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莫惊鸳鹭

5、第四章

　　时间这个东西啊，当你希望它快点过的时候，它每一分每一秒都走的郑重其事、不紧不慢，但当你忘记了它的时候，它似乎又在飞奔了。
　　大学毕业前的会餐都是每年五、六两个月大学周边的一景，同乡的、同室的、同班的、关系好的，随便都能找出个原由，几乎每天都有喝醉了酒的人，或对月高歌、或豪迈表白、或醉卧街头、或针砭时弊、妙语连珠，表现形式却都是一致的外露和张扬，类似于最后的狂欢。

　　韩颢均是个很克制的人，而且历来都对自己很严格，虽然这样的聚会也参加了几次，但都没有醉过。
　　作为毕业的标志，班级散伙饭从来都是最盛大、也是最后举行的，作为四年大学生活最后的纪念和告别，不管过去有过什么，从这天开始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饭店是事先定好了的，基本上也没有人迟到，开始的时候气氛很好、很热烈，大家都忙着合影、聊天、吃菜，热闹的很，饭店里别的吃饭人都躲的他们远远的。
　　到菜吃到一半的时候，风向开始慢慢转变了，开始还是本桌的人，后来就开始互相串座位，一边痛说四年的恩怨情愁，一边不断的敬酒，悲伤的氛围占了主导，已经有女生哭了出来，韩颢均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加上近日工作中的郁结于心，不免就借酒浇愁愁更愁起来，有人来敬就一口干掉，后来喝的都没人敢往他这凑了，他就开始自己喝，后来直接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见他醉了，有好事者给凌絮打了个电话“凌絮啊，你家颢均喝醉了，还不过来看看？”
　　凌絮正在家里陪妈妈和难得在家的爸爸还有来做客的白泽聊天，接了电话后上楼拿了包，和父母说了句有事就冲了出去，白泽秀气的眉轻轻的皱了起来。
　　一路催促着出租车司机赶到韩颢均他们所在的饭店，一班半醉的人看到凌絮就开始起哄“吆，吆，还是颢均有福气啊，看看人家凌絮多贤惠，找老婆就要找这样的”。
　　“是啊，是啊，颢均这小子要请客”。
　　凌絮才甜甜的笑了一笑就笑不出来了，韩颢均整个趴在桌子上不动，她过去试着动了动他，发现自己是怎么都不可能把韩颢均弄起来的，她发愁了。
　　倒难得韩颢均的同学还算仗义，有两个和韩颢均同宿舍的，历来和凌絮处的也不错，主动的上前把韩颢均一左一右的架起来，凌絮已经先一步出去拦车了。
　　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两个大男人把韩颢均架回去都出了一身的汗，半个月前韩颢均已经在外面租好了房子，简陋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离他工作的地方很近，凌絮虽然知道位置但还是第一次来，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进了门。
　　两个男生把韩颢均扔在床上后坐在床边喘了会儿气后又站了起来“行了，既然都送回来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颢均就交给你了”。
　　凌絮还是手足无措的样子，嘴里却答应着“好，谢谢你们”。
　　人走了，门关上，凌絮就彻底麻爪了，她没照顾过人，从来都是别人照顾她的，何况还是个喝醉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在床脚边转来转去。
　　走了有十多分钟，凌絮终于颓丧的坐在了椅子上，她把一直背在肩上的包放下来，看着床上的韩颢均发起呆来，直到韩颢均一声痛苦的呻吟才把她的神志召唤了回来。
　　凌絮急忙跑了过去“颢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水，水，我想喝水”。
　　“好，好，我给你倒水”凌絮忙不迭地去倒了杯水回来，才想递过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把杯子放在旁边的矮柜上“颢均，水来了，快起来喝水”，韩颢均无意识的哼了哼，却始终不动。
　　凌絮只好在床头坐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韩颢均推了起来，然后探身拿了杯子，送到韩颢均的嘴边，温柔的说“颢均喝水了”。
　　韩颢均伸出一只手，连同凌絮的手一起抓了，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身子一歪，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刚才把韩颢均推起来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凌絮又在原地坐了一会才站起来把杯子放好，回来后看着韩颢均穿着衣服团在床上，才想起来要帮他把鞋子和袜子脱掉，脱掉后凌絮又看了看裤子，她咬了咬唇，脸也红红的，最终还是错开眼睛接着看到了上身，韩颢均穿的是蓝白条的衬衣，里面还是背心，凌絮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手指颤颤的去解韩颢均的衬衣扣子。
　　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当解到第四颗扣子的时候韩颢均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定定的看着凌絮，凌絮吓的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手指还停留在韩颢均腹部的衬衣扣子上。
　　韩颢均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凌絮的手臂猛的一拉，凌絮整个人就被拉着向他身上扑去，凌絮的一声惊呼还没有完全喊出口就被另一张口吻住了她的唇，两个人都很生涩，但对于年少情热的男女这已经足够点燃一切了，韩颢均身体一转就把凌絮从他的胸前翻了下去按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就覆了过去，浅浅淡淡的月光从没完全拉住的窗口照了进来，飘飘渺渺浮动着，越发显的眼前的一切不真实。
　　挥去眼前的一切，我只能摇头叹息，韩颢均虽然喝了点酒，但还未醉到失去理智，酒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一个他向自身的软弱低头妥协的借口，这么看来他这个人未免太矫情了些，奈何凌絮已经深陷其中。

