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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风语城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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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春初,天气和煦宜人。这天早上,休坐在阳台上,一边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一边研读着一本《荷马史诗》。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可算少有,因此他准备好好利用这一段时间,给自己放松一下。
正当他沉浸于荷马的辉煌篇章中时,忽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蒙住了自己双眼,耳旁响起一把憋得怪模怪样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休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不用猜也知是那个淘气公主来了,将她的手轻拂到一旁,道:“安妮,矜持一点好不好?”
安妮满脸灿烂的笑容,毫不顾及是否破坏其公主的形象,跳到休的面前道:“在你面前干嘛还要矜持?人家一天到晚端着公主的架子,累都快累死了!”
休哑然失笑,拍拍身旁长椅道:“坐啊。昨天不累?这么早起。”
一阵香风过处,安妮在他身旁坐下,兴致盎然地道:“不累啊,再来一次也不会累。昨天我漂亮吗?”
看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休微微一笑:“漂亮,非常漂亮。”
安妮的脸上又是笑开了花。
休趁机道:“下午我约了安东尼和几个朋友在克莱顿那里聚会,你想去吗?”
安妮几时会错过这种事情,兴高采烈道:“当然要去啦!我们好久都没有办过沙龙了!”
“那好,你在这里跟我一起吃午饭,下午一起过去。我还要顺道去叫一个朋友。”
难得休主动提出一起吃饭,安妮更是心花怒放。休看了她那幸福的笑容,心中不由涌起几分怜惜,几分愧疚,几分自责。
吃过饭,休便带着安妮去威廉处。威廉乍见公主来临,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差点连话也说不清楚:“公主殿下……伯爵……欢迎,欢迎之至!”
安妮“噗嗤”娇笑,道:“威廉,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呀,怎么还这么生疏?”
威廉惶恐道:“没想到殿下亲临,喜出望外,喜出望外!礼数不周,请殿下恕罪。”
安妮笑道:“什么礼不礼罪不罪的呀,我最怕这一套了。休说要来找个朋友一起去参加克莱顿家的沙龙,原来就是你呀。”
威廉忙点头不迭:“多蒙伯爵不弃,让我作他的副手。”
安妮向休道:“你还挺会网罗人才嘛。”
休笑道:“眼皮下的人才若都不懂网罗,岂非有眼无珠?何况威廉深通经济策划与建设之道,我正要倚仗他来做一番事业呢。”
威廉忙谦道:“些微浅薄之见,怎及伯爵目光深远?我只是希望向伯爵多多学习。”
休方欲答话,安妮已大为不耐:“行了行了,你们都厉害!不要谦虚了,我们快走吧。”
看她急不可耐之状,休莞尔道:“好吧!出发。”
威廉也忍俊不禁,越发觉得这位公主天真纯朴,毫不矫揉造作,端的难得。
克莱顿家的沙龙虽然规模不大,但十分精致,向来在巴黎的社交界有口皆碑,受邀来此之人无不是一方名流,甚至菲力浦和路易等王室成员也都常为其座上嘉宾。威廉虽然在家乡也参加过不少沙龙,但比起这里来毕竟水平相距颇远,大有新奇之感。
休将此次沙龙的各界名流一一介绍给他,不但有朝廷重臣商界钜子,还有著名的诗人、艺术家,让他一时目不暇接,叹服于休的交游广阔。
沙龙中谈论的话题亦丰富多彩,从古希腊的文明,到意大利的歌剧,到英格兰与爱尔兰的战争,再到欧洲的均势平衡,以及国内的各种经济形势和政策。来宾们各抒己见讨论热烈,让威廉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发表了自己对国内经济的看法,受到普遍接受和好评,连安妮这个素不问世事的公主也对他刮目相看,更令他备受鼓舞,对休所给予的帮助提携衷心感激。
休尽量制造机会让安妮和威廉相处,二人相谈甚欢,愈发肯定她对威廉并无排斥之意,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在人群中找到路易,走近同他交谈起来。
路易打趣道:“怎么,总算有空闲了,把安妮甩到哪里去了?”
休笑道:“她正跟威廉兴致勃勃地讨论东部的溶岩地貌、喀斯特地形,哪有空理我。”
路易假装失惊道:“威廉居然有如此魅力,可将安妮从你身边吸引开?你可要小心啦。”
休笑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去阳台上聊,我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二人遂远离了灯烛辉煌的大厅,来至凉风习习的阳台上。休道:“巴黎现在没什么大事,我想这几日内便出发去中部了。”
路易微感意外,道:“你真的那么急?”
