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她总是出其不意》春榕令

9、第九章

　　曾絮白僵硬地转过脖子，高清灵站在铁门边，没有看她，曾絮白使劲地打了自己脑袋一下，疼得直咧嘴，确定不是在做梦，脚步虚浮地走到了高清灵身边。

　　白光一闪，高清灵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刀，曾絮白还没有看清楚那把刀的样子，一道虚影划过，铁锁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划破了天际，吓得曾絮白跳了起来。

　　断裂的锁链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刺得人的心脏突突直跳，曾絮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现在内心很平静，当人看到的荒唐事太多时，已经见怪不怪了。

　　“高组长，你这样斩断锁链，不会被人发觉吗？”曾絮白问道。

　　高清灵拎着刀，伸出手按在铁门上，手腕发力一推，沉重的铁门慢吞吞地打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连绵不断。

　　“虚境中发生的事情，在现实中不会表露出来，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全都印证在虚境之中。”高清灵只留下这一句语意不明的话，直径往前走去，冷冷地扔下一句，“跟上，不要乱动。”

　　曾絮白是个惜命之人，立马小跑跟上高清灵，寸步不离，以她多年看恐怖片的经验，好奇心害死猫，死得最惨的那个绝对是好奇心最重的，她就盯着高清灵的背看，丝毫不敢往旁边观瞧。

　　耳边依旧是寂静无声，只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曾絮白猛地发现，这儿只有一个脚步声，就是她自己的，走在前面的高清灵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曾絮白猛地停下步子，高清灵不会是个鬼吧？

　　高清灵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栋教学楼下，回头一看身边没人，她心中起了点恼怒，虚境之中很是危险，怎么曾絮白一点儿都不听她的话？乱跑做什么？

　　曾絮白呆呆地站在那里，高清灵那抹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刚想到曾絮白那里去，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曾絮白身后的影子开始扭动起来，像是一个活物一样，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变得漆黑如夜，随即那道影子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不断地扭曲着，变换着，仿佛沸腾的开水。

　　影子悄悄地伸出一只手，眼见着就要碰到曾絮白纤细的脖子，高清灵一阵头疼，低喝一声：“闪开！”

　　曾絮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回过神来，她反而退后了一步，把自己送到了影子面前，影子伸手就要抓，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高清灵咬牙冲了过去，猛地撞开曾絮白，一声脆响，长刀抵在影子的爪子上，激出一片火花。

　　这影子的爪子居然堪比钢铁！

　　曾絮白倒在一边，手掌心在地上蹭破了皮，她心中一阵后怕，好在高清灵来得快，不然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要被这影子掐断了。

　　高清灵持刀抵在影子爪子上，和影子角力，她目光狠戾，惊得那影子动作停了一下，高清灵捉住这个空隙，一脚踹在影子身上，影子跟断线的风筝一样，狠狠地摔出去老远。

　　高清灵没有松懈，奔过去一刀砍下影子的头，空气中响起一声橡皮筋断裂的声音，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高清灵狼一般在影子消失的位置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后，走到曾絮白面前，她最恨不听指挥的人，曾絮白畏畏缩缩两眼含泪地望向她，高清灵也不好说什么，她毕竟是前辈，比曾絮白大了十岁，又是上司，要懂得包容犯傻的下属。

　　她语气凉凉的：“下不为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听从指挥，你的一个不留神，都有可能造成队伍的严重损失，任务失败是小，更有甚者，全军覆没。”

　　曾絮白委屈地点了点头，天地良心，她只是分了个神，真没想到会有怪物冒出来。

　　“跟紧。”高清灵转身走向教学楼。

　　曾絮白颤巍巍地自己站了起来，她现在有些崩溃，还有些怨恨，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怎么就被卷进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面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啊？

　　两人上了五楼，到了杜紫桃的教室，高清灵走到出事的窗边，伸手在窗台上摸了一下，她的手在一个地方停住了，俯下身仔细看去，那里有一道淡淡的裂痕。

　　高清灵直起身子，这里没有东西照明，只能借助外面参木发出的荧光看个大概，她掏出手机，按亮手电筒，看清楚了上面的痕迹。

　　这是一道刮痕，很不明显，如果不是特地去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高清灵的手指相当灵敏，只摸了一下，就能感觉到刮痕的所在。

