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生》金针菜

54、五．威胁

　　图图睁开眼，吓了一跳......眼对眼，鼻对鼻，贴着自己的，是好大一张脸！

　　二王爷很潇洒地硬拗着造型，以双肘作撑，半俯着身子，近距离地注视着沉睡中的美人儿。分开这么久，都快想死自己了！这个恼人心的小东西，无时不刻从心头跳出来，占据着自己全部的思绪......啊，图图，你将人家的心偷走了，居然还想转身逃走吗？

　　说实话，图图醒过来，看到的二王爷还真是诱惑人心。

　　帐篷里，跳动的温暖炉火，照着身材强壮的少年，肩膀上松松地套了件月白色里衣，半敞半遮着着结实宽阔的胸肌；头上已摘了金冠，两侧各编了根细细的辫子，将一头粗黑的发丝拢在脑后......这几年，契丹推行汉化，贵族之中已有不少人留发，不再出现摘帽就是“秃顶”的现象。二王爷虽然习惯依从母后，事事坚持契丹传统，但毕竟少年人心性，骨子里也是爱美的，所以也偷偷留起了头发，所幸平日多戴冠帽，也没有让人觉察。

　　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水气汪汪，映着红色跳动的炉火，闪动着心爱人的影子，哪里还有半分战场上勇猛杀敌时的冷酷？略显厚实平时总抿着的嘴唇，此刻因为心头的绵绵情欲，鲜红欲滴地微张着......哪怕是个瞎子，也会感受到二王爷此刻发出的强烈荷尔蒙。

　　二王爷沉浸在自我营造的甜蜜气氛里，他一心想看到，怀中人醒过来时，那含羞吃惊的样子......嚯嚯嚯，图图，你也是想我的吧？曾经我们那么亲密过，以后每一天，我们都要在一起了。

　　可惜，他面对的是图图，总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图图。

　　只眨了一下眼睛后，胡图图伸出爪子，对准眼前这张大脸，就是一抓......饶是二王爷身手矫健，反应奇快，还是在耳根处，留下几道红色的痕迹，慢慢往外渗着血珠。更糟糕的是，图图出爪的同时，还弯曲了膝盖......可怜的二王爷，本来就趴俯在人家身上，这一下避无可避，正中命根子。

　　一声惨叫，二王爷从床上滚落下地，幸亏床前也铺着厚厚的兽皮。可是痛啊！忍不呻吟着，弓起身体趴倒在地上。

　　郞奴和巴哥他们听到帐中的异常响动，急忙扑了进来，一看此等情形，大急。一个去扶地上弓成虾米的主子，观察伤势；另一个伸手拎起床上的女子，弯刀架上脖子。

　　二王爷发出惨叫的同时，胡图图从床上半撑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口中自语：“会痛？那就不是在做梦......可是，我明明在和四嫂说话，怎么会到了这里？乳娘说过，分不清楚是不是做梦，可以用力掐打，会痛就不是做梦......”

　　等到凉嗖嗖的钢刀，碰到脖子上的皮肤，这才想起来要大叫：“啊呀！不得了，要杀人了！四嫂快来救图图-----豆腐，你快去寻四嫂她们...有坏蛋进来了！要切图图的头哇，呜.......”

　　二王爷痛得额头冷汗直冒，却强撑着，挥手：“滚出去！快放下她......谁让你们进来的？”

　　郎奴他们无奈地退出帐篷。

　　耶律德光又趴在地上，歇了好一会，才能起身，勉强挪到床前，安慰那个瘫坐在上面，大哭大叫，鼻涕眼泪一把的“凶手”。

　　“好了，别哭了，没人要切你头......呃，你倒是快要了我的命啊！”

　　透过湿漉漉地手指，图图抽泣着：“谁让你那样子吓我？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娘小时候，没教过你？”

　　二王爷苦笑着，点头：“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该吓你。你别哭喊了，外面还不知道我怎么你了。”

　　图图这才放下捂着脸的双手，重新打量四周：“为什么我在这里？四嫂呢？还有豆腐呢？嗯，对了，豆腐就是我家真理儿，你让她进来----”

　　尴尬地笑笑：“呵呵......你嫂子，还有那个什么豆腐，还在平州城里面。是我昨晚上，去接你回来的。”

　　“啊？”还想再问什么，这个时候，图图的肚子开始抗议，发出了“咕咕”的响声，她的脸禁不住红了红。

　　二王爷急忙说：“肚子饿了吧？先吃东西吧，我也还没吃早饭，想等你醒过来一起用呢......”