休摇头道:“不是我急,而是形势所迫。沙利文至今没有进一步消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路易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一切都拜托你了。”问道:“你准备以什么借口去中部?”要知休已是朝中重臣,要去地方,自然应该有比较重要的理由。
休笑道:“何需借口?中部风景秀丽沃野千里,我带着安妮便去游山玩水。”
路易一弹额头:“果然简单!这样也不用冷落了安妮。亏你想得出来!”
休笑道:“你若感兴趣,不妨同往。”
路易神色一黯:“看娇花,记起笑颜;看青山,记起颦眉;看流水,记起明眸;看天空,记起温柔。物是人非,我还是不去了。”
休知又勾起他的伤心往事,轻叹一声劝道:“路易丝若知你到现在仍放不开往事无法振作,会何等失望?”
路易道:“她飘然远逝,怎知我心中的苦楚?活着是一种煎熬,只有到天堂再次见到她,才是我唯一的幸福。休你明白吗?别再劝我。”
休默然,缓缓点头。
忽然安妮掀开窗帘闯了进来,叫道:“原来你们躲在这里!我到处找不着,猜就是躲在哪里鬼鬼祟祟了。”
路易展颜笑道:“什么鬼鬼祟祟!我们在这里商量让休带你去中部游山玩水,你还不乐意?”
安妮一听,喜得冲上前抱着休的脖颈道:“休,是真的吗?”
休边笑边点头,刚要把安妮缠得紧紧的两只手分开,安妮已在他脸上“叭”地一个香吻,看得路易在旁边偷笑不已,休大是尴尬,忙将她的手扯开,躲得远远地道:“不要激动!”路易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二天休便造访劳尔,告知他公主欲至中部观光游览一事。劳尔听说,自然极力欢迎,一再表示定要尽好地主之谊,约定三日后一同起程。
为避免旅途劳顿,休选择的交通工具是船。卢瓦尔河蜿蜒绵长,一直延伸到奥维涅地区边界。这段路途乘船沿江直放,不但避免了陆路跋涉之劳,更可以欣赏沿途江景,抵达奥维涅边界再弃船登岸,乘马车至风语城堡。
这个计划深得安妮喜爱,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在船上生活过那么长时间,一上船便兴奋雀跃不已,各人看得会心微笑。休故意将威廉也带在身边,好让他时时出现在安妮的视线中,尽量多予他们相处之机。
这天,休、安妮、威廉、劳尔四人坐在甲板上,晒着和煦的春日暖阳,一边欣赏两岸的明媚春光,一边谈论着中部的种种优美景致。劳尔身为主人,自然落力将中部的旖旎风光一一详细介绍。
休动问道:“风语城堡这个名字甚是奇特,是否有什么特别含义?”
劳尔点头道:“伯爵猜得不错。艾洛瓦家族历史悠久,当初家族先辈在境内唯一的高山——紫日山的最高峰蕴日峰上修筑了一座城堡,朝夕山风凛冽,山风穿过城堡的各条通道、围墙,发出各种声音,有的柔和,有的锐利,有的细致,有的巨大,恰似在诉说紫日山的传奇。先辈们十分惊讶,因此给城堡命名为‘风语’。百年来,这个奇观一直是艾洛瓦家族的骄傲。”
安妮和威廉惊叹不已。
休油然道:“当年我曾有幸至风语城堡拜会路易丝小姐,听到城堡中奇幻的声音,心中也在猜测缘由,原来确是因此而得名。”
劳尔的眼神有些悲怆,点头道:“路易丝从小便对城堡中的声音十分着迷,我们小时候便经常一起去追寻那些声音的来源。每找到一个声音的出处,她总是用她那丰富的想象力给那个地方命名,譬如幻海之秋、美杜莎之眼、风笛、天火,并将这些名字刻在隐秘的地方……石刻的名字虽仍在,她却已远离了心爱的家园……”
众人缅怀着他描述的景象,想象着当年路易丝站在充满传奇色彩的风语城堡与风共语,交换情绪,均无限惆怅。
安妮感叹半晌,忽道:“休,我们一定要去这些地方好好纪念一下路易丝。”
休仿佛从一个遥远的梦中醒来,轻执安妮的手道:“好。”
劳尔看着他,眼中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神采。
休略有所觉,微笑道:“劳尔讲故事的本事真是一流,将我们吸引得完全忘记了时间。看,已是夕阳西下了。”说罢指着河水尽头,一轮橙红的落日悬挂在天边,金色的余晖洒满河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大家转头去看时,都忘了刚才的话题。
船上的悠闲岁月很快过去,第五天早上终于弃舟登岸,早有一队艾洛瓦家族的人在此迎接公主和伯爵。登上马车,一行人便向着那个崇慕已久的目的地——风语城堡渐渐行去。
沿途所见,果然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平原上郁郁葱葱,点缀着一团团青翠的林地,其间又有若干优美的湖泊,嵌在翠绿的地毯上,仿如明珠美玉,湖光滟潋,倒映着参差的树影,宛如童话一般动人。
安妮和威廉看得失魂落魄,完全沉醉于这一片优雅的景致中。这样的旅行实在是一种享受,丝毫不让人产生任何的倦怠。
不知不觉中,远方渐渐现出一带山脉的灰影,劳尔指着那里道:“那便是紫日山了。”
众人极目远眺,见那座山脉突出平原之上,极是巍峨,向两侧延伸之处,渐渐隐没在朦胧的雾气之中,便似一条黛眉,渐行渐淡,终于无影无踪。
下午五时许,马车抵达紫日山下,詹姆斯率家族成员恭候与斯。休和安妮步下马车,与这位艾洛瓦家族的族长互相致意。
詹姆斯优雅地向安妮一鞠躬:“殿下,紫日山因您的美丽而增色,艾洛瓦家族对您的光临深感荣耀!”
