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珠小珠落玉盘》漫不经心211

5、上古之战篇（五）上古之战

　　远远的中原大地上，日头端端正正地在苍穹最高处照耀着大地，时间停止，万物精致，都安安静静等待着改造和净化。凤凰轻轻吐出一丝丝火焰，绕在轩辕的手指上。轩辕一一指向渔夫族人的眉心，那火焰便如细丝一般渗入渔夫族人的身体，缓缓灼烧着族人的蛮荒、杀气、贪婪和憎恶。轩辕向凤凰挥了挥手，它便变回了女娲创造的那只碧绿笙箫，轩辕轻轻吹奏，中原大地立刻充满了日月星辰之音。天下之音，洗涤心灵，万物更现祥和之气，那开天辟地林里百兽复苏，呼吸声不绝于耳。

　　兵主悄悄来到水之端查看神农状况，只见他在凤凰松间沉睡着，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神农正枕着一片凤凰尾羽，那尾羽仿佛流动的溪水一般，轻轻支撑着神农。兵主仔细向他的脸上瞧去，比起前日，神农的脸色又差了一些，原本晶莹剔透的皮肤，现在罩上一层蜡黄之色，像极了要枯萎的树枝。

　　凤凰眼尖，远远瞧见兵主，见轩辕正在细细查看匠人族人的情况，暂时不需要它，便欢天喜地地飞了回来，张嘴就要高歌。兵主一把抱住它，捂住凤凰喙，指了指神农正枕着的凤凰尾羽，眼里全是笑。他轻轻在凤凰的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道：“谢谢。”

　　凤凰第一次听见兵主说话，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痴呆的样子，一时没缓过神来。

　　兵主没瞧见它这个样子，已经别过头去，替神农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看神农这个样子，他心里疑心更盛，于是转头向凤凰一字一顿说道：“天之涯深渊里，我见到，小女孩，白虎，和一个女人……”

　　凤凰大惊，兵主的身世，神农嘱咐它不可以不小心当做八卦透露出去，以免生事端，没想到兵主自己找到了雪山神女。它赶忙拿头去顶兵主，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兵主没承想凤凰是这样的反应，又赶忙一字一顿说道：“她说了，一个秘密，是真的，吗？”

　　凤凰一听，只当雪山神女已经将兵主的身份和盘托出，它不擅说谎，又知道事关重大，如果从它这儿透出消息，神农醒过来一定把它拔秃了，一急之下，立刻面红耳赤，想把脑袋埋进尾巴里攒成一个彩球，又觉得这掩耳盗铃的手段对兵主这种邪气的小孩儿完全没有作用，尴尬之下，赶紧振翅高飞，跑去给轩辕报信。

　　兵主见凤凰举止大乱，一副谎言被戳穿的样子，更是大吃一惊，原来轩辕果然撒谎，小女孩说的没错，撑起华盖停摆时间，根本不是为了净化世界，而是要趁神农沉睡，他一个人攫取万物精华，从此不死不灭。

　　兵主见凤凰远去的背影，回身看了看仍在沉睡的神农，眼睛眯成一条线，俊俏的一张脸几乎因为愤怒而变形。他挥动翅膀，直冲回轩辕柏，只见阿玄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坐在轩辕柏的树枝之上，两腿乱摆。

　　其实阿玄等的也十分焦急，但见兵主一脸急怒回来，她便放了心，笑嘻嘻问道：“神农，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兵主伸手去抓阿玄，双手所到之处，阿玄却不见踪影，他手上倒多了一副绳索。阿玄打不过兵主，早已经逃到树下，仍是笑道：“我不跟你绕弯子，这绳索你一定认得吧，就是那日在开天辟地林，你套熊猫的那套绳索，没有这套绳索，你怎么能打得过那上古第一神兽，还能操纵熊猫架着四轮车去踩踏开天辟地林呢？”

　　兵主拿着绳索，不知所措。

　　阿玄跺了跺脚，嗔道：“笨蛋，要救神农，就要把他从沉睡中唤醒，你把那华盖毁了，他自然就醒了。那华盖四角是日月天地精华，你撼不动，但华盖正中撑起来的伞柄，就是不周山，把不周山给撞倒了，华盖自然坍塌。现在懂了吗？还拿着绳索发什么楞啊。”

　　兵主顿悟，紧紧握住绳索，挥动翅膀向开天辟地林飞去。

　　熊猫是上古开天辟地第一只神兽，不受时间停摆影响，自从那日跟兵主打架闯了祸，被轩辕好一顿训斥，禁锢在开天辟地林外的方寸之地。熊猫泪如同蓝色的月光，一滴难得，可助孕育百兽，所以轩辕不肯杀它。但这畜生倔强，被禁锢得不能动弹，仍然野性不减，整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把禁锢之地的花花草草撕得粉碎。

