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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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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孜怔怔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春花:“王修远是无妄峰之人,当年野狗道人杀害爷爷奶奶,今日我动不了野狗道人,但杀了无妄峰的奴才,也算对得起爷爷奶奶。”
王孜:“你这个疯子!”
春花近乎崩溃的说道:“我是疯了,谁叫上天不开眼。”她指着杨留辞,“我的家都被这个魔头拆散了!爷爷奶奶葬身无妄峰,爹爹侥幸逃了出来,可是仙根尽损,成为一个废人,与娘亲成婚后生下我。没过多久就去了,娘亲接受不了父亲的死,郁郁寡欢三年,也跟着父亲走了。”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关王修远何事?又关月吾何事?
王孜挂着两行泪,颤抖着嘴唇说道:“你这个疯子!”
春花大笑道:“你这种含着汤勺出生的废物,怎么会懂我心中的恨。七岁沦落青楼,受尽折磨,我要那些从我身体上爬起来的人都死!”
王仔一直以为春花卖艺不卖身,原来她七岁沦落至勾栏之地。
杨留辞见王孜跪坐在地上,紧紧的搂着王修远,强忍着恶心感,说道:“所以你要屠尽整个月吾?”
春花讥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这还得靠……”
顿时,一把虚空的剑穿破她胸腔,并在空中化为乌有。
春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而后嫣然一笑,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倒在了地上。
那诡异的笑容还挂在嘴边。
杨留辞凝着眉头,手一辉,怒道:“你给我出来!”
虚影闪过,王孜见一人高高的站立在屋檐上。
王孜眯着眼,觉得那身影很熟悉,却又说不出那人是谁。
阴沉的天压着他高高的身影,长发散落的飘在空中。
一把把剑在他的身边肆意舞动,仿佛被关了良久的疯狗,王孜听着剑鸣声,忍不住打哆嗦。
杨留辞问:“你是谁?”
那人后背微微一颤,不回答也未转身。
杨留辞心底本就不舒服,再加上王修远死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他没有被曾经的回忆所叨扰,定能察觉到异常,兴许能救王修远一命。
他其实有很多的事情想问王修远。
比如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所说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月吾会被血洗?
可惜,王修远死了,死在自己所爱之人面前。
都怪自己!当年的无妄峰没有保护好,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对王孜说——会替他守好月吾!到头来,石板上依旧沾满了血。
杨留辞掐着决,灰色的天空下仿佛有一个罩子,神秘的符文将那人紧紧笼罩。
王孜扬起头,想将那人看清楚,他心里笃定了一定是这个人杀了他的父亲。
当那人转过头来时,他心里却在念叨着: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风呼呼吹,吹得衣服哗啦哗啦响。
杨留辞眯着眼,将符阵压了下来。
那人像是知道自己插翅难飞,也罢,这世间即便是被封神之人,在杨留辞手中也讨不了好。
他长吁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来。
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并且遮住了他的脸,他伸出手将头发梳理到后脑勺。
王孜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张脸,阴沉沉而微微发黄。
那人竟然是二丫!
居然是二丫!
王孜颤抖着嘴唇问道:“你是谁?”
二丫不敢回答。
王孜又问道:“二丫,你站在上面干什么?”
二丫不敢接话。
王孜看着飞舞的剑,脑子一片空白,他怔怔的看着二丫。
杨留辞知道这人是王孜的侍从,心里发紧,心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若是寻常人,他大可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可是……
他回头看了看王孜,迟迟没有下手。
二丫跳了下来,每走一步,就像踩在王孜心尖似的。
王孜心里开始有了疑惑,归根结底,他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早就该察觉二丫不对劲,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野狗道人时,会立刻将他出卖了?而且只要杨留辞在王孜的面前,二丫从来没有出现过。
王孜看着那漫天飞舞的剑,以及二丫阴沉的脸,觉得他更加陌生了。
在二丫转身的时候,自己竟可笑的把他认作是自己身边那个恶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二丫会下得了手,自己待他不薄啊。
王孜瞪着眼睛,愤怒的看着他缓缓走进,喃喃道:“为什么?”