安妮轻轻举手向他虚扶一把,答道:“公爵远道来迎,让我心中何安?请接受来自父王和我对您的敬意。”
詹姆斯向她再鞠一躬,转而对休道:“伯爵,幸会。”他的目光甫落在休身上,惊得猛退一步,对他上下打量,惊疑不定。
休上前搀扶,讶道:“公爵脸色苍白,可是贵体违和?”
詹姆斯又细瞧他几眼,方神色稍弛,哈哈一笑掩过了刚才的失态,抚着心口道:“老毛病了,无碍的,倒叫伯爵见笑了。请公主与伯爵登车,到城堡再畅聊不迟!”说罢亲自打开车门。休亦不好推辞,连连称谢,携安妮上车。
马车沿一条直通峰顶城堡的大道驶去。山势险峻,这条大道却修得平整宽阔,可见当初修建的艰辛,艾洛瓦家族先辈的毅力智慧果然非同凡响。威廉对这浩大工程赞不绝口,劳尔一边谦逊,一边随手指点着窗外景致详加介绍。
一小时后,马车绕过一座山峰,巍峨挺拔的风语城堡骤然呈现在众人的眼帘之中。落日的余晖映衬着古堡高挺直立的塔楼,斜插入云壮观非常,钟声阵阵愈显凝重悠远;霞光万道自峰顶折射向四面八方,便似山峰将落日的光辉环抱,众人对这“蕴日峰”之名又都恍然大悟,深觉贴切。
城堡中灯烛辉煌,为了迎接公主驾临而装点一新,中间一张长桌,杯盘璀灿珍馐飘香。一旁恭立的侍女上前引导众人到各自的居室梳洗更衣。
休的房间和安妮紧邻,都在三楼位置最佳视野开阔之处,威廉则在休旁。三人各自梳洗更衣,再下楼至大厅参与晚宴。
安妮收起了平日的调皮样子,一本正经按宫廷礼仪行事,优雅大方全然似个名副其实的公主,让人一点无法将她与平日那个淘气安妮再联系起来。休心中暗叹,知道她将来终于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失去童真的笑容,不觉一阵心痛惋惜。
这一顿憋闷的晚宴结束之后,詹姆斯和劳尔亲自送公主上楼。至二楼时,出于礼貌,安妮婉拒了詹姆斯继续护送,请他自去休息。詹姆斯着劳尔将他们送至楼上,便鞠躬告退。
詹姆斯一走,安妮立刻松了一口气,挽着休的手臂道:“差点闷死我!做公主真累。”
休笑道:“刚才还似模似样,现在又完了。”
威廉和劳尔见惯了他们随便的态度,也不再惊讶,劳尔笑道:“公主不喜拘束,以后这样正规的晚宴我们便少办一点。”
安妮喜道:“没错!以后我们在一个小厅随便用餐就行了,不用搞得那么正式。”忽又兴致勃勃道:“劳尔,趁现在还有时间,带我们去听风声吧!”
劳尔看一眼休,见他并不反对,威廉也是一副兴意盎然的样子,笑道:“好。那边有一道城墙,风过之时可以听到各种各样悦耳的声音,路易丝给它起的名字便是‘风笛’。”
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一扇门,便觉山风阵阵扑面而来,极是清凉,但风势颇大,吹得各人衣袂乱舞。安妮不觉打了一个寒战,休便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肩头,拥着她走上门外的一片开阔地。
原来这是一个硕大的平台,依山而建,恰好与二楼尽头的走廊相连。平台临崖之处耸立着一堵坚实的围墙,上边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孔洞,风过之时便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极了一首风笛的合奏。
安妮倚在休臂弯中,陶醉地闭目聆听,喃喃道:“真是天籁之音!休,要是我们能永远住在这里,每天听着大自然为我们合奏,那该多好!”