　　时间停摆到第四日，熊猫被这无休无止的日光照射得烦躁，时不时冲着太阳露出利刃獠牙，恨不得冲出去将太阳也撕碎。正被拘束得如火烧火燎一般，突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兵主正对上熊猫那双如铜铃般布满血丝的双眼，甩起绳索就向熊猫抽去，却被禁锢熊猫的屏障弹了回来。兵主伸手去推，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他跟熊猫之间。熊猫低吼一声，扑将上来，一头撞在屏障上，却也无可奈何地被反弹出三丈开外。兵主将绳索丢在地上，抡起拳头疯狂地去抽打屏障，仍然是无济于事。一人一兽隔着屏障对打，都是越来越疯狂。

　　兵主虽然戾气十足，却不蠢笨，他瞧了瞧自己已经鲜血淋漓的双拳，不再一味蛮干，开始顺着屏障四处摸索，只盼能有绕过屏障方法。无意间翅膀触碰到屏障，只感觉一阵灼热，翅膀像是被狠狠割了一刀，钻心地疼。他哼了一声，赶忙退后一步，发现翅膀已经划破了一个口子，但那屏障却也被翅膀划出了一个细细的痕迹。兵主大喜，不顾疼痛，挥起翅膀疯狂地向屏障冲去，不一会一双翅膀便支离破碎，那屏障却也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熊猫见有缝隙可钻，兽性大发，伸出爪子在屏障口子上胡乱撕扯。兵主脸色苍白，望着自己残破的翅膀，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还是小怪物模样时被人族挫骨扬灰的时刻，只不过那时他任人摆弄，此时却是心甘情愿。他振臂一挥，终于残存的翅膀也四分五裂，冲向屏障。兵主趁熊猫还没从屏障中完全冲出来，捡起绳索套到熊猫脖颈上，一个翻身骑到熊猫背上。熊猫从屏障中挣脱出来，直立起来大吼一声，天地都被震得颤抖起来。兵主一扯绳索，熊猫如疾电一般，直奔不周山而去。

　　轩辕见凤凰急匆匆地飞来，听它叽里呱啦叫完，隐隐觉得不安。他向凤凰吩咐道：“兵主虽然与我情分不深，但与神女更是形同陌路，那孩子孤傲冷淡，不会轻易为神女所用。但现在时间停摆到第四天，正是紧要关头，我只再多需要三天时间。我此时无暇顾及他，你且去找兵主，把他带到水之端，让他守着神农君，只要神农君无碍，兵主再怎么记恨我，也会忍下这三天再来惹事。”话音未落，只觉得天地一震，华盖中心塌陷下来，漫天黄沙从不周山处扬起，迅速向各个方面弥散而去。
　　轩辕大吃一惊，转身往不周山奔去，见兵主操纵着熊猫，已经将不周山撞的七零八落，那山石四处奔溅，将许多匠人族人砸成肉酱。熊猫被兵主驱使，闻着兵主断翅伤口不断涌出鲜血的味道，更是狂躁，借着不周山零落的碎石，腾空直向太阳窜去，利刃在空中划出几道耀眼的白光。奈何太阳在遥不可及的地方，熊猫扑了个空，见人族如纸片一样在中原大地上静止散落，便大吼一声，撒丫子狂奔，登时又将种田族人踩死大半。

　　轩辕气极，双手一错，一掌挥向熊猫，一掌劈向兵主。熊猫躲避不及，一口獠牙被轩辕震断，整个庞大的身躯飞向水之端，眼见着就要压断凤凰松。

　　兵主见轩辕一掌劈来，轻蔑地一笑，从熊猫身上抽下绳索，就要硬生生接下轩辕这一掌的同时，挥动绳索向他甩去。不料轩辕双管齐下，熊猫被伤，兵主身体不稳，随着熊猫飞出去，他急中生智，脚踏熊猫凌空而起，正跃到轩辕上方，借着下坠之势甩出绳索，直奔轩辕头顶而去。

　　轩辕见熊猫被震飞，却直奔凤凰松而去，赶忙窜起直奔，听到背后绳索呼啸而来的声音，不敢停留回身，生生露出后背接了兵主的袭击。轩辕被绳索击中，只觉得胸腔几乎被震裂，借着绳索的冲击，他终于一步窜到熊猫之前，一个回身，双手推出，又硬接了熊猫庞大身躯的冲击。轩辕被熊猫撞得后仰，终于在凤凰松前停了下来。熊猫先被轩辕一掌拍出，又撞到他的双手之上，满口满脸鲜血，眼前一片混乱，伸出爪子乱挥，利刃一下扎进轩辕胸口。

　　轩辕被兵主绳索击中，又被熊猫利刃穿胸，重伤力竭，怕熊猫发狂伤了神农，又见华盖已经缓缓陷落，于是右掌心催动生灵魂火，要用魂火护住神农，只待华盖完全陷落，时间开始流动，神农自然醒来。

