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枕边人老巢的那些年》敲碎键盘

54、无米之炊（2）

　　马迩嘉的天气潮湿，茶叶不易保存，梳着双丫髻的可人儿姑娘正手法利落的从完全密封的袋子里将新茶夹出，只取两小撮放进壶里醒着。

　　一旁扇形靠背的雕花椅上端坐着个女人，旗袍单边开叉到膝盖。身上的狐裘颜色艳紫，随着身体的轻微晃动从四面八方折射着光泽。

　　“廖诗韵跟沈家大少爷闹掰了？”

　　少女将茶过筛滤净，再起水，用半透微翘的指尖轻轻合上茶盖子，才捧着新绿递出去。

　　“回小姐，昨儿老爷是提了一口，听说那廖千金放明了态度，就是看不上大少爷。”

　　刚刚沏好的茶端在手里，两句话的功夫便连茶带杯一起踏空出去，撞在墙上摔得稀碎。

　　紫瞳浑浊，柳眉斜飞，少女吓得跪地磕头，不知道自己办错了什么，惹得小姐如此不悦。

　　“滚下去！”
　　“是……”

　　少女慌慌张张退离，撞在赵临江的轮椅上，险些把老爷子的骨头一脚踢散。身后的伙计抬手一耳光打在那张娇嫩的小脸上，半晌小丫头躺在地下没缓过神。

　　“算啦，跟个茶房的姑娘置什么气。”

　　伙计闻言收手，让人把半死的丫头抬下去。

　　赵临江年过八十，身子骨不硬朗了，皮肤里也没多少水分，就剩下一股脑冲进眼窝的褶子，远看这双眼，像极了盛开的雏菊。

　　“阿紫，你又不是孩子了，怎么还这么浮躁。”
　　“沈颖林喜欢廖诗韵不是一天两天了，沈天好不容易干了个人事把他们撮合到一起，这也要被山茶生的贱种掺和一脚！那沈世稀有什么好的！”

　　赵临江暗笑，挥手让伙计退下去。

　　“怎么，心疼儿子了？”
　　“就算我不认也是我生的，死了个山茶来了个三少爷，简直阴魂不散，我儿子凭什么被她儿子比下去？”
　　“小姑娘家家的，哪个不是看脸看的厉害。沈世稀那孩子聪明，年纪也不大，要不毁了他啊……沈家还会再起的。”

　　阿紫提着裙子接过赵临江手中的照片，脸上憋得发青，再也没能对廖诗韵的抉择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她坐回凳子上本想撕掉照片，可这青年只是单单一个翻文件的动作，已经看的她脸红心跳。

　　“怎么，连你也想见他一面？”

　　阿紫的外貌和二十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但她是沈天的前妻，当年也是看中了沈天的皮囊愣是把他拽回了家。以她和沈世稀的关系，怎能有一丝非分之想？

　　“沈家今年有一单十亿的珠宝加工要赶在大会前完成，廖诗韵没同意跟大少爷成婚，沈天要想找别人也是难事，暂且不提钱的问题，哪个工厂有廖家这加工速度。

　　再说了，他那个研究中心可是烧钱的东西，二代隔断药的消息我都封死了，沈天这单赔的，恐怕连工厂都找不起，得找小作坊接单。”

　　赵临江那花卷一样的脸还未绽放笑容，伙计一连串的“不好了”嚷的满堂回响。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伙计大冷天跑出一身热汗，立在门外撑膝喘气。

　　“老爷，小姐，封锁消息……漏出去了。”
　　“不可能！沈天应该没有余力再花钱公布消息，谁家敢明目张胆跟我对着干！”
　　“所有媒体都公布了，一个不差，咱们这钱……算白砸了。”

　　老爷子胸口起伏剧烈，双眼翻白。为了不给沈家生路，赵临江可是下的血本，现在告诉他钱打了水漂，那还怎么接受的了。

　　阿紫赶紧把伙计拉出去详谈，这要再让老爷子多听一个字，赵临江保不齐立刻咽气。

　　“小点声说，怎么回事？”
　　“昨晚全城停电，不过夜深人静的也没人太当回事。今早电路刚恢复，店里一开网，界面全是二代隔断药的消息了，几个咱们给了封口费的都不承认这事是他们做的。”
　　“消息源从哪露出去的，总得有第一家吧？”

　　伙计挤着眉毛摇着脑袋，牙缝里满是哎呀声。

　　“半夜三点零三分所有人同时公布消息，真他妈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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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那必须的……哎您太客气了，谢谢忠老板关照，哈哈哈哈……”

　　很久没听见沈天如此自然的笑声，这一上午喜讯不停，沈天的鱼尾纹深了好几条。沈世稀在外面候了一个小时，屋里的哈哈声还没停止。

　　这当爹的挂了最后一个电话，才想起来沈世稀在外面等着，赶紧招呼进来。

　　今天的桌上很干净，沈天没时间抽烟，烟灰缸被擦的锃亮。

　　“天不绝我，网路故障把二代隔断药的消息散播出去了，今天就来了几笔大钱。”