休轻声道:“你喜欢,我们便多住一阵再回去。”遥望夜空,声音中不仅是放纵溺爱,更带着一丝难言的恋慕缱绻,却不知是对面前人儿还是对那隐藏在深邃夜色中的山水。
安妮将头靠在他肩头,梦呓一般地道:“可是我现在爱上了这里啊,真的不想离开呢。路易丝能生长在这样美丽的地方,真是太幸福了,难怪她那么美丽,原来都是大自然的熏陶!休,我也想生长在这里呢。”
休微笑道:“你不用生长在这里,已经非常美丽了。”
劳尔知趣地拉着威廉躲到了远处,不去听他们窃窃私语。月光普照,除了山风,周围一片静谧。
安妮陶醉半晌,忽道:“路易丝不是将‘风笛’的名字刻在哪里了吗?我们快去找找。”
休道:“叫劳尔来问一问便知道了。”
安妮道:“不,我要自己去找。这样才浪漫!”说着一个人走了开去,沿着墙壁,借着明亮的月光细细寻找。
休站在那里等了一刻,见她仍在低头寻找,不禁叹了一口气,也来到她身旁一同寻找。过一会,他忽然指着头顶上一个长方形的洞孔道:“安妮,看!”
安妮抬头望去,只见月光恰好穿过那个洞孔,斜射在洞壁一侧,石壁斑驳,却隐见一行拉丁文字母——风笛,被山风侵蚀,有些模糊了。不觉惊喜交集,牵着他手一阵乱摇:“你好厉害!这么隐蔽,居然被你找到了!”
那边劳尔和威廉听说,急忙走过来,威廉看了那两个字,不觉叹道:“斯人已逝,空余字迹!”
劳尔目光闪闪,似在追忆往昔与路易丝一起刻下字迹的情景,忽道:“伯爵的洞察力真是敏锐,开了外来之人找到此字的先河。”
休微笑道:“机缘巧合!若非月光恰好射在此处,只怕我也会失之交臂。”
感叹一番,劳尔带着他们又去转了转别的地方。至深夜,安妮实在耐不住寒冷,休怕她着凉,大家才循原路返回各自房间休息。
是夜,詹姆斯秘召劳尔至书房,劈面便问:“你不觉得太像了么?”
劳尔沉吟一会,方才开口:“相貌完全不对。何况他又是公主的未婚夫,不可能是那人。”
詹姆斯的面目有些狰狞,有些恐惧:“可他们的气质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你见过那么神似的两个人吗?”
劳尔沉思半晌道:“他们都是那样光彩夺目的人,或许有一些共同点造成气质上的相似。他说五年前曾来此拜会过路易丝,您有印象吗?”
詹姆斯疑惑道:“五年前?我们不在堡中,如何得知?堡中旧人都已鸟兽散,也没有人可以询问。我心中总觉不妥,就算他不是,但此人喜怒不形于色,让人难以猜测他心中所想,他的眼神莫测高深,似乎隐含敌意,尤其让我觉得心惊肉跳。不论如何,我都必须试他一试,否则难以安寝!”
劳尔点头称是。
詹姆斯有些不快:“劳尔,你的态度应该积极一点,替为父分忧才是。”
劳尔道:“父亲,您太多虑了。伯爵为人爽朗待人诚恳,何况与我们素不相识,怎会对我们有敌意?”
詹姆斯责道:“任何与他们有关的人和事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否则祸事就来了。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在为整个家族着想!”
劳尔劝道:“父亲,当年我们已经错了,何苦一错再错?伯父和路易丝都已长眠地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将任何蛛丝马迹都视作威胁,草木皆兵,其实真正不安、畏惧的是您的内心!”
詹姆斯怒道:“我如果不这么做,等路易丝结婚之后,这个家族最终不过落入他人手中,难道你还敢奢望成为这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歇了半晌仍余怒未消,道:“欧伯爵这个人绝不简单!我如果不能肯定他对我们真的没有威胁,就等于是在为自己掘墓,连你也没有好结果!”
劳尔自言自语道:“除非是路易丝的灵魂附在他身上回来复仇。”
詹姆斯却听见了这句话,禁不住浑身一颤,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眼中现出恐怖之色:“你胡说什么!灵魂回来复仇?荒谬,简直太荒谬了!你回去吧,让我仔细想一想!”说罢挥手让劳尔离开,但他挥手的姿势又仿佛是想把一些什么东西从面前赶开。
劳尔叹息一声,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