　　岂料兵主已经认定轩辕设计要杀神农，刚才见他不躲不避，生接了自己这一绳索，本是一愣，却见他借着绳索的冲击窜到凤凰松下，催动生灵魂火向神农伸出手去。兵主登时大怒，认定轩辕要吸取神农精华助自己御敌，大吼一声，又冲上前来。

　　轩辕被兵主干扰，来不及护住神农，只得飞起双腿踹向兵主和熊猫，把这一人一兽引得离神农远一点。凤凰自空中呼啸而出，同熊猫缠斗在一起。兵主满头银发已经被鲜血浸染，看起来阴森可怖，轩辕接连四日殚精竭力精华人族、重建开天辟地林孕育百兽，本就耗神极大，刚才连遭兵主和熊猫重创，银色的鲜血顺着伤口浸湿了整个衣衫。

　　轩辕见凤凰缠住了熊猫，开口问道：“你……”，还不等说出第二个字，一片凌霜夹杂着风雪从兵主身后窜出，直冲轩辕门面。

　　神女和阿玄从兵主身后跳了出来。

　　轩辕见状，登时大怒，没想到兵主居然同她们联手，置神农安危于不顾，他向兵主啐道：“狼心狗肺。”再不多言，催动生灵魂火直奔神女。

　　华盖撑起，时间停摆，光照万物，眼前这三个敌人当中，当属神女受影响最大，最为虚弱，因此轩辕拼尽全力直取神女。阿玄挥起千万片凌霜，如鬼魅一般在轩辕身边乱窜，神女哈哈大笑，知道自己无法硬接生灵魂火的冲击，并不接招，趁阿玄和兵主合力攻击轩辕，举起双手迎向不周山。那不周山被撞的四分五裂，激起的混沌还在四散飘落，眼见着就要慢慢吞噬新世界，神女借着混沌中的戾气，登时威力大增。她轻轻打了个响指，只见阿玄和兵主被一股力量猛然吸到一起，阿玄粲然一笑，紧紧抱住兵主，俩人立刻融合在了一起。

　　兵主纵声大笑，却是阿玄的声音，他周身的凌霜登时幻化成一把把冰刃，将轩辕层层围住。神女见状，纵跃到空中，阿玄和兵主皆是神女的骨肉，之前被一劈两半，现在重新合二为一，神女终于又有了力量源泉，她只觉得四周的戾气都在向她靠拢而来，精神大震，居高临下向轩辕笑道：“轩辕，今日丧命在你自己的骨肉手里，去混沌里好好跟女娲团聚吧。”举手就往轩辕头顶劈下来。
　　凤凰正与熊猫缠斗，不小心被熊猫咬住尾羽，猛烈一甩，撞倒冰刃之上，一只翅膀被冰刃倒穿，怎么也挣扎不出来。它见轩辕腹背受敌，再也没有办法顾忌，嘶吼一声，熊熊火焰从它口中喷涌而出，直冲仨人而去。

　　神女知道凤凰吐焰的厉害，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远远地窜了出去，只见轩辕周身的冰刃消融殆尽，便高声召唤兵主。兵主尚有意识，身体却不由自主奔向神女。神女摸了摸兵主的头发笑道：“好孩子，助我毁了这新世界，重归混沌时代，在那里，我们将是永远的神。”

　　兵主一惊，听得到自己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分明在说，不止要杀轩辕，还要杀神农、灭百草，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彻头彻尾地被骗了，神女和阿玄，才是真正想要伤害神农的骗子。兵主咬牙切齿，身体却仍然不由自主，携起神女的手，共同催动凌霜。有他战神的神力加持，那凌霜更是威力倍增。

　　轩辕同神女和兵主缠斗在一起，虽然深受重创，仍然不落下风。但那凤凰吐焰由凤凰急怒喷出，又不得轩辕控制，只见火焰急成燎原之势，一路烧过去，火舌越窜越高，所经之处百草立刻被烧为灰烬，那将将开始能活动的人族也躲避不及，还来不及哀嚎，就被火焰吞噬，蒸腾成一小片血雾。眼见着凤凰吐焰开始失控，正冲向开天辟地林，轩辕催动魂火逼开神女和兵主，直奔开天辟地林奔去。神女见着情形，简直是意外之喜，哪里容得下给他喘息的机会，在后面奋起直追，眼见着轩辕顾前不顾后，后背全部暴露在自己眼前，召唤一把凌霜利刃在手，直向轩辕刺去。

　　凌霜利刃已经碰到了轩辕后背，却被猛地一拉，立时被甩飞到了火焰里，顿时蒸发消失不见。神女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兵主被金丝杜若缠住双脚，直拉向地面，重重地摔到开天辟地林里。那开天辟地林已经重建，百兽正在孕育，得凤凰吐焰催动，从开天辟地林里滚落出四只神兽。神兽懵懂，爬在地上喘息不止。

　　神女厌恶地转过头，果不其然见神农翩然而至。神女见惯了他荒诞不经的样子，乍一见他脸上罩着一层冰霜，草木魂火在周身涌动，也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