小鸟儿切豆腐一样地搞出来个细腻割痕。
那边，查尔斯和艾瑞克默契地对视一眼。
「那么也许你还能够帮我们带带其他人。」
例如海妖，那名正持续练习运用声波和特殊战斗服达到飞翔功能的少年；例如汉克，终于能有人和他一块儿进行非战斗模块的生化科研。
顺便，训练与科研的两头繁忙也让汤米有更充分借口躲过查尔斯后续难免的责问。
当然啦一大原因还要属小鸟儿太狡猾，笃定了查尔斯不会愿意让第三方晓得他们间的事。一来熟人间私密也尴尬，二来恐怕对汤米有不好影响。查尔斯是那种在酒吧玩得开却也作风绅士的角色，不会将这类不妥的事情公然。
所以思考思考，两条腿的查尔斯他机动性怎么比得过三对翅膀的小鸟儿？查尔斯他又是基本不滥用自身能力的，加之动用能力去谈那种话题未免太严肃也太尴尬。
这一来二去、你追我躲，久而久之都没个彼此独处的时间，于是事情好像也就缓缓淡化地不了了之。只是偶尔，当查尔斯看见汤米，还是会未免不禁地扶额叹息。
对此，小鸟儿翠绿绿眼珠子转转地耸耸肩膀，表示人类的价值观就是拘束太多。
泽维尔大宅专辟的实验室内，身穿白袍的小鸟儿趴在黑色实验台上，有些沮丧气地询问起那边正操作离心机的汉克。
「你对鸟类有研究吗，汉克？」
没有。尽管汉克的确有生化方面的知识，但汉克毕竟不是动物专精。
让小鸟儿有些失落。查尔斯是个负责任的，汤米留给对方的每一颗蓝色小鸟但都被查尔斯安放在模拟鸟巢的软窝里头。
当然自从汤米到来后孵化的事情就被汤米接手，因为离家离宿意味着汤米不必为避免哥哥发现而将卵卵们掩掩藏藏。此举一方面保障了卵卵们会受到的更完善照顾，另一方面也更安抚了小Omega鸟和卵卵分离后其实产生的严重焦虑。
和自己Alpha分开太久当然也会让Omega有些心情低落，汤米有询问过克拉克要不要过来泽维尔宅邸。但克拉克是很受乔纳森影响的，而乔纳森忧心一旦克拉克暴露身分就将不为世俗所接纳──乔纳森的担忧确实有道理，单看在莫伊拉插手前小鸟儿差点沦落的遭遇即可晓得。总而言之糟心，不提也罢。
可不知怎么，从产卵到如今也有起码个把月，却没一颗卵卵有那怕任何一丝动静。理论上实在不该如此，因为狭间生物的互相标记不代表生/殖支配，在它们的概念中情感与繁衍是能够被彻底分开的事物。
趴在桌面、指尖徐徐摸上自己后颈那块嫩肉，汤米在抚/摸中抿唇，有点委屈的湿漉漉开始凝聚在他翠绿绿的眸。
所以说明明就是有标记了啊，为什么克拉克就是不肯承认呢？自己、自己又不是什么外面的坏Omega……
或着说，出问题的难道当真是自己？
小鸟儿迷惑。毕竟哥哥克拉克身上没有标记这件事可摆着千真万确。
要放从前吧或许小鸟儿的迷惑便只能沉寂于迷惑，可今时不同往日，最直接的大脑权威可不就近在眼前？
汤米去寻了查尔斯，将自身情况挑拣地告知，然后向查尔斯求助，希望查尔斯能试着翻阅他大脑，看能否找到自己曾失踪期间的那段记忆。
而面对汤米的敲门来访，查尔斯首先当然是双手抱胸地挑眉：「喔？终于不躲我了？」
门口的汤米当然摆出一副心心虚虚的模样，将害羞般不敢说话的笑容抿得脸颊圆圆、知错似的乖乖巧巧，一双绿眼睛则会说话一样地替代了言语。
半晌，查尔斯叹息，将汤米放进去房。
「所以是大约两三年前，你说的，自己失踪7个月的那段时间？」
暖色调的柔光房间内，查尔斯坐在自己床缘以手扶额沉吟片刻，指尖戳点太阳穴，抬眼看向书桌前单人软椅上的汤米，很实际地开口：「我不保证成功也无法保证精准性，但我会尽力尝试。」
查尔斯对面的汤米点点头。
「你准备好了，汤米？」
汤米神情笃定、坦然不畏惧地点点头。
「……」
「……」
汤米眨眨那双翠绿绿的眼，不很确定现在能否随意移动，因为对面的查尔斯依旧双目紧闭且眉头紧蹙，看着似乎过滤记忆过滤得很是艰辛。