　　对于凌絮的选择，她的父母毫无意外的表示了异议，尤其是当有了先入为主的白泽以后，即使韩颢均确实也不错，他们还是有所抵触的，说来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被凌絮带上门的韩颢均得到的当然不可能是很好的礼遇，但凌家父母的表现也不可能被定性为失礼，礼貌而且冷淡的对待了对他们来说很突然的出现的男孩，凌絮一直紧紧的抓着韩颢均的手，坐在他的身边，而韩颢均则松开了手，同样礼貌而且冷淡的很快告辞了，没有顾及凌絮的希冀和为难。
　　那天之后韩颢均再不肯登门，把所有的一切都丢给了凌絮，让她一个人去努力，他的做法让原本就不同意的凌家父母更加不放心起来。
　　往年这时节不断啃着冰激凌的凌絮现在每天紧锁眉头，缩着身子藏身于我的书架之间，就连我这个主人，如果不刻意去寻找的话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有时候我甚至也产生过劝她放弃的念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我的牵扯不能太多，而且，就算劝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最终胜利的还是凌絮，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父母能赢得了自己的儿女呢，父母对子女的爱总是要比子女对父母的爱多出很多，付出多的人总是没有胜算的。

　　韩颢均空降到了凌家的公司了，他选择了从基层干起，并且在凌爸爸的安排下，很快熟悉了各个部门的运作，凌爸爸对这一点还是颇为赞许的，很快最年轻有前途的部门经理在春日的融融暖阳中春风得意的上任了。
　　凌絮第一次跟着韩颢均回家见父母的时候紧张的在街上跑了一天，买的礼物都被她堆在我的店里，堵住了我那本就不宽敞的店门，还和祥林嫂一样不断的念叨着“我这个样子不知道行不行，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然后揪着自己的一缕头发“长冈，你说我用不用去剪剪头发？”

　　静谧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熟悉的呼唤声再次在耳边想起，热切的如同就在我的耳边呼唤，一声紧似一声，我被搅的心烦意乱，只好再次将全副心思集中到了眼睛，去看那个我还算在意的人。
　　凌絮在那遥远的地方已经睡下，恬静的脸上犹带着淡淡的笑意，看来她的状况还不错。
　　另一间屋子里，韩家的一家三口都还没睡，正在聊天，韩爸爸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先是问了问儿子的工作，话语虽然都很简练，但眼中浓浓的舔犊之情却让人不敢直视。
　　韩妈妈是个很普通的女人，男人说话的时候她只听着并不插话，等韩爸爸的话说完了才拉着韩颢均的手说“小均啊，听说你要带人家姑娘回来，本来我和你爸爸还挺紧张的，难得这姑娘性情随和、温柔，没有丝毫大小姐的架子，但大小姐还是大小姐，而且你能有今天也全是因为她，所以，平时要吵个嘴什么的，你千万要让着她”。
　　韩颢均的脸马上冷了几分，没接话，只点了点头。
　　韩爸爸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站起来“说这些干什么，我看那孩子就挺好，你瞎担心什么？时间也不早了，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