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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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果然一切闲杂人等都自动从林晓陌的视野里消失。林爷爷收拾了一包东西交给晓陌，自己负着手摇摇晃晃地去找人下棋。“年纪大了，你去尽尽孝心就好。”
晓陌听话地背了包去公墓，知道爷爷是想让她一个人静静。可惜四月天的清明绝不是什么能寄托哀思的好日子，大家赶场般来去匆匆，唯恐诚意不足被外人看了笑话，更年轻一点的只当是踏青野游，大约时间久了，这日子便也会渐渐沦为形式。
晓陌来得晚了些，暮色中只有几名老人絮絮地念着些什么，伴随着乌鸦桀桀的鸣叫，白天的喧闹吵杂终于远去，回归了原有的清冷萧瑟。
晓陌比较相信一个收藏家的话，那个老头在电视上经常讲一些和收藏不相干的事情，偶尔也会很有道理，比如他说，只有老年人才会回忆，当你开始回忆，便意味着你已经老了。所以晓陌觉得自己不是逃避，只是看到了不免有些感慨，她还年轻，所以她选择遗忘。
十多年前的那个清明对晓陌来说，只剩下许多片段般零碎的记忆，失去父母的疼痛仿佛还来不急慎入心肺便被成长的烦恼取代，直到很多年过去以后，才又慢慢地在心房绽开尖利的獠牙，抚上去会隐隐作痛。
那时候她还小，林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便接受了程家大笔的补偿，包括一套位于“缘溪堂”富人区的房子，和几乎同程家少爷一样的顶尖教育。程家确实是仁至义尽，虽然是工作上发生的意外，但是林家几代人都是程家的大厨，交情非比寻常。可这些善意仍旧不可避免地在林家身上烙下深刻的痕迹，绝没有办法当作从没存在过。
晓陌把爷爷准备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有据说爸爸很爱吃的酒酿糟鱼，还有妈妈喜欢的梅子干。包底压着厚厚的纸钱……晓陌看看树在四周的禁止焚烧的标识，又塞了回去。
对父母的长相晓陌早已经模糊，长长久久的思念慢慢变成一种怨念，这种怨念贯穿了她的整个青春期，在她第一次了解到自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尤其是和那群富家子弟有多么不一样之后。
少女的近乎偏执的自尊和成长中的迷惘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变得刻板而无趣，敏感过度，对靠近的每个人都竖起尖锐的刺，只除了程铭。一个对她来说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存在，逃不掉挣不脱，想要依靠又有满心的不情不愿，一团烂账。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晓陌没有回头。
来人送上一束白玫瑰，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晓陌说，“天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晓陌站起来看向程铭，脸色有些差，不知道是不是熬了太久的夜，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难得看到BOSS敢顶着这张脸出门，晓陌吃了一惊，想要问却不知道如何出口。这是自上次在医院不欢而散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仿佛只一瞬便有了距离感。或者说，原本的那条鸿沟一直都在，只是大家选择性地失明，视而不见，直到有一个人跳出来拆穿粉饰的太平。
程铭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虽然有点奇怪，但已比较像他一贯的风格。晓陌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今天终于没再开那辆粉红色的凯迪拉克，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灰头土脸，倒像是跟谁借的。一直到上了车，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去你家吧，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程铭开着车，突然说。
看看他的脸，估计依旧心情欠佳，所以连半点表情都欠奉，犹豫了下，晓陌没有说话。
“算了。”程铭摆摆手，哼了一声。
他们相处的模式一贯如此，一个不停地进，一个便不停地退，退无可退便是沉默，程铭就会自己停下来。
只是过了一会儿，程铭又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觉得秦子言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程铭有些怪异地看了晓陌一样，又把脸别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回来到秦子言那边去吧。晓茵过来之后，他那边人缺得厉害，你去帮一下。”
晓陌听之前听晓茵说过这个事情，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想着这大概是传说中的被贬发配？荒蛮之地到不至于，但从十七层总裁室到十五层市场部，总还有两层高的落差。
“好的，我知道了。”晓陌终于出声。
见她答得如此爽快，程铭再次冷哼，原本很赏心悦目的桃花脸罩了层寒霜，每一条棱角都泛着冷气。
林晓陌察言观色，很小心地把安全带扣好。果然，程铭不负众望，车子开到飞起，风驰电掣般把晓陌丢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林晓陌来到公司，明显感受到了身为大企业“日新月异”的变化。门口狗仔队自觉担任了美霖大厦的防护工作，站岗蹲点已是常态，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露出狼一般泛着绿光的眼睛。
到了十七层，晓陌的出现更受到热烈的欢迎，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地震。众人一脸终于得救的表情，争先恐后抱住她的大腿哭诉。在她不在的这几日，众人才知道林晓陌这三个字拥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尤其是在事发突然，职员苦手，老板暴走的时刻，再没人有资格充当炮灰，对BOSS指点一二。据说这几日程少脾气阴晴不定，不要说是十七层的近侍，楼下各位主管经理亦被折磨得焦头烂额。有的人不需要骂人，亦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程铭恰属于这一种。
林晓陌汗颜，怪不得今日进门连前台小姐都格外热情，原以为是自己有上了一回八卦新闻，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地位竟被人拔到这么高，隐隐有精神领袖的风范。
晓陌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坦白才好。“我今天就要调到市场部去了。”
……
片刻后，十七楼传出的惨叫声响彻全楼，令人闻之胆寒。
璐璐帮着林晓陌整理东西，东西不多，依依不舍。“你走了之后还不晓得会怎么样。程少完全离不开你，居然脑子进糨糊还把你借调出去。”
晓陌赔笑，“不过两层距离，休息的时候过来找我聊天。”
璐璐依然不满。
过了十点，程铭没出现。市场部那边的电话到催了过来，晓陌接起电话大吃一惊，“李晓茵！怎么会是你！”
晓陌下意识看向窗外，楼下狗仔队依旧密密麻麻严防死守，也许整座大楼都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上来的。
电话那边笑得快断气，“山人自有妙计。快点过来，等着你呢。”说完挂上电话。
晓陌对璐璐耸耸肩，“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程少如果敢欺负你们，我会冲上来打架的。”
璐璐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