那边床头柜前的橘红闹钟秒针「滴答」。黑色木头软椅上的汤米扭扭身子，觉得自己还是继续保持安静得好。
「滴答、滴答……」
待到又是好半晌过去，汤米终于持着犹疑地开口：「查尔斯……？」
没响应。
汤米坐立不安。小鸟儿思忖片刻，起身靠近查尔斯，将呼喊的声音放大：「──查尔斯？」
也是这一靠近，让小鸟儿发现查尔斯额间隐隐冒出的冷汗。这还能对劲吗？汤米连忙又是几个呼唤，急切的语句却没一个获得答应。不晓得查尔斯能力的确切界线，汤米跺跺脚，转身冲出房外寻找帮手。
比之汤米，瑞雯实在直接得多，一个巴掌上来就将查尔斯狠狠抽醒。五指红印清晰，床缘边歪了脑袋的查尔斯在睁眼后还恍惚一阵，几个秒针过去才彻底聚焦地回神。
查尔斯看向瑞雯，朝养妹点点头：「瑞雯。」
瑞雯叉手抱胸，皱眉地问起查尔斯怎么回事。
查尔斯摇摇头、比手势示意无碍，接着转向旁边凝视汤米，开口问得认真：
「汤米，你知道自己可能有多重人格吗？」
汤米就懵了。
可尽管与事实相去甚远，在查尔斯的角度他的疑问却并非无凭无据。
汤米他种族狭间生物的精神结构混合了汤米的每一次轮回，虽人格核心大抵相同，可正常情况下查尔斯应该还是会和曾经的渡鸦（见『论邪恶阵营如何在超英界生存』第66章）一样遭困，偏偏如今汤米的精神能量四分五裂在各个多元宇宙的状态好巧不巧地几乎一对一了各个意识。
查尔斯以为自己的搜寻范围仅局限在这只小鸟儿汤米，殊不知在方才的好一段时间他所造访的其实属于多元宇宙那些「汤米」们的意识空间。因此事实上，小鸟儿的意识并没有被查尔斯真正探看到，查尔斯是不小心误打误撞地将小鸟儿的意识作为了多元通道的联系跳板。
「不可能。」汤米回答得斩钉截铁。
因为站在眼前这只汤米的角度来看他自己的确不可能有多重人格。别忘了汉尼拔的存在，查尔斯或许的确是「最直接的大脑权威」没错，然而论到心理学，长期教导小鸟儿的汉尼拔才算是真正学术与实践的双面人魔。
而就查尔斯的角度，他认为自己首先需要让汤米认识自己可能有DID的状况，因为汤米的精神宫殿确实存在太多、太多、太多门。
说实话查尔斯原本都没想进去，毕竟那种情况明显不正常，查尔斯又不是傻的，然而那些门却宛如自待引力地将查尔斯狠狠勾入，疯狂涌动间每个画面皆不连续，眼花撩乱得直到查尔斯被拽出来都没能推理出个连贯逻辑。
晓得查尔斯不会随便骗人没错，但汤米毕竟难以相信。
这种解离性身分疾患的患者通常是因生命中曾遭遇太大打击，为应对事件才分离出的其他人格。可站在小鸟儿的角度，除去与哥哥克拉克那情不知所起的难分难舍，小鸟儿不认为自己曾经历过多大点事。
但以上只是站在汤米自己的逻辑角度。
那么从外人的观点切入呢？
本身，明明幼童的汤米当初为何会孤单出现在森林这点就挺令人匪夷所思，旁人完全能合理推测汤米非常早年恐怕遭遇的抛弃；遭恋/童/癖诱拐的事件在当初可说是闹得沸沸扬扬，任何人都能显而易见地明白那对正常小孩而言铁定会成为庞大阴影；再加上随后的校园霸凌。霸凌这种事吧连成年人都不一定受得了，何况一名身心发育未成熟的青少年？打击足以造就毁灭性阴影。
当然查尔斯不会清楚那么多，因为在「失忆」的小鸟儿脑海中查尔斯看不到汤米破茧前的记忆。然而如上所述，当初汤米被诱拐的事件可是闹得相当热火。
以至于这样顺下来查尔斯讲的好像确实很有道理，连瑞雯都被说服，然而听在汤米耳里却简直是瞎扯淡。
心理阴影？严重打击？少把那些人类价值观的东西套用到小鸟儿身上了。
「我没那么脆弱。」汤米运用正常人能理解的观点切入分析：
