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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是梦魇还是心魔? ...


  •   龙坎——前世她父亲最后倒下的地方,她这是在做梦吗?

      还是她死了……以灵魂的形式回到了前世?

      她举目四望,看现在这情形,是他们这方占了些上风,不过经历过一切的她知晓,无论现在他们看着多么地威风,最后还是会输,而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她失去了父亲,而边关的将士们失去了他们的主帅。

      她站在原地,目睹战场上原本人少势弱的敌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增多,并将他们包围起来。

      快了……

      她紧抿着唇,僵硬的手有些颤抖,他们快要被打败了,她该不该去看她父亲的最后一面?

      这是她前世最为遗憾的事,她犹豫着,不安着,见被围困的他们被显而易见早有预谋的敌军慢慢蚕食,她握了握冰冷湿濡的双手,最后决定穿过人群。

      她最开始是走着,而后是快走,之后变成了跑,她怕来不及。

      她在赶到那处时,正好看见了父亲为“她”挡刀的那幕,她目眦欲裂,奋不顾身扑过去抱住父亲,想要为他挡下致命的那刀。

      她忘记了,她是无法碰到他的,她这次又扑空了,她倒在了地上,父亲同前世一般依旧为救她被刺中了胸口,喷洒在空中的鲜血透过她的身体滴落在地上,她若有所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好像感觉到了从父亲身体中流出的血的滚烫灼热,她的脸像是被烫伤,抑制不住地疼痛。

      父亲……

      “父亲!”有女子的悲痛欲绝的声音响起。

      “她”反手杀死刀还停留在父亲身体中的敌国士兵,接住下落的父亲。

      “父亲……”

      “她”左手颤抖着捂住鲜血不停喷涌而出的伤口,眼泪大颗大颗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嘴角还是拼命地往上扬,声音哽咽沙哑,“父亲,你会没事的,我会带你出去,我会带你出去的……”

      “她”的话不知是在安慰父亲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不能带他出去了……

      站在他们身边“旁观”着的沈离淮这样对无措的“她”说着,上半张脸的表情与“她”相似,眼泪不住地掉着,下半张脸的嘴角却是没再勾起,可惜“她”听不见沈离淮的声音。

      说着,“她”就准备将身受重伤的父亲扶起,带他冲出重重包围,父亲阻止了她的动作,虚弱开口:“咳咳……淮儿,你知道的,带着我的话,我们带出来的这些将士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龙坎。”

      是的,我知道……

      但那时的自己总是自欺欺人,心怀侥幸,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期盼着会有人来救他们,来救父亲。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对他们足够了解,有着足够的调查,就不会判断失误,导致现在的局面,要是我学艺精湛,您就不会为我挡这一刀,都是我的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满眼猩红的血色和满心的愧疚让“她”的情绪几近崩溃,“她”不停地责怪着自己。

      永宁侯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下生出几分心疼,若是淮儿出生在寻常人家,他这般年纪应该还是稚气未脱,好玩乐的时候,可惜他生在了他们永宁侯府,还是唯一的孩子,他肩上的重担不言而喻。

      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渐渐流逝,他放不下,想最后交代一些事情,“淮儿,你听我说……”

      “都是我的错……”

      “她”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对永宁侯的声音充耳不闻,喃喃自语着,将自己关在了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中。

      “沈离淮!”

      永宁侯见“她”失魂落魄,拒绝听他所说的话,闭了闭眼,狠下心来一巴掌重重打在“她”脸上。

      他身受重伤已成定局,多想无益,淮儿无论如何都要担起责任,连同他的这份一起,将剩余的士兵们活着带出战场,他这副丢了魂魄,自暴自弃的样子如何能行?