　　沈世稀没什么反应。

　　“你不高兴？”
　　“没有，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沈天显然还沉浸在来钱的喜悦中，语气难得温柔了一次。

　　“一年一度的风向培养大会，知道吗？”
　　“培养潜力企业和上榜企业的大会？”
　　“对，就是那个。”

　　商业圈沈世稀不接触，要说沈天有什么商业上的计划都应该跟大哥和二哥说，不知怎么拉他来商量大会的事了。

　　“我知道。”

　　沈天点上一支烟，从口鼻缓缓飘出的烟丝柔和婀娜。

　　“沈家今年出了太多事，商业圈这边的大体情况我跟你细说一下。”
　　“我不想听。”
　　“你身为沈氏集团的三少爷，就算不接触这个圈子也应该明白沈氏集团的商业圈状况。”

　　反抗无用，沈世稀只好默不作声。

　　“商业圈这边的预算是跟着去年和前年的实际情况走的，但是因为A省研究中心的缘故，收益确实不如前两年，去年签的单子今年只完成了一半。”
　　“您不如直接说，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影响今年收益了，所以导致您预算失误，也导致沈家的营业额够不上大会培养标准，是吗？”

　　沈天赞许的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果然是一点就透，痛快。

　　“没错，但是今年大会前我还有一单大的，只要这一单完成，大会不成问题。”
　　“大哥一直在管理大会的事宜吧，您跟我商量这些，我也不懂。”

　　沈天用下巴指指沙发，示意沈世稀坐下。

　　“这一单很特殊，时间紧任务重，一般的厂子做不出我要的东西，所以廖氏集团必须接这个单。”
　　“大哥和廖家千金去年订的婚，廖小姐不肯帮忙？”
　　“这……”
　　“不帮忙的话现在沈氏集团的资金也充足了，我相信廖董事长不会拿钱不办事。”

　　沈天缓缓吸了口烟。

　　沈世稀不是什么傻子，这么多条路可选现在偏偏叫他过来，指定不是好事，他早有察觉。

　　“廖小姐她想见你，我沟通过了，对方态度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未来嫂子一面没什么。”
　　“不是以嫂子的身份见。”

　　沈世稀对接下来的问话兴致不浓，起身欲走。

　　“你是想看着沈氏集团被人踩在脚下吗？”
　　“订婚了就是我嫂子，永远都是。”

　　钱管家很懂眼力的堵在门外，沈世稀开门跟他撞了个满怀。

　　“三少爷，有什么话还是在办公室里说吧。”

　　喉咙里有一把火从胸口往上烧，沈世稀热的透不过气。门贴着自己的脸重新关好，沈天的烟灰缸里又开始积攒新的烟头。

　　“廖家千金很聪明，样貌也是九分，跟你很般配。”
　　“我不是商品，我是个人。”

　　沈世稀的眼睛很亮，可突然泛起的红血丝在眼周聚集，那份透亮像刷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顶油。

　　“你试着接触接触，肯定会喜欢她的。”
　　“堂堂沈氏集团也要靠卖儿子，让人家挑三拣四退婚又重选来过日子了是吗？”
　　“你在说什么混蛋话！”
　　“谁混蛋？”

　　沈天的心虚在心中萌芽片刻，转瞬被狠狠掐死在摇篮里。生意上谈判，就算不占理也要理直气壮，面对自己的刺头儿子也不能例外。

　　“我不是卖儿子，廖家是最适合沈家的人选。”
　　“人家都趁火打劫了，您还要顺他家的意。”
　　“商战本就是互相算计，只要双方都有利可图就不存在趁火打劫一说。”
　　“那我凭什么要做牺牲品？我图什么？”

　　沈天冷笑。

　　“要不是你和那个兔子走的太近，我还嫌廖诗韵配不上你呢，懂了吗？”

　　就算知道这是沈天的最终目的，可从那张咬牙切齿的嘴里说出来，沈世稀听了还是心里刺挠。

　　“您知道知瑟为了防止赵家的异种钻空子，他和壁烛在外面轮流看守吗？身为巫行镇的王，异种的统领者，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今早的二代隔断药消息泄露不是因为任何电路故障，而是我昨晚带着知瑟去电塔，用他的能力切断全城电路，我趁机恢复了媒体所有删除数据，今早才有钱打到沈氏集团来。

　　他的作用不比廖小姐大吗？您给过他什么好处？”

　　烟丝绕着手指，一星亮点还未燃到尽头，沈天就将刚刚燃起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这动作配上他僵直无神的双眸放慢数倍，缓缓张口吐尽的雾纱卷唇而上。

　　“好处……我儿子都快给他了，还说没要好处？明天壁烛带你去见廖小姐，这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