「如果根据你的说法，查尔斯，那得是有事件给予了我我自身难以承受的打击，所以我才会产生所谓的人格分裂。然而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本就不相同，基因、性格、社会环境……你看我像是难以抗压的人吗？何况举例而言，我们也认识有这么长时间了，你看过我人格不稳定吗？」
汤米说得不无道理。根据这段相处，汤米不像是会被周围压力因子影响多的人。
而查尔斯毕竟也不是心理专业，他提出的假设就仅仅是个推测。可偏偏查尔斯却又是天生的精神专业，所以他依旧可以断定汤米的精神确实存在问题。
可以说就真相而言查尔斯没想错，但要说服汤米就是件稍微不容易的事。幸好也独独「稍微」，毕竟还是汤米自己前来求助查尔斯的，小鸟儿很愿意配合一切帮助性调查。
鉴于直接进入脑海的举动显而易见的危险，查尔斯认为他们可以先进行一些边缘性尝试。
「接下来我会试着往你脑海中投射影像，汤米，你再来告诉我有没有看到些什么。」
汤米点点头。
不放心查尔斯的瑞雯则暂且在旁围观。
然而无用。查尔斯投影的大多是中性刺激画面，例如花草树木、自然景观，而汤米从头到尾没半点感觉。
不，并非毫无感觉。
汤米瞳孔束缩、翠绿绿的眸子剎那甚至失去眼白。
热带雨林。
群鸟飞翔、五彩斑斓的翅膀，水气氤氲雾气的巴西丛林树冠是很容易在生态频道欣赏到的地母美景。盘根错节的阔叶林上挂着小花藤蔓、红伞蘑菇顶着漂亮薄纱，叽叽喳喳的雀鸟筑巢在翠绿宝地，漂亮的河川蜿蜒碧兰，潮湿又温暖的巢穴是一切生命起源。
时空穿梭、查尔斯的能力通过汤米精神内暗门，意外地暂时强化了小鸟儿与鹰鸟儿的连结共振。
于是彼时尚未消亡的鹰鸟儿莫名忆及雨林的美景，啁啾撒娇地张开软软手臂让卡尔携自己出外游翔；于是这头的小鸟儿看见了卡尔。
不过此时此刻，在这只小鸟儿汤米的视角中的「卡尔」却是「哥哥克拉克」。
因此在小鸟儿的认知中，他看见年长的、身后鼓动着纯白披风的克拉克将自己柔柔抱入怀中，他看见年长的、身穿黑白紧身制服的克拉克拥着自己离开寒冷极地堡垒，小鸟儿感受到自己被年长的哥哥团窝窝裹紧时的安全温暖──小鸟儿感受到难易言喻的幸福与快乐。
──因此小鸟儿明白了。
温暖了心跳、胸腔塞裹甜滋的蜜糖霜，活络了血流、春拂碧潭的泉水荡起涟漪柔波。
眼见那头群鸟纷飞、莺雀鸣啼，这边的小鸟儿恍惚间不自觉冒出蝶骨中央翅膀。毫无攻击性的舒张蓝色是这只汤米最象征信任的坦然告白，渐层如水光蔓延作艺术家笔下动人美丽、深浅浓淡句句夜空下的温柔守候，几对翅末纤长的灿烂金羽则是雕塑家的华丽赞歌。
若说那星云般艳绝的羽毛是鸟类的自豪，汤米三对大大翅膀震颤时「沙沙」的瑟瑟则是求偶的最直接表达。
──小鸟儿自以为明白了。所以他不是有问题，他不是！
汤米飞翔起来。振翅带来的颲风掀飞雕木家俱。
查尔斯和瑞雯喊叫，但这只汤米听不到。
情感的纯粹组成，小鸟儿的心潮澎湃注定无法隐藏，此刻他满心满眼哪儿还有给予理智的落脚处？
不管不顾身后人叫喊，汤米推开窗户、一跃而下然后挥动翅膀，炮弹一样地裹着风声笔直向阳前行。
汤米要去寻找他的此生挚爱。情不知所起，但这只汤米永远扑火得一往情深。或着说小鸟儿自觉终于明白了一切，他终于将所有混乱的不符合连贯串起。
温暖金阳美好，汤米眨眼飞得极高也极远，羽毛在掠动的急速上升间快速切割过对流层云朵，平流层的风儿稳定，同时更彰显汤米心跳的砰然。
「扑通！扑通！」，跳出胸腔一样的激烈击打，翠绿绿的灵魂之窗被锤炼愈发光明柔亮。
从纽约去到堪萨斯需要多久？1200多公里，连续开车都需要接近20个小时的距离。
还值春假，因乔纳森受伤克拉克扛下了大半的玉米田活计，正穿着短袖与吊带牛仔在阳光下农忙。相对和平年代的克拉克对外界不抱太大戒心，所以直到小鸟儿的呼声接近，克拉克才有所感地自一片草绿色包围中抬头。