　　高清灵直起身子，曾絮白在一边依旧声都不敢出，她想不明白，杜紫桃是从天台上跳下来的，为什么高清灵会来班级里。

　　“行了，我们走吧。”高清灵淡淡道。

　　曾絮白一愣，迟疑地说：“就这？我们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高清灵轻声道，“不过只是猜测罢了，回去吧，我之后会联系你，你先好好休息。”

　　曾絮白懵懂地跟着高清灵出了门，一直到上车了，她都没想清楚，她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凌晨一点半，海信文和友。

　　现在正是这里热闹的时候，里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老旧的筒子楼伸出不对称的铁栏杆阳台，破旧的空调外机耷拉在窗户外，生锈的楼梯栏杆向上延伸，一直没入到交错重叠的楼房中，各色的霓虹灯牌到处挂着，五颜六色，色彩斑斓，最后混合成五彩偏红的灯光，照出这个赛博朋克的位置，麻将声和笑闹声不绝于耳，从小巷子里走过时，还能听到从楼房里传出来的KTV唱歌摇色子的声音。

　　高清灵侧身避开一对端着臭豆腐笑闹的情侣，顺着楼梯走上三楼，进到一个隐蔽矮小的咖啡厅，里面静悄悄的，播放着古典音乐，高清灵猫着腰从低矮的天花板下走过，穿过咖啡厅后面连接的挂满同心锁的横桥，面前是一个卖老唱片的店铺，这里是商铺的背面，平时就没什么人，现在更是一片空荡，一只肥硕的橘猫趴在空调外机上，懒散地摇着尾巴，见到高清灵时慵懒地叫了一声。

　　从唱片店走，往左边拐去，是一家小小的纹身店，门掩盖在各式各样的帷幔下，帷幔上展示着稀奇古怪的纹身图案，高清灵撩起帷幔，敲了敲紧闭的木门，三短一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漏出昏黄的灯光。

　　高清灵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里面别有洞天，内面足足有两层楼高，旋转楼梯上的第二层摆着一圈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着的不是书，而是各色的磁带，往下看第一层，是一个凹进去的圆形，一层整齐地摆放着很多纹身床，各种各样的纹身图案随意地扔在地上，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的男人拿着纹身笔，在图纸上画着东西。

　　高清灵顺着楼梯走下去，饶是她这种脚步轻如猫的人，在铁制楼梯上也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工作中的男人抬起头来，向高清灵露出了一个油腻的笑容。

　　“喔，高组长，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肖老板拿湿纸巾擦干净自己面上的油污，向高清灵挥了挥手。

　　“我要个东西，价钱你随便开。”高清灵的声音冷得像秋雨，她走到肖老板面前，隔着一张工作台和肖老板对望。

　　肖老板放下纹身笔，耸了耸肩：“你要什么？”

　　“琪雅中学从今年三月份一直到九月份的所有的监控录像。”高清灵环抱双臂，“我知道你有，交通局的监控录像储备都没你多。”

　　肖老板噘着嘴，自豪地指了一圈二楼的书架：“的确，我敢发誓，你放眼整个C市，没有人的监控储备能比得上我。”

　　高清灵懒得和这个变态多说话，如果不是管理局一直保着，这个人早就被抓起来关进监狱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喜欢收集各种东西，为此不择手段，肖老板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爱好就是收集城市里所有的监控录像，无论是买还是偷，甚至是抢，只要能弄到手，他都会去做。

　　高清灵坐在沙发上等着，过了一个小时，肖老板抱着一个大箱子从二楼走下来，气喘吁吁地放到高清灵面前，箱子里的磁带堆成了小山，一个磁带从山上滑落下来，高清灵眼疾手快地接住，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喏，这就是全部了。”肖老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我怕被人骗。”高清灵按了一下右边的太阳穴。

　　“哦，任务是吧？”肖老板叉着腰，“一看许蔓生就不在，如果她在，来个回溯就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还用得着你一个监控一个监控看？你偶尔也管管她，好歹也是你们一组的。”

　　“如果她不想，谁都管不了她。”高清灵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想到外面去抽根烟。

　　肖老板拿出一盒大中华：“组长抽这个，这个舒服，没焦油味，劲大。”

　　高清灵抽出一根烟，向肖老板点了点头，肖老板跟着她出去，两人站在空调外机旁边，高清灵把烟叼在嘴里，肖老板拿着打火机给高清灵点燃，高清灵瞥了他一眼，肖老板立马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高清灵心里有了数，看肖老板这架势，那箱磁带，绝对是十万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