      被永宁侯一打,“她”总算回过神来,“父亲……”

      “听着,我没有多长时间了……咳咳,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无论如何带领这些追随着你的人出去,而不是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自怨自艾,以后记得凡事深思熟虑,没有人再会护着你了,他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最后……记得照顾好你娘亲……”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父亲笑了,笑得开心纯粹 ,父亲从未对“她”那么笑过,他像是在透过眼前的“她”在看着某处的谁。

      见他的笑容中隐隐透着决绝,沈离淮缓缓垂眸,将头侧向一边。

      “不……父亲……父亲!”有人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没过多久沈离淮便听见了“她”悲痛欲绝的哭声,她即使不看也知晓发生了什么,父亲他……自刎了。

      他知晓自己割舍不下,便帮自己割舍,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知晓的,这也是她一直不敢面对的,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父亲死了,后来娘亲因此缠绵病榻,也跟着去了,是她……杀了她的父母双亲,也是她让那么多将士枉死,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沈离淮纵容着刺骨的寒意渗入她的身体,似乎身体上的疼痛能够削减一些心中的阴霾,但突然间她感受到一股暖意将自己冷若冰霜的身体包裹住,让她不再飘荡沉浮,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强行剥离这个世界,她的意识陷入了模糊……

      “林怀……林怀?”

      朦朦胧胧间,二字听起来像是“离淮”,男人声音温和清朗,光是听似乎就能感受到他嗓音中的暖意。

      是谁?

      谁在喊自己?沈离淮在一片混沌黑暗中挣扎着清醒,光线进入她微睁的眼中,眼前有黄色的小光圈飘荡着,视线渐渐从朦胧变得清晰,她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

      “……七皇子,您怎么在奴才房中?”

      她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喉间拉扯着,束缚着她的声带。

      他长身鹤立,眼角眉梢都是真实的笑意,“你果然是病糊涂了,这是我的住处。”

      沈离淮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果然不是她的房间,她怎么会在这?

      在她思索时,昏迷前的场景在脑中一幕幕闪过,她被邹山推了一把,落水了……

      回想到水下的场景沈离淮抱着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立在床边端起药的男人,轻声开口道:“多谢七皇子的救命之恩。”

      他摇摇头,见床上的人同他说话有些不适,便帮她调整角度枕高了头,之后拖过凳子坐下。

      “无事,就当报答你前几日的救助之恩,我原本是不想叫醒你的,你正在发高烧,可我喂你吃药时,你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喂药,又不能看你就这么一直高烧不退,无奈只好叫醒你。”

      尧萧衍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衣服,以为她是误会了,解释道:“我并未动你的衣服,你的衣服是星月帮你换的,你放心,我同她说过的,她是绝对不会暴露你的身份的。”

      她只是随意点点头,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尧萧衍见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前几天同她交锋时可以看出,她非常在意她的身份会不会被暴露,如今才过了几天,就改变了态度……

      沈离淮看了眼天色,感觉自己还有些力气便开口道:“有劳了,我该回去了。”说着,她掀开被褥,准备下床离开。

      “等等,这药……”

      尧萧衍伸手过去想要抓住她的手腕,但还未触碰到便被她反手拍开,啪得一声脆响,力道很大,导致尧萧衍另一只端药的手不稳,碗中的药大部分都洒在了地上,尧萧衍显然有些怔愣,不知自己哪里惹得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沈离淮停顿了一瞬,没看他,依旧是低垂着头,轻声道歉:“对不起……”

      无事……

      还没等他回答,她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尧萧衍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今天的她完全不像以前看到的那个她,她方寸大乱了,她的冰冷只是为了掩盖她显而易见的脆弱。

      只是被人推下水会有这么大变化吗?还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尧萧衍还没意识到他对沈离淮格外上心。

      宫中的事,是时候加快进程了,她不想继续留在这了,她想回边关,回那处自由地陪着父亲娘亲……

      拖着病体给卫九传了封信的沈离淮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自虐般放任高烧就那么烧着。

      她心里有数,就这么点程度,她不会死的,既然不会死也就没什么治疗的必要了,呵,说不定这还能变成个契机呢……

      翌日清晨。

      下朝后回乾清宫用早膳的赵亦泽没看见他想看见的人,心中有些不安,怀从未迟来过,今天却没来,难道他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离开宫中了?

      赵亦泽眸色渐深,十指发凉,看着李宁问道:“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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