下一秒克拉克瞳孔放大、第一反应急急张开双臂好将一羽毛撞过来的弟弟小心揽入怀中。
「汤米！」克拉克惊喜：「你怎么……」
「──我明白了！哥哥，我的记忆没有问题、你的记忆也没有问题。原来我们的记忆之所以会对不上，因为我看到的其实一直都是未来的画面！」
克拉克：「什么……？」
克拉克怀中汤米抬起脑袋，一头软软黑发因匆忙赶路而凌乱，但克拉克最先注意到的是汤米那双绽放前所未有明亮的翠眸，彷佛终守得云开拨见日，汤米此刻笑容的小小酒窝尤其甜蜜美好。
紧紧趴伏在克拉克胸前，汤米仰着小脸蛋、开口几乎软软哽咽：「我对你的情感没有错乱，克拉克，我只是不小心先走了一步。原来我的能力不只是我们知道的那些，原来我还可以看见未来的景象。查尔斯帮我搞清楚了，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有精神能力的变种人，他帮我找到了这个真正的原因！」
汤米叽叽喳喳将推导诉说。排除那些在小鸟儿眼中可笑的DID理论，竟也暂时凭口才将克拉克唬得一愣一愣。
「等等，汤米。等等、你慢点。」克拉克叫起停，将黏自己黏紧紧的弟弟稍微拉开：「我还是搞不太明白，你能和我讲慢点吗？未来，你是说……预知？」
汤米咬咬唇。太快乐的情绪充盈了小鸟儿，面对兄长克拉克，一心一意分享喜悦的汤米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一口「吧叽」上克拉克的脸脸或嘴嘴。但汤米又知道不行，现在的他学习了挫败的经验，晓得优秀的猎人要懂得耐心。
快了、就快了，只要向克拉克证明自己是对的……
而最直接、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呢？
「克拉克。」小鸟儿将眷恋的名字呢喃舌尖，软软五指扶上兄长才农活所以线条格外明显结实的手臂，翠绿绿的目光满满希望生机，因方急速翱翔千多公里所以脸蛋尤其潮红，连带着唇瓣也玫红鲜润、开口诱/色：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吗？我想我知道了，和我们家谷仓里那个飞船一样的科技，就在北极，埋在厚厚的冰层雪山中──我看见了，克拉克，我还在自己的预知中听见了──『孤独堡垒』，这是它的名字。而你是氪星人，氪星最后的孩子、艾尔家族的希望、地球的......」
汤米舔舔唇，眼神愈发湿润迷蒙，受不了一样地兴奋微喘：「地球的守卫者、人间的神明，以及、以及……」小鸟儿简直难言地害羞到不行，但仍坚持将最后一句湿漉漉吐出：「以及，未来的克拉克，已经注定是我的Alpha了喔……」
而赶在克拉克又加以教育并拒绝前，说完最后一句羞涩的汤米机智地用柔软食指封住兄长的嘴。
「听我说。」汤米认认真真，投下最后摇摆人心的震撼弹：
「我没有骗你，这岂不是个证明的绝佳机会？何况哥哥你也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谁不是吗？──而倘若北极那儿真有能够追踪到你身分的遗迹，不就证明我说的所有……其实通通都是实话了吗？」
包括一直以来兄弟俩无法调解的有关伴侣的部分。
而北极那儿究竟和汤米说得相不相符，孤独堡垒又到底位不位在北极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并且还不仅仅是位置相符，氪星、遗子、艾尔家族、希望的象征……竟是每条每项皆能对上汤米的『预言』。
孤独堡垒主控室，方才听完氪星生父AI投影的解释，克拉克心里几乎都还没消化完全，下一秒，属于弟弟软呼呼的温度便已从后方柔柔贴上。