　　美食当前，胡图图抛开一切恩仇，决定先解决自己的饥饱问题......二王爷小心翼翼地替她盛着肉粥：“你慢点----不够，让人再煮，这粥是我让人特意替你煮的，听大哥说过，图图很爱吃它。”

　　一句话讲错，图图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二王爷尴尬地咳了几声，心中后悔，怎么在这个时候，提大哥做什么？

　　放下粥碗，左右看看，没有手巾，图图不客气地拉过二王爷袖子，抹了抹，拍拍手，要站起来：“吃饱了，你可以送我回去了。”

　　还来不及进一口食物的二王爷，差点没被口水噎死：“咳...咳......你说什么？你要回去？回平州城去？”

　　图图奇怪地看着他：“我不回去，难道还一直呆在你帐里不成？我又不是士兵，你们要打仗，自然要远离军营。”

　　耶律德光的脸色阴沉下来：“胡图图，你真不懂，还是在装傻？若不是有你在平州城里，十个城池也被我踏平了！你若敢离开此帐半步，我立马让人进攻！哼，年前你们吴越国进贡的‘猛火油’可真是个好东西，攻城毁楼，不过是一转眼的事情......”

　　图图也板下脸：“那你到底想怎样，我出来了，你还不是围着平州城？到底想做什么？”

　　二王爷放低了语气：“图图，我知道你有城内刺史一家有交情，城里还有你的四嫂她们在，自然不会不顾他们......昨晚，我去接你时，另外让人接走了赵张两家的孩子，眼下也在这军营里呢。我还在你房中留下了给赵思温的书信，如果他们父亲能及时悔悟，我契丹自然会接纳他们，既往不咎。”

　　“啊？”图图闻言大怒，“你，你们居然将赵家嫂子和张家嫂子的孩子给绑了来？拿孩子威胁他们父亲？啊----土匪强盗！龌龊卑鄙无耻下流......”

　　二王爷脸上有些挂不住：“图图，你听我说----”

　　“不听！你个下流不要脸的无赖......有本事，真刀实枪地打，为什么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怪不得晋王会嘲笑你们契丹人，就是偷鸡摸狗的料子。”

　　“图图！你可以骂我耀屈之下流，但不要污蔑我们契丹勇士......你睁开眼睛看看，依平州城的实力，能与我大军一战吗？我帐下部将，多日来，一直踊跃请战...我还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想放他们一条生路，放城中百姓一条生路，免得你又怪我没有人情味......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对你的一颗心呢？”

　　二王爷用无比凄婉的眼神，瞪视着眼前这块冥顽不化的心头肉，恨不得将一颗真心，剖开了，让她看看......图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身上汗毛都集体立了起来。

　　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岔开：“小玉呢？它在城里，和我们一起呆了三天，就飞走了......是不是在这里？我记得它是从小跟着你的。”

　　耶律德光眼神暗淡下来：“它回去了，自从小白不在，它就不跟我们出来。一直守在鹰坊，看顾它的一双幼鸟......这次，听我说是寻你，它才跟郎奴他们出发的，小玉与你倒是相处得挺好？”

　　“你说什么？幼鸟？小玉有孩子了？”图图有些惊喜。

　　“嗯，小白死的时候，小玉已怀上了...生下来那一对，也是一只白爪，一只黄爪......小玉大概不放鹰坊的人，除了我，没有人能接近那双幼鸟...也许，图图，小玉会让你看它的孩子。”

　　“小白，它......是怎么死的？有多久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如果不是小玉，我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图图的声音，有些哽咽。

　　耶律德光伸出手，轻轻放到她背上，看她没有避开，才轻轻地抚摸着：“大家都知道，小白和你感情不一般...也是怕你伤心，才没有告诉你的吧？你跟你三哥走了不久后，鹰坊的人发现，小白已经死了，死因不明......”

　　“呜----呜------为什么是小白？为什么连小白都不能放过？”图图抬起满是眼泪的脸，“我知道小白不会无缘无故死的，一定是有人害它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它......是怕它来找我吗？怕小白再次将吴越和契丹联在一起吗？你的母后，一定是她！...我答应她不再到契丹，她为什么连只鸟都不肯放过？”

　　二王爷着急地向帐门看了看，伸手想捂住她的嘴巴：“图图，你不要乱说话！母后，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图图挣扎着，想要移开他那双粗糙的手掌：“放开----我没有乱说，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当初，她说如果我一定要留在契丹，就是与她过不去，想与她为敌！她不会公开赶我走，她会对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下手......呜...呜......我离开了，她为什么还是没有放过小白？”

　　耶律德光俯下身，用嘴唇封住了她的呜咽，隔断了帐外支楞着偷听的耳朵......半晌后，他才移开嘴唇，紧紧抱着气喘吁吁却不再说话的图图，轻轻咬着她小小的耳垂：“图图，别怕......有二哥哥在，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事......既使母后，她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