二丫蹲了下来,伸出手想要摸王孜的脸。
杨留辞呵斥道:“别碰他!”
二丫的手霎时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的手还是想抚摸王孜的脸,想了想,缩了回来。
王孜问道:“为什么?”
二丫看了看他怀中早已死去的王修远,说道:“没有为什么!”
杨留辞说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王权家的十二狩猎者之一。”
原来他不是二丫,是王权的十二狩猎者。
王孜近乎癫狂的笑了起来,原来自己身边还藏了这么一个人物。
原来石板上的血是他自己招来的。
十二狩猎者!
王权家!
二丫道:“你听我说!”
王孜:“说什么!说月吾不是你血洗的?说我爹不是你杀得?你要说什么!你说啊……”
二丫被王孜的大吼吓到,在他的眼中,王孜一向是个善良的人,见到乞丐会给铜板,见到流浪之人会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钱财都给了。
二丫低下头,不敢看向王孜。
可是他还是带着心中所有的期待,抬起头,那绝望的眼神似乎想牢牢将王孜记住。
复杂的眼神看向了王孜身后站着的神——万恶之神。
不用说,他知道自己今天不能活着离开王家庄了。
杨留辞虚闪到二丫的面前,掐着二丫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杨留辞,只觉得这个男人眼中清澈见底,他突然释然了,大笑起来。
王孜将王修远轻轻的放在地上,走到二丫的面前。
杨留辞放开了他,王孜说道:“为什么?”
二丫双手放在地上,呈“大”字形,悲凉而软弱的说道:“有些人的命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答案不是王孜想要的。
“我是问你月吾与你有仇吗?”
二丫:“没有!”
“我爹与你有仇吗?”
二丫沉静一会,回答道:“没有!”
“你为何要杀尽月吾人?为何要杀了我爹?”
二丫:“一切都是命!你杀了我替他们偿命吧!”
王孜捡起春花掉在地上的剑,俯视着二丫。
两眼泪水挂着,看着二丫的眼,他想起了昔日里,自己与二丫在月吾为非作歹的日子,是那么的快乐。
他又想起父亲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孤零零躺着,他便提起剑,狠狠的朝着二丫刺了过去。
可是……
可是……
他终究下不了手,慈悲是他最大的弱点。
剑插在二丫的胸口,避开了要命之处。
他瘫坐在地上,无助的哭了起来。
杨留辞上前,紧紧的抱着他,他知道王孜心里不好受。
旧仆人亡,昔日重现。现在的王孜像极了当年无妄峰的他,族人纷纷倒在自己的脚下,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伤疤仿佛被活生生揭开,撒上盐巴。
二丫站起身来,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王孜没有说话。
二丫哭道:“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杨留辞呵斥道:“杀你,脏了他的手!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倏忽,二丫轻轻一笑,捡起王孜的剑。杨留辞以为他要临死抵抗一番,可没想到他把剑插入自己的肚子。
他自杀了!
王孜觉得很突然,怔怔的问道:“为什么?”
二丫忍着痛苦说道:“有些人的命从出生就注定了。还有对不起……我不希望你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呵呵,好像所有的悲伤都是我带来的。也罢……索性这样你能记住我!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希望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你的……小管家。”
杨留辞厉声问道:“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丫摇了摇头,呢喃道:“小心王权家!”
小心王权家?
小心王权家!
杨留辞瞪着眼睛,紧紧的搂着王孜,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蹙。
王孜身子一软,倒在杨留辞怀中,无力的说道:“都死了!都死了!怎么都死了!”
带着哭腔。
杨留辞将他紧紧的搂在怀中,安慰道:“没事,还有我!还有我!”
高空中乌云散去,但还挂着杨留辞的符阵。
他心悸了,不敢将符阵撤回。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都已经死了。
杨留辞静静的抱着王孜在满是死尸的燕院子静静坐着,直到王孜睡着了。