「克拉克～」小鸟儿呜咽着，宛如一只好不容易能正式回归主人怀抱的可怜怜幼崽，两条还未完全长开的手臂从后方将兄长环搂，深怕人再逃跑般，一张小脸磨磨蹭蹭，犹如要将自己镶入对方怀中的尽显眷恋。
「你看，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对你撒谎的吧……」
寂静。难言的寂静。
更让小鸟儿感受到克拉克那骤然加大了力度的快速心跳。
接下来小鸟儿感觉自己环裹紧扣的双手被克拉克松开，瞬间的慌乱剎那击中这只汤米。为什么？难不成事到如今，克拉克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吗？为什么？自己有那里做得不够好吗？还是有那里依旧太快了吗？到底怎么了自己都可以改啊，所以为什么……
──所有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小鸟儿得到的是兄长转身后的紧紧拥抱。那样温暖、那样安全，满满相依偎的信息素将小鸟儿近距离灌溉，抚平了焦虑、挥别了恐惧，汤米的脑袋被克拉克按在怀中。小鸟儿于是悄摸摸吸起伴侣的气息，耳边也关注哥哥的心跳。
那个心跳是终于的放手、是兄长跨越心理规界的脉搏、是最终最终好不容易互相坦然的珍贵真挚。
汤米慢慢抬头，翠眸剔透澄亮。
只见汤米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抽出被连带锁入对方怀中的双手，又小心翼翼、凝视观察地攀附上兄长肩膀，最后更千千万万小心翼翼、观察不敢停歇半分地将一抹吻轻轻、轻轻地「啾」上对方脸蛋。
克拉克没有拒绝。
在「预知」一一实现的情况下，克拉克作为「兄长」的心理防线彻底溃堤。感受怀中柔软身体，克拉克犹如才恍惚发觉原来曾被自己视为幼弟的小鸟儿已成长至如此。
这只汤米于是慢慢、慢慢绽放一抹可爱至极的笑容，得偿所愿的惊喜、不懈争取终于有所收获的水汪哽咽。撒娇的呜咽终究忍不住，神情眷成依恋，归巢的鸟儿如同寻到家的幼犬，急急切切地就在主人怀中磨蹭起贪怀。
尝过甜头犹如洪水开匣，小鸟儿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地朝克拉克索求起爱意。早已熟悉的彼此、年岁陪伴的青涩竹马，亲吻是基本、更紧的拥抱是自然而然，于是当汤米将吐息软绵绵咬上克拉克耳边，一切都是那样蜜流泛滥地顺水推舟。青涩的年纪里什么都像才催熟的果实，尤其疼爱对方感受的嗑嗑绊绊中也别有一番滋味。汤米喜欢克拉克的所有，小心的尝试、安抚的亲吻，小鸟儿坦着身子任由最心爱的对象将自己摸索。
时间逆行，一如彼时的卡尔正在雨林中将鹰鸟儿欺负。一只镜象潘多拉。
而或许是太温柔小心了，所以在汤米缩窝起湿漉漉喘息的颤抖后兄长克拉克便没有再继续。照顾人的兄长将养弟磨蹭凌乱的发丝轻轻勾至耳后，给予汤米一个额头吻，然后就没有再对怀中的含苞待放下手。
克拉克的责任感令他把持，也或许是还需要时间调适吧。毕竟不仅感情方面，克拉克今天接收的信息量也确实很容易让才成年没多久的少年感到过载。
何况尚且不清不楚的少年啊，身分的探索成功也意味着即将来临过早的危机。孤独堡垒的被启动激发了讯号，遥远光年外的氪星流放者等来了象征种族复兴希望的位置标记。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潘多拉的翅膀（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